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霸

?清平十八年，九月十八，晴，黃道吉日.宜婚嫁.

京城的這天確實是熱鬧非凡，據說是四皇子譽王迎娶安定候府大小姐蘇玉霜的大喜日子，迎親的街道全部都有御林軍把守，從譽王府一直到安定候府.

帝后也都有東西賞賜下來，光是參加婚禮的人，就在譽王府的門口排了整整一條街.為了維持治安，封鎖了整個的街道.

朝中重臣大多都來參加，沒來參加的只有極少數人家，但禮物也是一早就送了出去.連殊親王都親自到場，譽王真是得到朝中大多數人的支持.

想討好譽王的低級官員和商人等，都是帶着重禮登門，很多都是把禮送到，連進去吃口飯的待遇都沒有，就這樣送禮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特別是那些富商，譽王府一時賓客雲集.

安定候府大小姐的嫁妝足有十里紅妝，場面非常壯觀，抬嫁妝的小廝都排了整整兩條街.百姓們也都議論紛紛.

不過這一切都與蘇婉無關，蘇婉也從不關心這些八卦事情，只是偶爾聽一下罷了.天家的事情，那都是遙不可及的.

天高皇帝遠，平常的百姓也都想都不想那一層次的人物.最起碼蘇婉是這樣想的.那個階層的人物怎麼能是自己一個農戶人家的小女孩所能想到的?還是想想怎麼樣才能多掙點錢吧.

蘇婉，今年十二歲，身着一身粗布麻衣，雖然被洗的發白，補丁也不少，但是這對於蘇婉來說，已經很滿足了.即使家裏再窮，也會每年給蘇婉添一件新的衣服.梳着兩個麻花辮.雖然沒有首飾，但是最起碼的溫飽還是能做到的.這已經比很多鄰居家好多了.

不說別的，就是正對門的黃大叔家，一家三個孩子，因為有兩個男孩，吃的也多，別說穿衣，就連吃飯也是經常不夠吃.中間的是個女孩，和蘇婉一樣大小，經常來蘇婉家蹭飯吃.蘇婉一家也知道他們家的難處，也都並不拒絕.

蘇婉雖然只有十二歲，但心智卻比別人成熟，比別人想得多，很多事情一點就透.這或許就是一種天賦吧.

雖然京城的治安相對以前好了很多，但是這些最底層的老百姓卻仍然還是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每到冬天也大多都是靠着那些貴族的援助才得以度過.

這樣的生活確實比較貧苦，僅靠着租種主家的地來維持生活，靠天吃飯.收成好了，還能吃好一點，收成不好，就得東拼西湊的過活.

沒事的時候，蘇婉就喜歡在門口聽那些鄰居大嬸們議論京城中發生的事，並不插嘴，僅僅只是當成故事來聽.畢竟高門大戶是無論如何也不是自己能涉及到的.只能偶爾聽聽，權當拿來解悶.

這天，蘇婉也像往常一樣，在門口聽着別人說安定候府大小姐的十里紅妝，嫁妝特別惹眼.

第一台就有八頃的良田，二台是八處房產，三台是十六間鋪子，後邊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和珍珠首飾更是數不勝數.統共一百六十八台的嫁妝.還有許多大件的物件，據說是早已提前送到了譽王府.嫁妝中隨便一件小的物件都能夠我們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蘇婉心裏也是無盡的羨慕，但也只是羨慕.誰人不知，那只是表面的光鮮，真實的情況，誰又能知曉.

經常地聽別人議論，京城的大小事，蘇婉也都略聽一二.雖然，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對別人來說也是一點談資罷了.但蘇婉，卻不這麼認為.

達官貴族要的是臉面，假的東西是不會讓人給陷害傳播了出去.百姓們能知道的也都是粉飾后的表象.越是這樣，越讓蘇婉覺得心驚.

蘇婉會這樣想，主要是因為村裏有一個曾經伺候過姨娘的丫鬟.據說是因為偷拿了主家的東西，而被趕到這裏.但是蘇婉卻不這麼認為，這丫鬟伺候了主家姨娘將近十年，怎麼會連這點都不明白.但是那高門大戶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呢?

閑來無事的時候，蘇婉也經常去丫鬟家串串門，久了，也經常聽丫鬟說起那裏的事情.就連京城發生的大事，丫鬟也會分析一下裏面的隱含說給蘇婉聽.

丫鬟說這些也只是想着有個聽自己講故事的人陪陪自己，更是沒想到蘇婉以後會憑藉這些，安全躲過了很多背地的陷阱.

