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耍流氓
?“阿周,帶她走。”女人的聲音堅定無比。
花心這才反應過來,她瞠目結舌地看向女人,雙眼已經模糊不清,連連搖頭,口中卻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夫人。”阿周大聲地叫道。
他提着長劍將一個漢子的身體刺穿,奮力將劍拔出,鮮血迸射出來,而那漢子已經掉下馬車。
女人不耐煩地提高聲音,再一次命令,“這是我的命令,我為主,你為奴,護好她。”
“是。”阿周沒有再辯駁,他一手抓着花心,一手揮着長劍砍斷了連着車身與快馬的麻繩。
只是覺得自己被強大的力量帶着一甩,她便被丟到了光溜溜的馬背上。
一聲驚呼,阿周已經跳上馬背,抓住了她的手臂,扶正她的身體。
“小三,活下去。”身後,女人的聲音伴隨着馬蹄聲與撕扯聲,漸漸消失。
心臟緊緊縮成一團,即便她與這個女人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可此刻,她也覺得自己因為女人的犧牲,痛苦到難以呼吸。
東方已經泛出魚肚白,漸漸地,周邊除了風聲與單一的馬蹄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他們甩掉了前來刺殺的黑衣人。
身後護着她的人叫作阿周,想來定是母親的心腹,所以才會放心將她交給阿周。
心中思索着,腦袋裏一片混沌,實在是想不起來日後應該如何生活的問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女人說的話。
活下去。
是的,必須活下去。
想了又想,花心澀着聲音問道,“我們去哪兒?”
阿周沒有回答花心的問話,只是一路疾馳,任憑狂風灌進耳洞,直吹得腦漿洶湧,不能思考。
天色已經大亮,花心第一次認真地目睹這個世界,古代大霆國,這裏還是封建制,而四周更沒有什麼高樓大廈,或者電線杆,有的便是原始叢林,與青山綠水。
在馬上顛了有一個時辰,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但仍舊咬牙堅持,不願意就此倒下。
阿周不會棄她於不顧,這一點,就像是曾經相信女人不會傷害她一樣篤定。
放慢速度,阿周提着沾滿血跡的長劍,渾身也是血跡斑斑,像極了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活死人。
對於這一切,花心全部都是麻木的,她似是感冒一樣,根本聞不到血腥味兒,眼睛也像是色盲了般,看不到任何血紅色。
靜悄悄的,兩人坐在馬背上,任憑馬兒漫無目的地前進,這感覺就好比一個水性很好的人跳進游泳池子,仰面躺在水上,浮力將身體托起,動也不想動一下。
“三姑娘喪母,卻為何不哭?”突然,身後阿周的質問,將花心從幻想中驚醒過來。
深吸幾口氣,才好像剛剛活了過來,想到了方才驚險的場面,感覺腹腔之內有什麼東西在翻江倒海,就要湧出喉結。
一陣巨咳讓她的身體猛烈顫抖起來,就像是有一個魔鬼要抽走原本安然入睡的靈魂,她再也忍不住,俯身便將腹中的腌臢物一吐為快。
淚花兒擠出了眼眶,兩眼冒着金星,感覺天旋地轉,若不是阿周扶着,此刻她早就跌下馬背了。
感覺一隻粗糙且冰涼的大掌蓋住了自己的額頭,耳畔處阿周略帶焦急的聲音鑽進腦子裏,“怎地這般燙。”
吃了豬都不吃的東西,還在風中顛簸了這麼長時間,就算是鋼筋鐵骨也該感冒了吧。
阿周腳下一磴,馬兒便又開始快跑起來。
花心苦不堪言,她實在是想讓阿周停下,可奈何現在嗓子眼兒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鎖住一般,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任憑阿周帶着她騎在馬上往前沖,不過這一次沒有過多久,阿周就扯着韁繩喊了一聲“吁。”
阿周一躍跳下了馬背,將花心從馬背上抱下來,環顧四周,見沒什麼人後,他扔掉沾滿血的劍,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迷迷糊糊地看見阿周衣衫不整,好像是被當面潑了一盆冷水,花心一下子變得清醒。
撲騰一下站起來,指着阿周的鼻子大聲罵道,“你,你耍流氓!”
阿周停下手中要解腰帶的動作,忡怔地看向花心。
此時的花心已經穿上了百姓的衣服,頭髮也只是隨便綰了一個髮髻,因為顛簸許久,變得有些亂糟糟的。
看着長得還有些稚嫩的花心,阿周蹙眉道,“你不是昏迷……”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打斷阿周的話,花心轉身就走,就好像從未覺得自己虛弱一樣,此刻的她只想要逃出狼窩。
阿周一躍跳到了花心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我們身上有血跡,被官家發現是得殺頭的。”
花心身體一怔,似乎記憶被源源不斷地傳輸進了腦子裏,垂下眸痴痴然地盯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她眼前猛地一黑,一頭栽進了阿周的懷裏。
再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你醒了。”阿周見花心雙眸空洞地看着天上,他擔心地問道。
花心沒有說話。
“原本安排好的船已經走了。”阿周有些悵然,自己終究是辜負了夫人的囑託,沒能將三姑娘送到船上去。
吃力地轉過頭,花心這一次,很認真地看向了阿周。
昨夜因為光線很暗,她根本看不清楚阿周的容貌,現在陽光透過枝葉落在阿周的身上,照得他五官稜角分明,一雙眼睛好像是星辰大海,盛滿了奇幻與夢境。
看上去,阿周的年紀應該不過二十歲吧,或者更小,在現代的話,應該還在念大學。
輕嘆一聲,花心低低地說道,“開走了好,這樣我們才能活着。”
“什麼?”阿周不解地看向花心,他根本不明白花心說得到底是什麼意思。
花心抿緊唇,側過頭,繼續看向天空。
母親說昨夜是父親花長功派人來要殺了她們母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們一次沒有得手,肯定會追上事先安排好的船,然後將整條船上的人全部都給殺了才能安心吧?
真不知道她這個身體原來到底做了什麼讓自己父親討厭的事,竟是破了這虎毒不食子的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