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除了臉還有什麼

第17章 你除了臉還有什麼

這場合,當然不可能真的鬧出事來。

女子身邊的人忙拉住她,低聲安撫。

倒是鍾遲遲,既有些遺憾,也替那女子感到慶幸,要真衝過來了,她是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的。

就算沒有肢體衝突,場面也有些不合適了。

作為春宴的主人,柳城長公主站了起來,臉色有點不好看,正要開口——

“聖駕到!”

鍾遲遲歪了歪頭,手肘撐在桌上,仰起臉,望着玄衣金綉大步走來的李長夜。

三位長公主率先迎了上去,然後是縣主、郡君之流,其餘沒有品級的世家千金都垂首立於原地,等長公主及縣主郡君們行禮之後才輪到她們。

李長夜朝着行禮的長公主們虛扶了一下,便抬頭望向那個懶得起身的女人。

一眾端莊有禮的姿態中,只有那女人懶懶地倚坐桌前,雙眸盈盈,如春水泛波,一寸一寸漫到他身上,漫進他胸口,使得他情不自禁丟下所有人朝她走去。

“玩得開心么?”皇帝陛下含笑問道,神色眸光儘是寵溺。

原本他一句不說就先走向鍾遲遲已經讓眾人變了臉色,再這麼一問,倒似這裏屬鍾遲遲最為尊貴似的。

鍾遲遲也不知收斂,渾然一副恃寵而驕的淺薄模樣,依舊斜倚酒案,神色懶散道:“一般般吧!我這蓬門寒戶出來的,沒什麼教養,只憑了一張臉攀上江陵郡王,和世家望族出來的小娘子們哪裏說得上話?”

這賤人,竟然要告狀!

春風款款,冷汗淋淋,不僅話最多那個變了臉色,其餘人也蹙起了眉。

柳城長公主悄悄地看了雲安長公主一眼。

記得雲妃剛入宮的時候,同昌長公主還沒出嫁,一次撞見,不知怎得,把個嬌滴滴的美人弄哭了,當天夜裏,李長夜就讓人從同昌長公主的嫁妝里取了一匹繚綾給雲妃做衣裳。

李長夜護起美人來有多昏庸,至少她這個未嫁公主是不敢惹的,也只有指望一向長袖善舞的雲安長公主周旋一下了。

雲安長公主倒是不慌不忙地笑道:“阿鍾說哪裏話呢!你固然貌美,才藝也是令人欽佩的——”轉向李長夜,“剛剛還在說阿鍾善笛呢!阿樓特意尋了一支沒用過玉笛,想送給阿鍾呢!”

又轉向鍾遲遲:“既然陛下來了,阿鍾便為陛下吹奏一曲唄!也讓我們飽飽耳福!”

說話時,同昌長公主派去取笛子的侍女恰巧回來了,雲安長公主便笑着取過了笛子,奉給李長夜,道:“陛下看看,阿樓的這支玉笛可還配得上阿鐘的笛藝?”

李長夜哪裏知道鍾遲遲什麼笛藝,看都沒看,就問鍾遲遲:“遲遲你看如何?”

鍾遲遲隨意瞄了一眼,道:“青玉也就于闐的子玉還勉強堪用,這青玉笛用的是吐蕃產的料,長公主還是拿回去給家裏的樂姬玩吧!”

同昌長公主的臉色變了變,將青玉笛奪了回來。

李長夜瞥了一眼青玉笛,笑了:“遲遲對玉料竟也頗有研究?”

鍾遲遲謙虛地說:“略懂!”

雲安長公主也瞥了一眼青玉笛,忽而笑道:“阿鍾這眼睛真是毒,看來只有陛下那支于闐白玉的笛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了!”

她這話一說,立即有人接上:“是啊!不如陛下把白玉笛拿出來讓鍾娘子吹奏一曲吧?鍾娘子再挑剔,也不至於挑剔陛下用過的吧?”

李長夜玩味地笑了笑,看著鐘遲遲,問道:“遲遲怎麼說?”

鍾遲遲將臉又抬起來了幾分,粲然一笑:“好啊!”

《禮記》: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

官宦人家也有用白玉的,但最好的白玉大多還是貢品。

李長夜的白玉笛是產自於闐的羊脂玉,入手細膩溫潤,視之瑩白無瑕,與美人纖指幾乎同色,融為一體。

這樣好的玉,鍾遲遲忍不住多把玩了一會兒,倒是讓旁人有了別的想法。

“鍾娘子該不是根本不會吹笛子吧?”仍舊是那名女子,嘲笑着說,“陛下的玉笛都拿出來了,再說不會,可不就是戲辱陛下么?”

鍾遲遲抬眸看了一眼被“戲辱”的陛下。

皇帝陛下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手看,察覺到她的目光,勾唇一笑,道:“遲遲大約是想私下吹奏給朕聽?”

鍾遲遲抿唇一笑,將白玉笛送到了唇邊。

玉白如脂,唇紅似丹,春水柔波般的眸光輕輕流轉,便是一段勾人攝魄的風情。

還沒聽到笛音,皇帝陛下已經痴了。

“連執笛的手勢都不會,鍾娘子莫非真是靠一張臉來吹奏的?”那女子的話語越發刻薄起來。

吹個笛子,還要朝陛下拋媚眼,果然是個妖艷賤貨!

李長夜倒是被她這一句提醒了,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勸美人兒放棄——

倏忽之間,笛音乍起,全場寂然。

她這樣嬌嬌媚媚、妖精似的一個美人兒,吹奏出的笛曲竟然是清雍雅正的,帶着一絲古意,是李長夜從未聽過的曲子。

她長眉低垂,斂盡風情,陌生的曲音自紅唇間如有實質般流淌而出,古雅,高貴,恍惚間能聽見上古帝王座前祈天祭地的場景,隨着曲音漸入佳境,令人情不自禁心生虔誠嚮往。

然而那吹奏笛子的人卻在這古雅的笛曲里摻雜進了一絲漫不經心的媚意,不是有意為之,卻更蠱惑人心,原本就因這曲音而心生虔誠的人,更因為這一絲蠱惑難以自拔,甚至想要拜倒在她腳下——

“噗通!”

李長夜猛然驚醒,下意識地先搶下了鍾遲遲手中的玉笛。

笛音一斷,所有人都如大夢初醒一般,臉上帶着茫然。

而跪在地上那個,猶自渾渾噩噩,連眼神都還是失焦的。

李長夜臉上笑容全無,桃花眸微微眯起,緊緊地盯着她,目光狠戾。

可能是因為剛才他突然搶走笛子時用力過猛弄疼了她,她低頭輕輕揉着手指,彷彿沒有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

李長夜心頭一軟,不自覺地朝她伸出手,想要彌補自己剛才的粗暴。

將要碰到她的一瞬間,她的手垂了下去,抬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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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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