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忍痛
?如此這番蹲點了兩三天，趙曉姿終於找到機會和其中一個中老年婦女搭上了話。
說起來，過程也不複雜，趙曉姿只是拿着小本在小區的公告欄上抄着什麼，然後眼看着目標走過來之後，禮貌的上前求助而已。
“阿姨，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您知道這個小區里哪裏有房子可以出租嗎？”
趙曉姿今天穿的很乾凈樸實，頭髮扎了起來，完全沒有化妝，還戴上了好久沒戴的眼鏡，只是腳上穿的運動鞋上有些泥污，看起來有一股子滄桑感。
那女人五十上下，穿着一身枚紅色衣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搖搖頭：“還真不知道，這小區基本都是自己家住的，很少有對外出租的吧。”
趙曉姿的表情立馬垮了下來：“這樣啊……謝謝阿姨了。”
或許是趙曉姿低落的情緒太過明顯，那女人便出口安慰了兩句：“只是少，但應該也有。其實這旁邊就有新小區，那裏面肯定有不少租房子的，你怎麼不去那邊看看？”
趙曉姿立刻露出我有故事的表情，嘆了口氣，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說：“不是很想去新小區了，我之前就住的新小區……嗯……不大好。”
所有女人內心都有一顆八卦的心，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趙曉姿的一番作態立刻引的女人往前走了一步。
“出啥事兒了，怎麼不大好呢？”
趙曉姿又是一陣猶豫，吞吞吐吐，遲疑不決，才說出了自己早就編好的故事。
原來住的地方是新建的小區，住的大多是年輕人，並且以合租的居多。這年輕人一多就極易出問題，今天打個架的，明天撩個閑的，就沒有安生時候。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女孩子一起合租，住過一段了才發現她隔三差五就帶男朋友來過夜，還不是一個人。
原來她還有所顧忌，後來發現自己不怎麼計較之後，有一回竟然大白天的就把人帶進來了，最後還毫無顧忌的白日宣·淫，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裏。
所以，自己沒辦法，只好重新找住的地方了，為了不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所以才想着在老小區找地方住，如果價錢合適，能不跟人合租就更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趙曉姿起初表現的比較隱忍，後來則變得非常憤慨，如果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她說話的模式和那些中年婦女說話的模式完全一樣。
那婦女果然也同仇敵愾起來：“現在的年輕人吶，真不知道怎麼想到，還沒結婚就開始胡搞亂搞，這要是放在原來，那可都是破鞋！
現在難得還有你這麼明白的小孩兒了，你想的對，那樣的人咱們就該離得遠點兒！”
趙曉姿點點頭：“誰說不是呢，他們都說我太保守，像個老古板，我就搞不明白了，要是人人都像他們那樣，那還得了？！
還是原來好啊，那時候哪有這樣的事兒，我聽我爸媽說，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連拉手都不敢……”
趙曉姿的話似乎勾起了那女人的回憶，她也回憶起當初：“可不是嗎，原來可比現在好多了，現在……哎……”
竟是一言難盡的樣子。
趙曉姿立馬配合的當起了合格的傾聽者，不一會兒就讓那中老年婦女放下了戒心，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等對方說的差不多了，趙曉姿才舊事重提，順便給她帶了個高帽：“不知道阿姨怎麼稱呼，看樣子您也是住在這裏的老人了，您人面兒廣，能幫我問問有沒有房子出租么？”
“我姓王，你叫我王姨就行！你這孩子實誠，我就幫你打聽打聽，不過有沒有就不好說了。”女人答應的痛快，想來趙曉姿這個聽眾當的讓她很滿意。
“沒關係，沒關係，我還能再忍幾天！到時候您幫我找到了，我給您中介費。”趙曉姿說著拿出了手機：“您有微信嗎？要是沒有，能留個電話給我嗎？”
“你加我微信吧！”王姨也拿出手機，臉上的褶子都笑了出來：“瞧你說的，什麼中介費，見外了，見外了！我要不是看你實誠，也不會答應幫你。”
趙曉姿加了王姨的微信，做出萬分感激的樣子：“那不一樣，您幫着我忙前忙后，總不能讓您白忙活一場吧！就這麼說定了，一切就拜託您了……”
