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陛下忍辱負重

第14章 陛下忍辱負重

“寡人要你!”

李長夜自覺說這句話還是帶了十足的真心的,可她只是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沒忍住似的嗤笑了一聲。

李長夜不以為意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轉了話題:“上次曲江宴沒去,三天後重新宴一回,你還是得給寡人乖乖出席!”

鍾遲遲趁他不備,把軟劍撈回了懷裏,睨着他道:“怎麼非要我去?”

李長夜笑道:“你不去,寡人怎麼選你為後?”

鍾遲遲拿劍柄撞了他一下,道:“陛下不願從郡姓世家裏選后,不是還有僑姓、吳姓和虜姓嗎?怎麼非要連累我呢?”

李長夜面露訝異,失笑道:“原來小遲兒還懂這些啊!”

鍾遲遲謙虛地笑道:“略懂!”

當世望族,合稱為四姓。

四姓並非四個姓氏,而是指郡姓、僑姓、吳姓、虜姓四個士族集團,本朝立國主要依靠的山東郡姓和關中郡姓的擁護,因此後、妃多從郡姓世家中擇娶。

但李長夜的父親李讓原本只是個閑散郡王,因此原配——也就是如今的王太后並不是出自郡姓望族,只是後來做了太后,才勉強同山東望族太原王氏攀了親。

李讓繼位后,為了鞏固與郡姓世家的關係,曾貶原配為妃,迎娶京兆韋氏之女為後。

後來李長夜做了皇帝,手段堪稱暴虐地屠了韋氏滿門,這件事人盡皆知。

雖然如今朝堂上仍舊以郡姓子弟為主,可要他在郡姓中選后,這廝多半是有些膈應的,單看他獨寵商女出身的雲妃就知道多不給世家千金面子了。

李長夜又黏了上來,摟着她低聲道:“選后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太液池畔春色正好,寡人想邀遲遲一同賞春……”

“賞春還是賞美人?”鍾遲遲似笑非笑地睨他。

他低低一笑,雙唇摩挲着她的臉頰,道:“遲遲賞春,寡人賞美……”

“遲遲身份卑微,怕遭人奚落……”

“寡人陪着你!”

“陛下的美人會打人……”

“誰敢欺負你,寡人給你做主!”

“那我要是欺負了別人呢?”

“寡人袒護你!”

“陛下——”

“陛下!江陵郡王求見!”高福在外戰戰兢兢地稟道。

李長夜懷抱美人,輕言細語得正愜意,冷不防被這麼一打斷,立即就是一聲冷哼,心情頓時不愉快起來。

鍾遲遲輕笑道:“陛下今日陣仗太大,倒是叫長暮哥哥擔心了!”

李長夜語氣涼涼道:“是該給長暮找個王妃了,閑得他沒事總擔心寡人的遲遲!”

鍾遲遲突然想到什麼,“噗嗤”一笑,柔媚地環住他的脖子,笑語盈盈道:“我喚他一聲哥哥,陛下又是長暮哥哥的哥哥,倘若我與陛下——”

她語聲一停,柔軟雙唇吻在李長夜的唇角,低聲道:“以後同長暮哥哥,該如何稱呼呢?”

李長夜被她撩撥得心花怒放,哪裏還記得吃李長暮的醋,把她按進懷裏,正要狠吻一番——

“殿下!殿下您不能進去!”門外響起高福驚慌的喊聲。

鍾遲遲抬起頭,依舊摟着李長夜的脖子,在他懷裏直跪起身,望向門口。

李長暮一邊甩開高福的拉扯,一邊大步朝里闖入,面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待看到兩人親密相擁的姿勢時,腳步陡然停住。

鍾遲遲笑了笑,低頭摸了摸李長夜的臉,道:“陛下,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入宮陪伴陛下!”

李長夜捉住她的手不舍輕吻,道:“急什麼?陪寡人用過午膳再走!”

鍾遲遲似嗔非嗔地睨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拿起寶劍,下了床,整了整衣飾頭髮,步履盈盈地走到了李長暮身旁,與他一同施禮告退。

直到兩人都走沒了影,李長夜還歪在床榻上出神地凝望着。

這模樣看在辛別眼裏,覺得實在是——

太丟人了!

辛別忍不住出聲道:“陛下——”

“辛別!”李長夜恰巧同時喊了她一聲。

辛別立即放下滿腔小心思沉聲應道:“在!”

“你親自跑一趟!令崔離速歸!”他直起身,不緊不慢地說。

辛別心中一驚,又聽到他嘆了一聲:“再不回來,朕可要攔不住人了!”

“可是屬下走了,豈不是陷陛下於險境?”辛別緊張地問,剛剛的滿腔鄙夷頓時消失無蹤,只剩惻然一片。

原來陛下是這樣忍辱負重……

李長夜抬頭時,恰巧看到辛別一臉的掙扎和同情,不禁樂了:“你和鍾遲遲之間,還差一萬個朕呢!留下有什麼用?”

……

“你不是要去洛陽嗎?怎麼又進宮了?”李長暮蹙眉問道。

喬漁一看他這責問的架勢,就忍不住跳出來為鍾遲遲辯解:“不是遲遲要進宮,是那個皇帝帶了一百多人來堵我們,遲遲只好跟他回去了!”

說完,喬漁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困惑地望著鐘遲遲。

“你在試探陛下?”李長暮神色凝重。

不用鍾遲遲多作解釋,他也明白過來了。

鍾遲遲剛出長安,李長夜就得到了消息,羽林百騎傾巢而出,可見大明宮裏早就盯上了她。

如果李長夜只是認定她為盜劍女賊,還不至於動用這個陣仗。

“也不能說試探吧!”鍾遲遲笑道,“我是真的要去洛陽,不過也做好了被攔下的準備——”她似真似假地一嘆,“虧我差點就信了他呢!”

現在看來,李長夜應該一直懷疑——甚至有可能堅信她與承歡殿行刺案有關,因為沒把握抓住她,才與她虛情假意地周旋,甚至各種冒險安撫她的疑心——

鍾遲遲看了看手中的劍,笑道:“雖然去不了洛陽,不過也是有收穫的,至少把柳兒拿回來了!”想起那天浴堂殿賞劍的情形,鍾遲遲不禁有些佩服李長夜。

這麼不怕死,也難怪他能上位稱帝!

喬漁疑惑地看了一眼,問道:“這是柳兒?”

話音未落,“錚”的一聲,劍身陡然出鞘。

“真是柳兒啊!”喬漁驚訝地看了一眼劍鞘,“怎麼配了這麼個劍鞘?”

鍾遲遲抽了軟劍出鞘,把劍鞘隨手往地上一丟,心疼得喬漁急忙去撿:“這可值不少錢呢!”

鍾遲遲笑道:“那就送你了,我的柳兒可受不了這委屈!”說著,她手持軟劍,手腕隨意地翻轉了幾下。

初時如狂風摧柳,動作緩下后,又如清風拂柳,劍光如縷,美不勝收,卻不等人看得盡興,就恢復了纖直模樣。

李長暮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軟劍,又問:“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洛陽?”

“打算去了啊!”鍾遲遲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到腰際,片刻后,一隻黑色的螞蟻爬到了她手指上。

她將螞蟻遞給喬漁,又將軟劍藏進了中空的絲絛內,這才得空繼續回答李長暮,“要是李長夜不攔我,當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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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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