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遊
花遲歡呆愣，她是完全不記得自己有發過這麼一條短訊的，想來也知道，基於她之前發生過的事情，警察們才會僅憑着她一條短訊就趕了過來。
管家等人都擠在了屋檐底下，他跟着探頭看了眼手機，發現上頭的內容后，馬上質問花遲歡：“小姐，怎麼回事，少爺怎麼了？”
他問的同時還看向保鏢，保鏢朝他搖搖頭：“沒發現異常啊。”
難道是小姐報假案？
面對所有人的目光，花遲歡心慌慌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我連我手機在哪，我都不知道。”
管家馬上喊來傭人，去少爺房間看看。從門鈴響起到現在，少爺都沒有下來看看，是有點不對勁。
而趙炎這邊，已經開始回撥花遲歡的手機了。
來的路上他就打過幾遍。但一直沒人接。
這次趙炎再打，電話連接中，可還是沒人接，可跟之前不同的是，大家隱約好像聽到了鈴聲。
“嘩嘩”的雨聲加上偶爾“轟隆”的雷聲，這麼大的噪音，讓那鈴聲若隱若現地像大家的幻聽一樣，也很難辨別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倒是上樓的傭人慌張地跑下來，說少爺不在房間裏。
管家馬上看向保鏢，保鏢也是懵的：“少爺回了房間后，沒見過他出來過啊！”
趙炎這時比了個“噓”的手勢讓大家安靜，然後認真地辨別了鈴聲的方位，隨後衝出了雨幕，朝着花園的一側走去。
花遲歡忙和那些警員同事一起跟在後頭，光着的雙腳，早就凍得沒有知覺了。
隨着跟趙炎走到花園裏側，一個挺偏的角落，花遲歡也清楚地聽到了鈴聲，很熟悉，是她的手機鈴聲沒錯。
隨着鈴聲的清晰，趙炎順利地找到了花遲歡的手機，就在花壇里的一朵開得正盛的大花底下，還擋住了不少雨水，趙炎拿起手機時，手機“滴滴”兩聲顯示快沒電了。
花遲歡怔怔地看着，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將手機扔在這裏的。
趙炎拿了手機后，注意力卻不在手機上，而是表情凝重地看着花壇里的花，總覺得這些土有點不對，太鬆了，還有這些花。看着好好的，然而認真看的話，有些葉子彷彿被蹂躪過一樣，又不像是被雨水沖刷的。
他忽然心裏一動，讓同事將花壇里的花拔起來。
警察同時手裏戴着手套，在趙炎發現不對的時候，第一時間在花壇上架起了簡易的雨棚，再小心地將花拔起來，泥土一點不牢固，輕易地隨着花的根莖翻起，然後——露出了一隻慘白的手掌！
所有人都是一驚，後頭跟來的傭人還發出了尖叫，然而花遲歡只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很明顯花壇底下埋了個人，很可能人已經死了，很可能……這人還是她的哥哥花子行！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隻手，腦子裏卻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害怕是惶恐是高興還是難過。
警察同志很快就將人從土裏挖出來了，是一具無頭的屍體。
是的，沒有頭，屍體身上穿着一件哪怕沾上泥土也能看出上等的真絲睡衣。那睡衣花遲歡見過，管家更是熟悉，就是花子行的，還有那身形。也幾乎跟花子行一致，就算沒有頭，也能認得出這就是花子行。
“少爺！”管家哭喊着撲上去，被警察攔住。花遲歡則雙腿一軟，被另一名專門看着她的女警官扶住，才沒跌坐到地上去。
“是你，是不是你！”管家沒辦法接近屍體后。就轉過頭來沖向了花遲歡，平日裏表面還會尊着叫聲小姐，這會卻掐住她的胳膊，惡鬼一樣地朝她咆哮。“是你害死少爺的對不對，就是你！”
花遲歡被他劇烈搖晃着，只覺得頭暈得很，在警察將管家制服拉離她之後。整個人完全軟了下去，徹底陷入了黑暗。
……
花遲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想着之前大雨下的一幕，會不會只是她做的一個噩夢。
花子行，花子行……
腦子裏魔障一樣，不停地閃現着這個名字。忽聽“咔”的一聲，她整個人跟着抖了一下，隨後才發現，是有人開了病房的門。
進來的是趙炎，這會，花遲歡最不想看見的就是趙炎。
如果進來的是辰陌，那她就可以告訴自己，她從吳嫂事件進了醫院后。就沒出過院。
“你醒了。”趙炎這句是陳述句，看着她有點迷惘的樣子，心裏一嘆，但事情還是要做。“有法醫要進來為你做一些檢查，你，配合一下。“
話落，他敲了敲病房的門。隨即便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着個助理。
隨着她的靠近，花遲歡瑟縮着想要躲避，就聽到趙炎說：“你現在又成了頭號嫌疑人了。你若不配合的話，只能強行執行。”
花遲歡猛地轉頭看向趙炎。趙炎壓了心裏對她的那點憐惜，讓自己看起來鐵面無私：“你的手機是在花壇找到的，而同樣的花壇里，找到了無頭男屍，從你之前那套衣服上的線索來看，你在我們到達前，一定去過花園……”
花遲歡懂了，在那一刻，她沒有任何辯解，只是靜靜地接受了法醫對她的檢查，與此同時。她的眸子暗了下去，灰濛濛的被吸走了所有的光。
趙炎拉了椅子在床邊坐下，負責記錄的同事也在一旁翻開了記事本。
“有幾個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也可以選擇沉默。”
花遲歡發獃般看着法醫檢查她腳上的傷。
“你昨夜為什麼會到埋屍的花壇那？”
“我不知道。”
趙炎對這個回答並無意外，從第一起案子開始，她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四個字，他正準備下一個問題時，她卻接着往下說了。
“我沒有記憶，”花遲歡面容獃滯，聲音軟軟綿綿但吐字清晰，看起來，像個乖小孩，“我會夢遊，夢遊時做的事情，我都不記得。”
“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