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哪有那麼不濟
“是誰在對付雲妃?又是誰在幫雲妃?”
鍾遲遲問得有些困惑。
目前看來,如果非說雲家有什麼特別的話,至少現在看起來,只有一個特別美貌的女兒。
“或許只是陛下在幫她吧?”李長暮不是很在意地猜測着。
鍾遲遲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我懷疑雲妃背後另有其人,有人借雲家落魄將雲妃推到了李長夜面前!”
李長暮有些意外:“為什麼這麼想?陛下素好美人,雲妃這樣的姿容不難被發現。”
鍾遲遲道:“我今天試探了雲妃,她心虛了!”
李長暮沉默了。
“或許只是有人利用雲家的落魄收攏了雲妃為己用吧?”鍾遲遲幸災樂禍地說。
這不就意味着有人要給李長夜找麻煩嗎?
李長暮又沉默了片刻,道:“雲妃的底細我會繼續查的!”
鍾遲遲點了點頭,但這並不是她最關心的,她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問題——
“那個刺客還是查不到嗎?”鍾遲遲問。
李長暮搖頭:“陛下交代了羽林軍大將軍崔離負責追查,如今崔離也不知所蹤——”頓了頓,神色微凝,“如果那個刺客真的……遲遲,你再攪和下去,也會暴露的!”
鍾遲遲笑了:“我哪有那麼不濟?”
李長暮無奈地看着她。
鍾遲遲抿了抿嘴,低聲道:“那個刺客本身不會巫術,只是武器上被人下了咒,這世間,能在物件上附着巫咒的人,還會有誰?”
李長暮沉默片刻,問道:“遲遲,你一直沒有說,月眠是怎麼失蹤的?”
鍾遲遲沉默地笑了笑。
那個預知夢,她和楊月眠的事,確實都沒有向李長暮提過。
她也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
“他給我餵了一種葯,藥效退後,他就不見了……”鍾遲遲淡淡地說。
……
在被李長夜宣政殿召見之前,鍾遲遲都是晝伏夜出的作息,被打亂了幾日,今天總算得空多睡了會兒,可以恢復夜裏的精神了。
夜近子正,鍾遲遲在床上睜開雙眼,一眨眼的功夫,披衣而起,推窗而出,人未落地,便在窗台上輕輕一點,身如飛燕般躍到了屋頂,瓦上落腳時悄然無聲。
長安漏夜,月淡星疏,人影朦朧如紗,淺淺的,在高低錯落的萬千屋脊上一閃即逝。
從常樂坊出來,一路向南,飛身入大慈恩寺,直奔大雁塔,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歇或凝滯。
直到大雁塔下,才腳步微微一頓,提了一口氣,隨後身子輕飄而起,如同一片被風吹起的落葉,盈盈然飄到了二層塔身,繼續攀檐走壁而上。
她自幼在庸山長大,庸山三千奇峰,十六年下來,幾乎沒有她沒爬過的了,千百丈的懸崖峭壁也徒手爬過,何況只有九層的大雁塔,不過須臾,便到了塔頂。
夜色微茫,御風而立。
這裏是長安城最高的地方。
楊月眠說過,惟至高處,方能感知天意——然而她在庸山最高的青岩峰頂感知了十幾年,也沒感知到天意,當然不指望大雁塔能讓她頓悟。
但高處感知更廣卻是真的。
她盤腿虛坐塔頂,閉眼,觀心,食指凌空畫下數道符印,合於掌心,五感放空,逐漸去感知以她為中心、一圈一圈擴散出去的空間。
腳下的大慈恩寺內佛光隱隱,這寺中確實有得道高僧;
北面的大明宮沉寂一片,可見那個什麼道一真人就是個騙子;
再往城外擴散,偶有微弱之光,可能是一些天生靈感的人或物;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有楊月眠。
符印的效力漸漸散去,她緩緩睜開雙眼,幽深的瞳眸中映出一縷異色,如暗夜流光。
沒有楊月眠,沒有巫咒,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
次日,浴堂殿中。
不用視朝的日子,李長夜都不會起得太早,尤其這幾天夜裏有點難熬。
睜眼后,他下意識地先去摸了摸枕邊,冰涼冷硬的觸感入手,心裏湧起一股惆悵。
美人兒也不莽撞,一次失手,估計要蟄伏很久了。
他坐了起來,把寶劍拿在手裏,拉出一段劍身仔細看了看,纖柔軟媚,如同它的主人一樣。
宇文斷善品劍,卻說不出這柄軟劍的來歷,但並不妨礙他對這柄劍的驚艷。
“這柄寶劍面世應該不超過十五年,但足可與十大名劍媲美!”宇文斷愛得差點沒跪求賜劍。
李長夜的目光緩緩撫過劍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噌”的一聲,將軟劍入了鞘。
絕世的寶劍,絕世的美人,真是令人萬分期待吶!
但願美人兒不要令他失望……
“陛下?”隔着帘子,高福輕聲喚道。
李長夜將寶劍隨手往床上一丟,掀被下床,高福忙帶着內侍宮人捲簾入內,伺候他洗漱。
高福一邊伺候着,一邊小心地觀察他的神色,這位天子雖然不好捉摸,好在他是伺候慣了的,隱隱約約從他慵懶俊美的面容上捕捉到一絲躁動,再聯想起李長夜已經好幾日沒召幸後宮了,心裏便有些懂了。
待梳洗完畢,高福輕聲問道:“陛下可要召鍾娘子進宮伴駕?”
李長夜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來給想個正經的理由?”
高福苦了苦臉。
天子召幸,還需要理由?那麼一個未婚小娘子,直接納了就是了,還需要理由?
李長夜想了想,吩咐道:“你去跟太后說,上回曲江宴朕沒去,讓再辦一次,隨便在哪裏辦,三天內給朕辦起來!”
高福遲疑了片刻,低聲應“是”,心裏卻暗暗搖頭。
上回的曲江宴,雖然沒有明說,但都心知肚明是太后要為陛下選后,因此邀請的都是全長安最頂級的世家千金,個個尊貴不下公主。
這位倒好,說不去就不去,還是為了那麼個平民女子。
聽說上回宴散后,好幾位千金回去就稱病了,連太后召見都拒絕了。
這會兒才隔了三天,皇帝陛下又要宴請,只怕有些氣性大的還不肯來呢!
“你——”李長夜突然又指着他,微微一頓,道,“去傳鍾娘子入宮,陪朕用早膳、不,午膳——”
手停在半空,皺了皺眉,搖搖頭,嘆道:“算了,還是晚膳吧!”
吵着她睡覺,又要不高興了。
高福低聲應下,吩咐將早膳擺了起來。
李長夜剛剛走出寢殿,還沒在桌前坐下,便有一名侍衛疾步走入,拜道:“陛下,鍾遲遲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