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場冥婚
樹林裏,楊雪晴抓着她那把改裝特製的柯爾特一路狂奔,防彈服早已破爛不堪,傷痕纍纍,不遠處槍聲不斷,吵雜的腳步聲跟隨而來,二十多人,此刻她正被二十多人追捕。
其實從一開始楊雪晴就知道,這次的任務是坑,只要跳進來了,就別想順利脫身。
“雪晴,你帶上東西先走!”
隨着一聲疾呼,一隻金屬匣子落在了楊雪晴手中。
這匣子如臉盆大小,特殊金屬材質,六面雕刻花紋一模一樣,不見鎖扣,不見縫隙,乍一看就是一個雕工精細的金屬方疙瘩。
但楊雪晴知道,這是最新高科技的真空密碼匣,不知道密碼的人恐研究半輩子也難打開。
就是為了這隻匣子,同楊雪晴一起出任務的戰友折了大半,剩下的三人中也都負傷陷入重圍。
楊雪晴抱着匣子,只要將這隻匣子護送至威斯,那這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她才剛接過匣子,正跟隊友近身搏擊的敵人立刻向她襲來。
楊雪晴也顧不得多想,一個迴旋躲過飛來的一刀,又一個側踹踢翻了一個,解決了兩個,又不斷有敵人圍上來,她後退一步躲過正面的攻擊,右腳藉助後退力量猛然發力向前踢去。
由於雙手受限,她只能將力氣都運在了腳上。
這一腳踢的用力,對方卻迅速退出了攻擊範圍,並且拉上了槍栓對準了楊雪晴。
而楊雪晴也不含糊,她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時已騰出一手將腰間匕首拔出,刺眼的光芒宛如閃電,唰的一聲飛向了敵人。
任由楊雪晴反應靈敏,可匕首畢竟是沒有子彈飛的快,只聽噗呲一聲,是子彈打中胸膛的聲音。與此同時,她飛出去的匕首也刺在了敵人脖頸,只見敵人一臉驚訝表情,接着人便倒了下去。
楊雪晴咬牙忍痛,低頭瞄了一眼,好險!子彈離心臟只有半公分!
她悶哼一聲,他奶奶的,真疼!
但即便疼死,這匣子也不能放下,這是她的任務,也是組織對她的信任!
身後敵人緊追不放,咻咻咻,時不時有子彈從她身邊飛過,楊雪晴縱身一躍躲過一顆子彈,緊接着就地順勢一滾躲在了樹后。
她靠着樹榦盡量讓自己的呼吸逐漸平息下來,敵人太多,又難纏的很,這麼打下去顯然不是辦法。
“你的戰友都已經陣亡了!為了這個匣子死那麼多人值得嗎?識相的就快把匣子交出來,也免得你做冤死鬼!”
敵人端着槍,透過瞄準鏡直指楊雪晴的藏身之處。
楊雪晴喘息着探出頭看,砰!才剛露頭,一顆子彈就沖她飛來,她迅速閃身躲好,子彈啪的一聲打在了樹榦上。
敵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有些甚至是國際雇傭兵!
“哼!”她冷哼一聲,洒脫的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血跡,帶着冰冷的聲音說道,“就是死,也不會把匣子給你們!”
死也沒什麼可怕,身為軍醫的她早已見慣了生死,更別說軍醫還只是她的其中一層身份。
生在軍人世家的楊雪晴,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她從小就是被當做精英來培養的,醫術、擒拿、偵查等,這都是她能拿的出手的。
人都有一死,但看是輕於鴻毛還是重於泰山!為國而死,是她從小就被灌輸的思想,如今倒是要如願以償了。
只是,這盒子裏究竟有什麼秘密?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要得到它?
“女人,別逞強!把東西交出來就放你一回!”敵人咬牙切齒,那語氣,顯然也是沒想到楊雪晴這麼梗,他們這麼多人出馬,追捕了三十多小時,竟然還沒能將東西拿下!
楊雪晴嗤笑一聲,“我是軍,你是匪,你讓我把東西給你,這豈不是要讓我叛變?”
“哦?不給?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敵人的話又是讓楊雪晴冷笑一聲,說的好像跟他們之前很客氣一樣!
