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究竟是誰關了門
為了方便實習，李一弦在學校旁邊一梯三戶的公寓裏租了個兩居室。
李一柱打來電話時，她正在拖地，翻了個白眼，把手機放到肩膀處歪着腦袋夾住，沒好氣道：“說！”
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善，李一柱嘿嘿笑了兩聲，想緩解一下尷尬，“看你這暴脾氣，我跟你說個秘密啊？”
李一弦冷笑出聲：“既然是秘密，就請你保守住。”
電話掛掉后依然覺得不解氣，用力將手裏的拖把使勁兒杵了杵地，以示她無處發泄的憤怒。
眼看着研究生馬上畢業，一弦本想出國，李一柱卻偷偷背着她，給她往A大附小投了簡歷。
當舅舅任達興沖沖的拿着用德語寫的那封簡歷找到她表達感謝時，一弦實在不忍心對着那飽含希冀的雙眼說任何拒絕的話。
事後她質問李一柱時，對方回她，“喝多了，沒想到喝醉的自己，德語依然那麼6啊！”
A大附小是所子弟學校，走素質教育路線，硬件設施齊全，二代學生基本家裏條件優渥，升學沒什麼壓力，對老師的要求自然也比普通學校高出許多。
不是找老師，是找保姆。A大出來的學生很少會有主動申請去附小工作的，畢竟大家心裏有數，孩子都非富即貴，管教的力度稍微拿捏不好，可能就會有被學生家長找茬的風險。
而且，萬一剛巧這個學生的家長是自己的導師呢？
作為附小的校長，任達看着學校的師資力量日漸短缺，心裏自然萬分焦急，連發量都開始減少。就在這時收到了一弦的下鄉送溫暖般的簡歷，他激動的都要流淚了好嗎？
任達還是緊跟時代潮流的，想到自家外甥女在A大的“女神”稱號，他迅速的散播出了一弦要到學校實習的消息，然後又收穫了一批一弦的迷弟迷妹們前來學校報道。
雖然只是實習，但是萬一就有人沉迷在為人師表的榮耀中呢？他對學校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所幸李一弦性子隨和，孩子們又並不難相處，一個周下來，她已經習慣了邊上課邊準備考博的日子，只是每每熬夜寫論文時，她便痛恨那無良的兄長。
如果不是因為他遠在國外，可能早已經去世了，李一弦想。
這幾天收拾新家攢出來的垃圾，一直沒時間扔掉，趁着周末，李一弦分好類，裝了兩個半人高的麻袋，準備下樓扔掉。
拿鑰匙準備揣兜里，發現穿的半截袖和運動褲並沒有兜，用手拿着又怕丟。
左右花不了多少時間，小區治安也不錯，一弦覺得不關門應該也沒事，她便把鑰匙又掛了回去，交代siri好好看家后就出了門。
馬上進入十月份的夜晚，比起白日的燥熱要涼爽許多。
但是李一弦依舊滿頭大汗，把兩個麻袋拖出電梯已經用盡她全部的力氣。
看着離自己幾十步開外的垃圾箱，她頓覺想哭。
一手拽着一個麻袋，一弦想像自己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擁有無窮盡的力量和結實的肱二頭肌。
沉浸在幻想里無法自拔，爆喝一聲給自己鼓氣后，她覺得力量頓起，悶着頭便使勁兒往垃圾桶的方向竄。
————
孫檀正抱着睡着的孫燕羽從車裏出來，抬着他的屁股往上顛了顛，準備回家。
“呵！”
突然一聲吶喊嚇得兩人都是一抖，懷裏的小人兒從夢中驚醒，抬起小腦袋轉圈看，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裏寫滿了驚恐。
孫檀擰過頭去看剛剛從身邊竄過去的“炮彈”，一個纖細的背影，吃力的拖着兩個麻袋向前沖……
轉回脖子對上了孫燕羽的視線，連忙把他放下吐槽道:“醒了就自己走，真是對自己的重量沒點兒數啊，我看你這學習壓力也不大啊。”
“不要！剛才有妖怪在叫！”孫燕羽表示害怕，抱緊孫檀的小腿。
孫檀拖着他進到電梯裏，捏了捏他胖嘟嘟的小臉蛋，“我又不怕，妖怪都愛吃肥肉，我是精肉。”
孫燕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肉乎乎的小手，仔細琢磨了會兒，仰起頭，“舅舅你太瘦了，多吃點兒吧，我會心疼。”小奶音里飽含關心。
“……”這都跟哪兒學來的心眼子？
到了家門口，孫檀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哇！”
“鬼叫什麼。”孫檀被嚇了一跳，順着孫燕羽的視線回頭望去。
對門的房門半敞着，屋裏坐了只大狗，正耷拉着歪頭看他倆。
看着激動的小外甥，孫檀覺得小孩子對這種毛茸茸的生物可能都沒什麼抵抗力。
他表示理解，於是進了屋準備關門:“那你在外面看它吧，我要睡了。”
“舅舅！”對於能夠隨時隨地拋下自己的舅舅，孫燕羽敢怒不敢言，只是暗暗在心裏的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你到底要幹嘛？”孫檀扶着門框打了個哈欠。
看着粉雕玉琢的小朋友歡快的朝自己跑來，siri開心的伸出大舌頭。
面前的門被無情地關上，趴下等待撫摸的siri一臉懵逼，人類真的是太欺騙感情了，它姿勢都擺好了……
“舅舅，現在的人安全意識太差了，晚上怎麼可以不關門？”他搖頭晃腦的展現着自己的擔心。
孫檀只覺得他仰着頭尋求表揚的樣子真是欠揍，他上的怕不是小學，是戲劇學院。
“你不怕狗咬你嗎？”
“那是金毛，不咬人。”
“……快去洗澡！”
一弦甩着發酸的臂膀回來時，看着緊閉的大門目瞪口呆。
此刻才是真的欲哭無淚，她記得沒關門吧？關了嗎？沒關吧……
可能關了吧……？
李一弦嘗試着敲了敲門，把希望寄托在siri身上:“siri？你願意給我開門嗎？”
僅一門之隔的siri:“汪汪！汪汪！”對門！對門！
她把這理解為siri無助的吶喊：不能不能！
“唉，好了好了，你好好看家吧，我去樓上了。”
楊陽就住在她的樓上，兩人既是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學。如此深厚的情意，她只能選擇再去借宿一晚。
對於一弦的深夜來訪，楊陽毫不驚奇，並嘲諷李一弦為什麼養狗，要是養個猴子就能學會自己開門了。
楊陽沉迷於王者榮耀無法自拔，敷上面膜便想拉着一弦組隊。
一弦攤手示意自己什麼都沒帶，楊陽逮住機會又是一頓吐槽，“你倒是真有意思，帶鑰匙不關門，關門不帶鑰匙。”
“收了嘲諷，借我個手機，乖~”
考慮到李一弦搬來的這一個周里，有五天晚上都是在她家寄宿的，楊陽邊登錄遊戲邊嚴肅的說道：“你要不要考慮下過來和我一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