旁邊的黃安寧也是滿臉的羨慕，就是對門黃家的女兒.因為和蘇婉年紀相仿，兩人經常一起玩.她是認為就算只是表面的光鮮，也是好的.總是比過這種苦日子強的多.

蘇婉知道她的想法，但也並不多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想法不同.多說無益.再者，那個層次是自己這樣的人物一輩子也涉及不到的.但是，蘇婉還是想的太早了.

看着快到中午的時間，蘇婉和黃安寧也都準備各自回家收拾家務.雖然兩個丫頭年齡都不大，但也都早早的就學會了做飯洗衣服餵豬餵雞等.

為了生計，在不忙的時候爹娘也會出去給別人幫忙掙點家用.所以經常家裏經常剩下蘇婉一個人，家裏的活大多都是蘇婉一個人乾的.

“哎呦，小婉，扶我一下”黃安寧剛走沒幾步，就感覺到右腳撕心的疼，頓時就直接坐到了地上.手放在右腳上，輕輕地揉了一下，估計是扭到了腳.就喊了一下蘇婉，想讓蘇婉扶着先回家.

幸虧蘇婉此時並沒有走遠，聽到了黃安寧的呼叫，就趕了回來.一看，才知道是黃安寧扭到了腳.”小寧，你怎麼了?還能不能走?”不敢大意，臉上略帶着焦急.說完就蹲下身來，輕輕地準備扶起黃安寧.

幫她打掉身上粘着的泥土，就慢慢地扶着黃安寧往她家裏走去.

到了路口處，蘇婉還特地看了下人，見沒什麼人，才準備趕快過去.黃安寧此時也是疼的額頭冒汗，但也沒說什麼.畢竟早點到家，就可以早點看一下.

蘇婉剛走到路中間，就被一股大力給撞倒在地，黃安寧也沒倖免，但比起蘇婉要好一點.撞蘇婉的那個人也差點摔倒，幸虧後邊有人扶着.

蘇婉掙扎着起來，走到黃安寧面前看了一下，才看向那個撞她的人.才看到，一個公子哥正被隨從扶着，罵罵咧咧的起來.二話沒說，就走到蘇婉面前，一腳踹下去，蘇婉再次倒地.

沒想到這人撞了人非但不道歉，反而還打人，蘇婉頓時惱火.再次掙扎着起來，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撞了人不道歉還要打人”.蘇婉也沒想着對方賠償什麼的，就想着說句道歉也就算了.還是趕快送安寧回家才對.

那公子哥卻是惱了，說:”你一個小丫頭擋道，還敢說你六爺，給我打”.蘇婉頓時呆住了，六爺，竟然是那個惡霸.沒想到撞自己的人竟然是他.這下完了.我該怎麼辦呢.

隨從繞過六爺來到黃安寧和蘇婉兩人身前，圍了一圈，就開始打.兩個只有十二歲的小丫頭，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這麼多人的圍攻.沒多久就渾身是傷.

六公子因為是庶出，所以在家裏也沒人瞧得上.在家裏沒人給他好臉色，所以就經常仗着平國公府的勢力，在外邊經常欺負弱小，橫行霸道.雖然家裏人知道，但所幸沒有鬧出過人命，也就隨了他去.

特別是西區這一帶，一聽到這個名字，家家戶戶就趕快關緊門窗，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座瘟神.

據說，以前，有戶人家的閨女，就因為沒來得及回家，被六公子經過時給看上了，強行帶回了家裏.

之後女孩的父母前去平國公府要人，別說要人，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打了出來.去官府告狀也沒用.官府只說是六公子走了明路新納的妾.

六公子知道女孩的父母去告了官府，當天晚上就帶了人砸了他們家.老兩口也被他們打的奄奄一息.到最後不治身亡.女孩被逼自盡，一簾席子卷了就扔在了亂葬崗.

還是鄉親們不忍心，大家合夥把這一家三口葬在了一起.這件事情還只是其中的一起.還有很多很多.之後就再也沒人敢惹上這個惡霸.

蘇婉看着苦皺着眉頭的安寧，就盡量的護着她.蘇婉知道這個惡霸，是在別人的嘴裏聽到的.這是平國公府二老爺家的六公子.

平國公府，那可是超等公爵，鐵帽子爵位，而且永不降爵.在這些老百姓眼中，那就是一座龐然大物.

蘇婉此時，暗暗責怪自己太過衝動，不應該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就出言.

平國公府二老爺可是平國公嫡親的胞弟，六公子雖然是庶出，但卻得平國公大老爺的賞識，很多人都知道六公子的行為，只要不鬧出人命，基本也就不管不問.

自己家只是一介平頭百姓，這下真的是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