從平川一路到蒼山嶺,同楊雪晴一起出任務的都交待在了這裏!一想到此,楊雪晴就恨不得將這些惡魔全部斃了!
“廢話真多!”楊雪晴一邊想着如何反擊,一邊瞅準時機往樹林深處跑去。
如果她沒記錯,來接應的人就在這個方位。
“呵!你以為你能跑的掉?!”敵人不屑道。
彷彿是料定了楊雪晴逃不掉,敵人追的並未太緊,楊雪晴穿行在樹林中,一直到……
尼瑪!她選錯了路,這個方向的盡頭竟然是一處懸崖峭壁!
楊雪晴抬頭望了一眼,峭壁之上毫無遮擋物,就這麼爬上去顯然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給人當活靶子。
敵人氣定神閑,戲謔的看着楊雪晴,“怎麼不跑了?”
“混蛋!”她倒是想跑來着!
難怪這些人追的不緊不慢,原來是早就知道前面是峭壁了啊!
前有峭壁後有敵人,楊雪晴無路可走,看來今天她註定是把命擱這裏了。
之前就說過,她不怕死,但這手中的匣子可該怎麼辦?就這麼便宜了敵人?
“砰!”
“砰砰!”
敵人彷彿沒了耐心,衝著楊雪晴連開幾槍,一連兩天的追捕,他們人員傷亡也是不小的,該結束了!
子彈帶着風的聲音靜靜的穿透了她的心臟,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寧靜了,此刻楊雪晴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任務失敗!
從小到大,她沒有失敗過,而這唯一的一次失敗,竟然是生命的代價!
血從楊雪晴的唇角溢出,她的瞳孔開始放大,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耳邊靜的只有風聲。
“這寶貝終於還是落在咱們手上了!哈哈哈!”敵人在笑,笑的那麼猖狂!他們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彎腰想要去拿匣子。
此時的楊雪晴毫無反抗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匣子被敵人拿去。
她染滿鮮血的手停在匣子上不舍放開,眼中是滿滿的不甘,卻又只能承受命運的安排。
呼吸越來越薄弱,就在這時,幾道閃電嚯嚓一聲在頭頂劈過,天空似乎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大片的烏雲席捲而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變得陰暗異常。
緊接着,雨如撒豆般傾天而落,一道道閃電猶如一條條銀蛇,彎彎曲曲在烏雲中亂擺亂竄。
眾人抬頭,這什麼鬼天氣?上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便是傾盆大雨。
“拿了東西快走!”
敵人慾奪取匣子,就在這時,雲中閃電突然直劈而來!
楊雪晴只覺匣子如火一燙,接着便再無知覺。
“該死的!這什麼情況?!”
“人怎麼平白無故就消失了?”
“不是消失,算她倒霉,被閃電劈中化成了灰!”
敵人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閃電劈中匣子,金屬導電而導致楊雪晴還未來得及發生燃燒就已經化成了灰!
……
傍晚,斜陽西下,微風徐徐,偶爾幾聲鴉啼在山崗間回蕩着。
半山腰窪陷處,有零零散散孤墳十數,不知何時天空竟飄下几絲小雨,冰冷的雨水落在山間,也落在了墳間的一團草席上,突然草席動了一下,裏面似乎裹着什麼。
痛!
冷!
草席中隱約傳出一聲嚶嚀。
楊雪晴動作艱難的撫着額頭,她的頭好痛,還似乎被什麼裹着,手腳都動彈不利索的。
她這是怎麼了?記得她身中數槍而亡,任務也失敗了的!
用力掙扎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終於睜開了。
“啊?”楊雪晴微微蹙眉,她此刻正被一張破席子卷着,一偏頭,一個身穿紅色衣袍的男子映入眼帘。
此男子是同她卷在一起的。
楊雪晴猛地瞪大了眼睛,一雙如海蔚藍靈動的大眼登時滿是驚恐,出於本能,她嚯的一下扯裂席子跳了出來。
這什麼情況?
她竟然跟一個男人卷在一起?這個男人穿着古裝也就算了,竟然還留着長發!
迅速掃了一眼四周情況,墳墓?亂葬崗?這顯然不是蒼山嶺!
