第十四章:佛繫到底
伊月剛剛找在涼亭裏面下棋的老大爺問了雲宅的方向，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電話才接通就有一陣哭聲傳了過來。
伊月急了，急急忙忙問:“媽，你怎麼了，怎麼了？你別哭，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沒說話，還是“嚶嚶”的哭，哭得泣不成聲，伊月沒辦法，着急得也快哭了。
這世界上她什麼都不怕，最怕他媽媽的眼淚。
好在她哭了一會兒，釋放了那股壓抑不住的傷心勁兒，她終於勉強冷靜了下來，帶着哭聲說了原因。
原來是伊開達（伊月爸爸）找人翻修漏雨的瓦房時，來幫忙的一個人踩碎了瓦直接往屋頂的椽子上掉了下來，現在人是送到了伊月，卻因為沒湊夠錢交手術費而遲遲不能動手術。
他們在這個城市人生地不熟，沒辦法，只能來求助在大城市打工的女兒。
伊月強自鎮定，穩住自己，不讓自己的話語中露出驚慌，問:“還差多少錢？”
“八千！”
“媽，先掛了，我去問同學借借看！”伊月掛了電話，又撥通了徐朝陽的。
三兩句說清楚了緣由，徐朝陽問她要銀行卡號，說:“叫你媽等着，錢馬上就打過來！”
“謝謝，我發了工資立馬還你！”
“行了，快打電話通知你媽吧！”徐朝陽說完就掛了電話。
伊月深深呼出一口氣，剛剛壓抑着的一股着急勁兒跟着吐了出來，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那股勁兒似乎也沒她想像中那麼大。
她掏出手機給媽媽回電話，說清楚事情后才掛了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豬頭北”來電。
她按了接聽，也不說話，過了三四秒，那頭傳來了聲音:“整點錢來用用！”
“我又不是提款機，你天天問我要錢，我上哪裏找錢？”
“姐，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爸媽那裏前天才給我匯了學費，我不敢問他們要，你要不給我錢，我就要餓死了！你就狠心看着你弟弟餓死嗎？”
“喂？姐......姐，你還在嗎？喂？”
伊北皺着眉，把電話拿開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還在走着，這說明電話那頭的人還沒有掛電話。
半晌，電話里終於傳來了憤然且冰冷的聲音，“等着，你等着我去賣腎來給你錢，給你錢你好去給你那大小姐女朋友買名牌化妝品，名牌包包！等我跟爸爸媽媽把腎賣了，不行再賣血......”伊月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等我們抽干自己的血，你就滿意了。”
這回輪，到伊北沉默了，但伊月沒有像他一樣，而是直接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伊月加快了步子往雲家走，腿傷好的不利索，她一快，腿就痛了。
她也不管，自虐式的繼續快步前行。
不死總會出頭！
走到雲家門口時，她突然又停了下來，把李國棟給她的200塊買菜錢轉到了伊北的微信上，然後又發了一句話過去:
現在你不用餓死了，讓我餓死吧！
現在唯一能讓伊月借錢的人，只有徐朝陽了，可這些年他幫她的實在太多了，她怕這輩子她都還不清，更何況，剛剛才向他借了錢，現在她又怎麼好再去借？
來接她的還是趙叔，趙叔把她領到樓上照舊是叮嚀又囑咐，然後才離開。
伊月沒什麼心情，於是“公事公辦”的將一張模擬試卷從隨身挎的帆布包中拿了出來，語氣依舊溫和，卻是淡淡的，帶着疲憊，她說:“我不知道你的學習到底到達了怎麼樣的程度，所以今天晚上你做一下這份試卷！”
雲舟依舊是坐在那個高凳子上，把腳搭在桌子上，他看都沒看她，更沒有去接伊月遞過去的試卷。
伊月把試卷放到桌子上，道:“我不知道你哪部分知識點比較薄弱，所以，只能從大多數學生比較怕的函數部分挑題來給你講。”
雲舟沒理她，不過對此剛剛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此刻倒是把目光一到了她身上。
伊月轉身就開始在小黑板上寫了起來，這塊小黑板之前她來都還沒有，估計是這兩天才裝上的，為的就是給雲舟講課時方便一些。
面對雲舟，其實她已經沒什麼耐心了，人在被一堆事情纏身時，耐心也會變得比平常薄一些，伊月的耐心一薄，總是比較佛系。
不過，她必須給佛系找個理由，畢竟這是按小時計費的家教，否則她佛系的沒有底氣。
她的理由是:在一個有濃厚學習氛圍的環境裏面，甭管多淘氣厭學的學生，總會耳濡目染，總會學到一些的。
所以，伊月不指望他能夠好好聽，只希望她不停的講，能有一些被他記住，這也算不辜負他爸媽的信任。
伊月噼里啪啦講了起來，一道題講兩三遍，直講得口乾舌燥。
伊月聲情並茂的又講一道函數題，講到最後，她發現雲舟還是一樣的坐姿，一樣的表情，她越來越無法佛系了，“......所以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二到正無窮，二到正無窮，二......到......正......無......窮......”
“你有完沒完？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雲舟把一支2B鉛筆猛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課本和筆都抖了兩抖。
伊月被嚇得一怔，目光往剛剛給他的試卷上一掃，看到一隻畫得奇醜無比，卻依稀可辨是一頭豬的畫。
畫旁邊寫着兩個字——伊豬。伊月知道，此豬指的就是她。
雲舟雖然仍然是一副蔑視人的表情，卻在伊月把目光移到試卷上那隻豬上時，眼睛裏染起了期待。
他心裏在念: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吧？肯定要露出來了！
不料伊月輕輕巧巧的收回了目光，然後就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收好之後，提醒道:“這題，希望你能做一下！明天我看看，在有針對性的給你補！”她說完轉身就走。
雲舟坐直了，將兩個拳頭往桌子上錘，砸得太過於用力，白皙修長的手指骨節處流出了血。
他有些懷疑了，他懷疑自己這樣做的正確性，事情沒有像他想像的一樣發展，這讓他覺得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她覺得不爽。
他拿出手機在微信群裏面發消息。
現在伊月肯定還在楓林晚裏面，他找了幾個人去跟蹤她，這跟蹤一定要讓她知道，還要適時說上兩句讓她誤會的話，一定要把流氓特質表演到位。除此之外，他還要他們把伊月被嚇得屁滾尿流的視頻拍來給他看。
嚇不死她，他就不叫雲舟。
才五分鐘，立即有人回復，他把事情向那人交代清楚，然後發了2000塊做酬勞，約定事成之後再付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