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有趣的女人
頂級華麗的酒店房間裏,顧邇坐在大片落地窗旁的沙發處,雙手不自在地搭在雙膝上。
活了二十三年,顧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尷尬無措過,即使是剛剛入行的時候被導演當著上百個人劈頭蓋臉唾沫橫飛地怒罵的時候,她也從未像此時此刻一樣……手足無措,甚至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耳邊又響起了一陣曖昧而急促的吟叫,顧邇白皙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一路蔓延到脖頸處。
雪白的大床上,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周身**地趴坐在男人身上,前凸后翹,皮膚白皙,絕對是會讓男人一眼心動的類型。
而那個男人的五官更是完美無比,像是上帝精心雕琢過一般,高挺的鼻樑,薄涼的唇,狹長雙眼裏的烏黑瞳仁像是一汪幽潭一般深邃不可見底。
從專業角度來說,這是一場再完美不過的表演,無論是從視覺上還是感官上,而她顧邇就是這場表演的旁觀者。
作為一個演員,在學校里學習的時候老師還給她放過愛情動作片學習過,但是現場直播……這還是第一次。
顧邇自認為臉皮並沒有厚到在看見此情此景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她甚至在心裏和自己打賭,她還有多久會忍無可忍離開這個讓她倍感屈辱難堪的地方。
但每一次到了臨界點,她又說服自己忍下來,這是她接近傅言風最後的機會,這個男人好不容易願意見她,她不能錯過!
心中升起陣陣凄涼,顧邇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帶着諷刺,透着無奈,五指漸漸握成拳。
再忍忍就好了,顧邇,再忍一下就好了……
能用一副皮囊換弟弟的性命,她不虧不是嗎?自尊又算是什麼?
顧邇安安靜靜地看着交纏着的兩人,眼裏透着死寂。
突然,男人看向她,像是一隻獵豹慵懶盯着自己圈養的獵物一般,冷冰冰的目光里透着幾分興趣,顧邇下意識地移開目光,默默垂下眼眸盯着桌上一杯水,佯裝自己是一個木頭人。
不該逃避的,可她卻還是臨陣脫逃了……
屋子裏就響起了一聲嗤笑,冷冰冰的,不難聽出諷刺。
顧邇的手忽而攥緊了裙擺。
他的笑聲太刺耳,似乎是在彰顯着她的懦弱和矯情,讓她變得更不堪。
耳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輕輕地踩在地板上,顧邇能感覺到他在一點一點地靠近自己,手心開始冒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她還是抬起腦袋看向男人,故作鎮定。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身上穿着的黑色浴袍鬆鬆垮垮,露出精壯的胸膛,似乎是在彰顯着剛才的一場歡情旖旎。唇邊勾着淡淡的笑容,深邃的眸子裏冰冷一片,眼眸深處卻縈繞着淡淡的涼薄和疏離。
這絕對不是她可以應付的男人。
顧邇感覺自己的呼吸困難起來,潛意識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但她也清楚,這個男人可以帶給她想要的一切。
她已經無路可退。
“想跟我?”
磁性的聲音響起,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傅言風走向顧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唇邊的冷笑深了幾分。
“……”顧邇沒回聲。
傅言風停住腳步,站在她的面前,深邃烏黑的瞳仁透着一絲慵懶打量着顧邇,他的眼底閃爍着詭譎的光,像是要隨時吞噬掉她似的。
四目相對,顧邇清晰地看見傅言風眼裏的毫不掩飾的冰冷審視,像是在打量一個商品的價格,在他面前,她毫無自尊可言。
顧邇很想站起來質問他憑什麼這麼看他,但最後,她只是安靜坐着,保持着一個合格藝人該有的端莊姿態,儘管從這一刻起,她已經骯髒不堪。
從十七歲那年開始,父母捲款丟下她和弟弟逃跑的時候,她就懂得了權衡利弊,她早就沒了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資格,成人的世界裏,只剩下利益。
後來,踏進了娛樂圈,她沒日沒夜地拍戲掙錢,天真以為靠自己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可是現實卻是,她為了所謂尊嚴,被封殺,賠掉大半積蓄。
她已經一無所有,到頭來還是選擇了她以前不屑的一條路。
把自己賣給這個男人,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重新立足於演藝圈的最快方法,她有什麼資格去質問傅言風,是她自己把自己搞的這麼廉價。
可她不知道要用怎麼樣的說辭去回答他的問題,想跟他?
不,她不想的,只是無路可退。
顧邇攥緊了雙手,想了想,她抬眸直視着傅言風,冷靜地說道,“我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顧邇已經整理好思緒,她本應該是這樣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失掉分寸鎮定的顧邇。
聞言,傅言風諷刺冷笑出聲。
“交易?”傅言風唇角勾笑,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唇角卻還是勾着諷刺的淡淡笑意,黑霧般的雙眸上下審視着顧邇,然後悠悠然地說道,“我不認為你有這樣的價值。”
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毫不在意地否定她這件“商品”的價值。
他身邊的女人已經穿上浴袍,在他身邊坐下,乖巧恭順地遞給他一杯紅酒,他伸手接過,修長的手指捏着酒杯杯腳,輕輕晃着杯中紅色妖冶的液體,悠然自在。
顧邇微微抿唇,唇張了又合,而後緩緩地故作無事人地說道,“我聽說你對我有意思。”
換做從前,她絕對不希望能聽見別人對她這樣**裸的評價,甚至是厭惡的,哪怕現在也依然厭惡着。
可今時今日這卻成了她的籌碼。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來找他的原因,人人都說她高傲,可她也有自知之明,像傅言風這樣站在頂端的男人面前,她不過是一隻可以隨意捏死的小螻蟻。
傅言風對她的興趣,是她最大的籌碼。
“呵。”傅言風只是笑笑,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他摟住身邊女人的腰,在那個女人臉上親了一下,轉頭對顧邇說道,“我對她也有意思。”
顧邇咬唇,面露難色。
這個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輕浮。
傅言風看着她,眉眼張揚得不可一世,黑眸打量着她,像是將她看透了似的,她眼裏的厭惡鄙夷那麼明顯,讓他看了覺得很不舒服,像是心口堵了一口氣一般。
一個上趕着想賣給他的女人,還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還有什麼可清高的?
傅言風薄唇微啟,唇角不屑,道:“你對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玩物,顧邇,你有什麼可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