眼前的一切都太詭異了,楊雪晴絕對不相信,那群該死的在打死她搶了匣子后,還會好心的給她換上一身古裝‘精心’安葬?
用精心這倆字一點也不為過,因為這個‘陪葬’的男子除了瘦弱一些外,長相十分給力,堪比潘安!
自然,楊雪晴不是外貌協會的,她也沒有見過潘安,只道是這男子五官過於俊逸,如劍之眉稍稍上揚,鼻樑英挺,薄厚適中的唇,濃密睫毛下眼眸一瞑不視。
男子躺在草席上,平靜而安詳的遺容竟然讓楊雪晴有種捨不得的感覺!
這五官如此分明,這眼眸即便是閉上了也如此吸引人,若是睜開了,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花痴了,她暗罵自己兩句,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看欣賞一個死人?
眼下她最該的就是弄清楚現在情況!
摸了摸胸口,哪裏有半絲槍傷的痕迹?難倒之前種種只是她在做夢?她根本就沒受過傷?又或是她現在已經死了,這隻不過是她殘存的一縷意念?
不不不!夢和現實,楊雪晴還是分的清的,此刻不是夢,但她解釋不清為什麼會死而復生,這一切真是太詭異了!
但且不管為什麼她沒死,也不管為什麼胸口的傷口突然消失了,更不管是什麼人跟她開了這麼大的玩笑,只要不死,她就必須回去,她的任務還需繼續!
就在這時,草席上的男子眼眸突然動了一下。
楊雪晴一驚,連忙將手探向男子頸間,微弱的動脈跳動傳向手指,他竟然沒死!
這到底是什麼人安排的?怎麼能拿人命來開玩笑?!
出於職業,楊雪晴心中無端生出怒火來,這男子只是病重休克,是誰把他當死人跟她卷在了一起?!
停下探脈的動作,撤開男子衣襟一看,果然,男子前胸幾處紅疹清晰可見,隨手撿起樹枝輕輕一按,陷下去的皮膚恢復很慢。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與男子相同,一身大紅古裝,沒有口袋,渾身上下找不出半點能讓她施救的醫療工具來。
“喂,你醒醒!你要堅信,自己一定能活下來!在這個世界上,你一定還有很多未了的心愿吧?”
陌生的環境讓楊雪晴稍微有些無措,但從小在家人和部隊的訓練下,她很快就適應了,同時也快速的做出了分析與決定。
任務要繼續,這個男子她也必須要救!
楊雪晴在男子耳邊很認真的說著,眼下沒有別的方法,她只能先試着看是否能喚醒他。
聲音輕柔卻又帶着無限力量,乾淨而清脆的傳入男子耳中,宛如拂過的一絲清風,掠過的一片白雲,在混沌之中輕柔的落在他心上。
沈驀然終於睜開了眼睛,環視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楊雪晴身上。
“你沒死?我,也沒死?”他說的很費力,語氣中帶着淡淡哀愁。
見他醒來,楊雪晴稍稍鬆了口氣,“恩,你沒死,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兒?你病的很重,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醫院?”沈驀然滿臉詫異。
楊雪晴用力的點了點頭,同時很麻利的將沈驀然攙扶起來,“對!你病的很重,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你需要去醫院急救!”
沈驀然好像聽明白了,“你說的是醫館吧?且不說最近的醫館在三十多里地的鎮上,就單是我這病,怕是神仙在世也難醫。”
“切!”楊雪晴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羊毛疔還神仙也難醫,你當這真是什麼絕症呢?”
剛才粗略的檢查了一下,楊雪晴十分確定他得的就是羊毛疔,及時醫治根本就不會死人的!
不說神仙,她楊雪晴就能醫!
“羊毛疔又為何物?楊家姑娘,為什麼你說的我都聽不懂呢?”沈驀然俊眉緊蹙,是他孤陋寡聞了?還是這楊家姑娘撞傻了腦子?
“羊毛疔是……”連這個都不知道?楊雪晴正欲解釋,猛然想起,“你認識我?你怎麼知道我姓楊?”
這一發問,沈驀然更加迷惘了,“楊家姑娘,你可還好?莫不是真的撞壞了腦子?你我雖是配了冥婚,但也算是夫妻一場,我怎會不知你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