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高荀之死局中棄子

(八十)高荀之死局中棄子

“門主。”門外的蟬聲已經在前日漸漸消頹,平底捲風也不似前日酷熱,偶爾幾聲風竹作響,叫門外站立的人的聲音夾雜着一絲沛爽與夏后的慎警。

“講。”高荀抬起頭,放下了手裏的竹扇,看向高疆。

“彼閻洞洞主白匙求見。”

“請來。”

高荀正襟,她料到了白匙會來,想必為了光天書,也是為了某類權益。

要麼是來求合作,要麼就是來害命的。只是白匙孤身一人,有什麼要事,還是有待查管。

眼見的白匙走進門來,她放了放袍子,門外立着的是高疆。

她來到高荀對面坐下,而後高荀詢問:“不知洞主有何貴幹?”

白匙笑笑:“也不請我杯茶嗎?天氣雖變了,心裏可不爽氣。”

高荀並未有何動作,只是把自己的茶盅往白匙面前推了推:“嫌棄嗎?”

高荀並未打算叫此刻門外的高疆進來的意思。

“門主想與我合作?”白匙抬抬眉毛,看向高荀。

高荀笑笑,拂拂袖子:“如今除去半惹囚與風雨閣外,也只有彼閻洞對夏氏小子苦大仇深了吧?”

白匙可笑道:“苦大仇深?”

“對。難不成,白洞主還能為白釧之死與白鄴之死釋然?”高荀拉回茶盅,舀上一杯水,偷瞄了一眼白匙,見她陰森起來的面色,輕輕一笑,將茶送入口中。

“那如何一個合作法?”白匙抬起眼睛。

“滅了江雪齋,此事不麻煩吧?”高荀看向白匙。

“為何要滅了江雪齋?”白匙詢問。

高荀狐疑的眼光掃視着白匙,她該不該相信這個女人就會真心與自己合作呢?

白匙看出來端倪,撇撇嘴:“我若不是真心合作,如何單槍匹馬來到這裏,自己找死?”

高荀呵呵笑了一下,一隻胳膊撐案,然後側過身,支起腿來,在膝蓋上安放下另一隻胳膊:“洞主還是赤誠。”

“那便請門主回答我的問題罷。”

“自然是把最後一戰的苗子給引出來。江岸雪把江雪齋託付給了夏浦玉,他卻沒保住,自然要怨恨你,不過他也是個狡詐的人物,不會輕易就要與你作戰,但他身邊那些人,無論是竹子則袖,還是鬼見憐釣月僧若干,都不是會見了這些事而無動於衷的人,只要派人激一激竹子則袖,他一起來,定有人響應。”

高荀說到這裏,又拿起扇子搖了搖:“聽說他們搞了個嘯梅山莊……等到山莊一空,圍剿殲滅夏賊,還是十拿九穩的。”

“激則袖?”

高荀點點頭,看着白匙:“墨鏘鏘在你手裏吧?”

“倘若他們真去了彼閻洞,而那刻彼閻洞大部分子弟都在莽莽田野,豈不是被得逞?”白匙歪頭,覺醒般問。

“這便是我們的合作。玲門的武士不如彼閻洞,最終只能在彼閻洞做善後,況且,我相信回去彼閻洞的也不會是什麼善茬……”

“玲門保住彼閻洞的後院。”高荀抬抬眼睛,看了一眼白匙,道。

白匙冷冷一笑:“真正拿刃的活,玲門可都沒怎麼干。”

“玲門主要是個點子門派,剛剛這一計一般還要不少錢的。”高荀輕輕勾了勾嘴角。

“我有條件。”白匙說出心聲。

“講。”高荀並未顯出不耐煩。

“我要光天書。”

高荀的眉毛立刻擰成一團,她料到了白匙的野心,卻未料到有如此不堪掩蓋的野心。白匙真的打算以此為合作條件。此刻如若不給她光天書,她也已經有了全部計劃,棄開玲門,大可再找別人合作。高荀心中怒火暗燒,玲門竟有一日要被當做待定棄子,往昔她如此看着宋鴻春,此刻白匙竟如此看着玲門。高荀當然想要分出一杯羹來,就是如此,也不願鬆手作罷。

“很為難嗎?”白匙冷冷笑笑。

“沒有。”

看着高荀站起身,似是要去拿,白匙也驚訝了一翻,高荀竟然真的願意。為何會如此想要叫夏浦玉一干人等去死,白匙實在不明白。

她信不過高荀,只能出此下策。

“我並不是真心想要光天書……”白匙看着高荀手裏拿着一本舊書,從木雕屏風后繞過來。

“事後定還給門主,我想這樣,才能是真正的合作,而不是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

高荀將光天書往白匙面前推了推,笑道:“信我便好。”

白匙將書揣起來,然後站起身,拱手轉身。

她往前走了大約五步,風就從門外吹來了。她不經意抬起眼睛,卻對上了高疆的目光,果然是目光如炬嗎?

