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絕望的結束亦是希望的開始

“媽媽不能允許你糊塗做傻事，你還年輕，還不知道人心險惡，社會殘忍與冷血你哪裏嘗過？這孩子一旦生下來，你這一輩子就算是被他套進去了。”傅琰是個極其理性又精明的女人。

“那生下來送人吧。反正8個月打胎和生孩子又有什麼區別？我寧願生下來送人，也不願意看着他死在我的肚子裏。就送給不能生育的人家，會對這個孩子好的。”林芊芊說道。

“既然你這麼執着，我和你媽兩人商量一下。你先回房間。”林爸爸對着林芊芊說道，他一向寵愛女兒，如今失而復得，更是寶貝得緊，不想讓她太為難。

……

林芊芊聽着父母從客廳里傳出不斷地爭執聲，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

林芊芊才從房間走了出來。傅琰顯然已經被林爸爸說通。林爸爸在拍着傅琰的背，安撫她。

傅琰躊躇了半天，開口道：“行吧，既然你們父女兩個都是這個意思，我也不多說了，孩子就生下來吧，但我要求生下來就是送人，以後與這個孩子不再見面，以免有什麼瓜葛。”邊說還邊擦眼睛，顯然是在心疼女兒。

“好。”林芊芊答應道。

……

下午，一行三人來到醫院，卻得到一個睛天霹靂般的消息。

“什麼？沒有心跳了嗎？醫生您確定您沒有看錯？”林芊芊激動得問道。心像是被擊了一拳，如同墜入深淵的痛讓她一下子無法呼吸。雖然坐在椅子上，但人像是要快倒下來，傅琰眼疾手快的連忙扶住了她。

“最近一次感到胎動是幾天前？”醫生語氣平靜又公式化，顯然是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

“四天前動得特別厲害，後來就漸漸不動了。”林芊芊恍惚得回答道。

“沒有胎動或者胎動劇烈，都得立馬上醫院檢查。b超顯示胎兒臍帶繞頸三周，估計就是四天前沒的。你們太大意了。四天沒胎動都不來醫院。”那醫生指責道，顯然也為這小生命感到惋惜。

“我……”林芊芊想開口又不知道如何訴說，默默得流下了眼淚，陷入失去的極度悲傷之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留下這個孩子，卻突然沒了。傅琰摟着她，撫摸着她的背，企圖給她帶去安慰。

“你的產檢本子怎麼是空的，什麼記錄也沒有。以前一次產檢也沒做過？”醫生繼續疑問道，口氣裏帶着嫌棄。

“我是第一次來產檢。”林芊芊小聲說道。

“哎，你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哎，如今孩子已經沒了，得趕緊引產下來再清宮，這這麼大月份的引產真的作孽。孩子的爸爸呢？你把他叫進來。待會引產需要他簽字。”醫生以為又是一對不負責任的情侶，對這種事情也是恨鐵不成鋼。

“孩子爸爸沒了。”傅琰不忍再讓女兒回答，就替她答道。

醫生聽罷，猛然抬了抬頭，看了看林芊芊悲痛欲絕的樣子，半晌后說道：“……那你是患者的母親吧，你給她簽字，這個手術是有危險性的，需要家屬簽字。”語氣明顯已經較之前有所不同。

“好的。大夫。”

醫生搖了搖頭，給林芊芊開住院單。

冰涼的手術室，冰涼的手術台，林芊芊抬頭絕望的望着天花板，視線被淚水侵襲得模糊不堪，悲傷似乎沒有盡頭，原來自己已經在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中深愛上了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原來愛是如此熱烈，如此傷人，失去這份愛彷彿失去了一切，一切的活力，一切的溫暖。一股無形的冰涼的黑暗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好冷啊，好冷啊，無邊無際的冷。。。。

做完手術坐在輪倚里被護士推着出來，林芊芊彷彿死過一回一樣。傅琰和林志遠看到她毫無血色，毫無生氣的臉，心疼得抱頭痛哭。然後從護士手裏接過輪倚，推着向病房走去，一路無語。悲傷無法訴說。