如此這般，一直到二人分開，王姨還在一個勁兒的誇趙曉姿是個實誠孩子。
加了王姨之後，趙曉姿立馬開始翻看她的朋友圈試圖找出蛛絲馬跡。誰知裏面除了沒有直接言明貢產檔復興會，其它的竟是毫不避諱。
滿屏的負能量，各種宣揚現代社會活不下去的理論和事實。
看起來王姨的朋友圈似乎和別人沒什麼不同，一概都是表面色情，實則養生的標題黨類文章。
但趙曉姿點進去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比如標題為“女孩深夜回家，竟然遭遇如此禽獸之事……”的文，配的圖是一個男人趴在一個女人身上的照片，女人淚流滿面。一般這樣的套路文中，女孩遭遇的禽獸之事應該是流浪貓狗與她的互動之類的。
實際上講的卻實實在在是女孩子深夜回家遇到了惡徒，被先奸后殺的事情。
再比如，題為“快看，政府內部絕密文件，馬上就要被禁……”配圖是某中央領導正在講話的照片，這樣的套路文無非就是把世界局勢亂扯一通，或者把一些亂七八糟的野史寫進去。
但在王姨的朋友圈裏點進去之後卻是跟退檔有關的，為了防止被刪，裏面的遣詞造句非常講究，指向性很強，但幾乎讓人抓不到把柄。
再比如，題為“五歲幼童同吃柿子和酸奶中毒入院”一般講的都是這兩樣東西相剋什麼的養生類內容。
但這裏卻在說，柿子農藥超標，酸奶是改過生產日期的酸奶。又衍生到現在吃的東西沒有一點兒讓人放心的，穿的衣服也都怎麼怎麼樣。
總之，把王姨的朋友圈看下來之後，趙曉姿感覺這個世界都要完了，自己也不用活了，反正那哪兒都是危險，那哪兒都有陰謀。
吃不敢放心吃，穿不敢隨便穿，路上碰見的好人好事一定是陷阱，打折促銷必定是坑人，還是mao老爺子當政的時候好巴拉巴拉……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最關鍵的是，那些朋友圈的連結經過了特殊處理，返回鍵根本退出不了，每按一次返回鍵必定會跳到另一個相似內容的連結上。
只有點左上角極不起眼的×號才能徹底關掉這些連結，而顯然大多數老年人對手機的操作並不擅長，很可能被動看了非常多相關內容了才採取強制退出的方法徹底退出來。
時間久了，這些內容難免會影響到一些人的想法。更可怕的是，他們對朋友圈裏的東西深信不疑，幾乎是帶着看新華字典的虔誠去看待朋友圈裏的東西的。
手機頁面停留在教你如何轉發的動圖上，趙曉姿久久不能回神，這裏面的陷阱實在太多了，不熟悉手機操作的中老年人不知不覺就被騙着點了分享。
這樣的內容由此越傳越廣，等到眾人遛彎散步的時候碰見了，難免就拿出朋友圈的東西作為談資開始宣揚，如此一來，受眾更廣，幾乎稱得上風靡全省。
剛才在聊天的時候，王姨透露出她是廣場舞上的一霸，想必那些人就是看中了她在這個小圈子裏的權威性才把她發展成復興會成員的。
阿斌找人查了王姨的微信，試圖在裏面找出她的上家。
中來年人因為害怕忘記密碼，設置的都很簡單，他們很快破解了密碼，利用特殊手段調出了她的全部好友。
根據聊天的頻率，聊天內容，好友頭像以及備註名，他們很快分析出王姨的好友主要由三部分組成。
一是好友家人，包括同學同事；二是廣場舞的舞友；另外一類則是近期添加的，佔了將近三分之二，幾乎是清一色的中老年人，朋友圈幾乎都分享了王姨分享過的那些敏感內容。
光是她一個就添加了這麼多的好友，她加的好友還有更多的好友，這樣慢慢流傳下去，豈不是最後越傳越廣？
趙曉姿不明白這樣的東西為什麼還能一直存在，難道都沒有人舉報嗎？
阿斌臉色陰沉如墨，趙曉姿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
“我得再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嗎？”
“去哪兒？那邊？”二人很有默契的用那邊代指國安局。
“嗯。”
趙曉姿想了想，點了點頭，反正自己不去，過一會兒說不定還是會被招過去，還不如自己主動點兒。
佛陀男人顯然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他接過趙曉姿的手機，也認真的翻起了王姨的朋友圈。
“果然是狡猾的很，這樣雷同的標題黨我們審核的多了，基本沒有實質內容，所以就查的不那麼嚴了，沒想到這看着普遍的標題裏面竟然真的不同！”
“我們找技術人員看過了，這些文章的舉報按鈕和點贊按鈕被改過了，舉報點了根本沒用。”阿斌眉頭皺的頗緊。
“這事兒我會立刻組織人來深入調查，趙曉姿同志現在已經取得了這個王姨的信任了是嗎？好，繼續潛伏，爭取深入他們內部，獲取更多情報！”
阿斌和趙曉姿對視一眼，有些苦笑連連，沒想到到最後竟是給自己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