高疆的眼睛裏充滿了一種難以明說的情感。

白匙也剛剛意識不對。整個正堂之中沒有一個人,高荀不叫她喝茶是因為根本沒有婢子伺候……

而高疆的眼神,並不是在說門外很危險,而像是在說:

——創造危險吧。

白匙扭頭看向高荀,她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已經開始漸漸變得狐疑,白匙停留的時間引起了高荀的注意。

而高疆的目光,竟然更加緊迫。

她撫了撫胸口上的繞指花,往前走去。

“高疆!”高荀剛剛喚了一聲高疆,白匙突然轉身,用盡全身真氣匯聚與掌心,伏下身就往高荀衝去。

高荀驚慌失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一下往後倒去,踢翻了桌案,然後,白匙的掌心就已經到眼前了。

高荀結結實實的挨了這致命一掌。

方才走出的那兩步,白匙才真正肯定了高疆的目光。她可以幫高疆這個忙。

高荀立刻吐鮮血,倒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匙站在旁邊,扭頭看了一眼跑過來的高疆:“不知道被自己的親信所騙又是什麼滋味,聰明人太多了,只可惜都是為自己着想的。”

高荀憤慨的指着高疆,就見高疆低下頭,轉了過去:“我得結束。”

高荀冷冷一笑,倒地而亡。

這個本能伸手遮天的女人,沒了自己的天,也無法再伸自己的手了。

她究竟想要什麼,在接受宋鴻春回來時又在想什麼,她興許自己也不知道,她知道權力,利益,還有一時興起的情意。

“她是個聰明人,也為了玲門好,為什麼要讓她死?”白匙看向高疆。

高疆抬起頭:“我不是林念,也不明白,一個壞了門規,又為了自己的權力而去濫用門宗書籍的人有什麼資格做門主。”

白匙看着高疆,笑笑:“難不成,你就夠格嗎?”

高疆撿起地上的那把竹扇,別在自己的腰帶上:“不夠格也能做。”

“我不會把光天書還給你的,我說的是還給高荀,可她已經死了。”白匙低頭看向蹲在高荀旁邊的高疆。

“我明白。原計劃照常進行。”

白匙轉身,剛要離開,就聽見高疆又道:“或許俘虜江岸冬,事情更容易些。”

白匙停了一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待到白匙離開后,高疆才發現屋角的宋鴻春。

宋鴻春走過來,淚流滿面的摟住高荀:“你要結束什麼?”

“你結束了夏浦玉,可還有高荀,高荀不消失,你不僅會因為她痛苦,還會因為她而想到夏浦玉,而再次痛苦。”

“可現在,我面對着你,我也很痛苦,因為我會想到你對門主做的,而門主,又會叫我想到夏浦玉。”

“白匙已經去殺夏浦玉了。”高疆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高疆與高荀想必,自然沒有太多的慘無人道,但想比每代的門主來說,他們二人的相似點,倒也有很多。

比如狡詐。

高荀與高疆沒一個人是真心合作,只要彼閻洞真心與他們合作,那便是願者上鉤。

白匙遠在莽莽田野,彼閻洞空穴一個,就算是被滅掉,高荀或者高疆也不會去插手管的。光天書算是要挾的物什嗎?

當然不算。

這個內容詭異,陽邪不祥的所謂武林秘籍早在白匙提出來時,高荀就已經把它當成棄子了。玲門怎麼可能會成為棋子,反而叫光天書做棄子是它如今最大的用處。它換來的,可是一個強盛門派的滅亡,異己的消除。

或者會認為這是高荀在轉移棄子之位,倒不如說,她早就打算扔出這個棄子。從她在迭選武林盟主大會上灰溜溜的回來后,光天書的用處,在她眼裏就僅此而已了。

高疆是高荀培養出來的,高荀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他也有和高荀一樣的心思,從高荀把光天書拿出來時,他就明白了一切一切。

順水推舟,才得來全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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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否之江中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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