……

過了幾天，林芊芊出院回到家裏，仍然無精打采，對一切失去興趣，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就是獃獃的看着窗外，經常一整天都一言不發。

傅琰和林志遠急在心裏，卻不敢與林芊芊訴說，怕加重她的悲傷。

“媽媽，我是不是從此以後都不會真正的快樂？”這天下午，傅琰給林芊芊收拾屋子時，在她後面的林芊芊突然這麼問道。

猛然轉過頭來，看着女兒。說道：“孩子，等你有了真正的幸福，你會再度獲得快樂，前提是目前你要度過這個坎。”傅琰以她今生的經驗安慰道。

“我還有幸福的權利嗎？我現在就真的像跌落在爛泥里玫瑰，失去了美麗失去了芳香，變得一無所有。”林芊芊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知道嗎？我和你爸在你失蹤的那兩個月裏恨不得死在雲南，就去你失蹤的那片大山裡，打算找個懸崖跳下去。”傅琰轉過來無比認真的告訴林芊芊這件事。

“後來我們把跳崖的位置都找好了，我們打算就這麼跳下去，去陪你，這樣我們一家三口還是整整齊齊的。可是，就在我們打算跳下去的那一刻，你爸說，不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萬一你沒死又回來找我們，卻發現我們早已離開人世的話，那你將怎麼辦？留你一個人怎麼辦？”

林芊芊顯然震驚到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在自己失蹤的這段時間裏，林爸爸林媽媽會絕望至此。她盯着傅琰什麼都沒說，眼淚早已流了下來。

“然後，我就說不能跳，我們不能死，也許芊芊還會回來找我們。就是這樣，我們撐到你再度回到我們身邊的那一刻。所以，所以芊芊，絕對，絕對不可以，不可以絕望，不可以失去對未來的希望，因為有時候希望就是帶來幸福的關鍵你才25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振作起來吧，芊芊，我的好孩子！”

從沒覺得自己對父母是如此的重要，也從沒覺得傅琰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話瞬間給了林芊芊光明，衝破黑暗的光明，這光明帶來了活力，帶來了溫暖。

對啊，我們活着，或許從來不是只為自己而活。更多的時候是為親人，為未來的希望而活。所以，振作起來吧！！！

……

大概經過了大半年的休養，林芊芊的身心恢復得差不多了。家裏邀請了所有的親戚，為林芊芊的回歸慶祝。當然那一年半的時間被一筆代過，解釋為林芊芊遭遇泥石流后，被好心人所救，卻失去記憶，如今記憶恢復了，所以人也回來了。家族幾十位親戚都在飯店裏舉杯暢飲，為林芊芊一家而高興。

辦完了宴請后，林芊芊剪了長發，回歸到以前的生活中，每天除了健身和瑜伽，就忙着往人才市場跑，打算找一份自己有興趣又能勝任的工作。

工作已經找了三個月了，簡歷發出去起碼都有100多份了，打電話來要求面試竟大多數是保險公司，可是可憐的林芊芊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應聘做保險呀。哎，也不知道這些保險公司哪來的她的電話的。

現在應屆畢業生競爭太激烈，林芊芊又浪費了一年半的時間，而且好多工作需要出差的，這是林芊芊絕對不會考慮的，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座城市，她就想待在這個城市，陪着父母，簡簡單單過完一輩子就可以了。

就在林芊芊快要放棄的時候，那天下午，接到了全國百強企業的鼎盛房地產公司的電話，說她應聘的銷售策劃的工作有了面試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林芊芊特地化了一個職業淡妝，來到鼎盛位於南江市的辦公大廈。那是一座共有25層的位於市中心最貴的地段的大廈。

鼎盛集團的總部在美國，於二十多年前，美國華僑溫以澤先生創辦，鼎盛集團在南江市的業務涉及的頗廣，很多企業都是依附鼎盛而活，所以鼎盛在南江市的影響力頗大，不談待遇已經是業界翹楚，單單能進鼎盛上班這一點對南江市人來收，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林芊芊在大廈底下抬頭望了望這金碧輝煌的鼎盛大樓，暗暗在心裏給自己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