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婆家
現在李小暮沒心情惹麻煩，於是說道：“沒有，你……很厲害。”說完臉都紅了。
路深終於有了隱隱的笑意：“換衣服出門吧，帶你去個沒什麼人的地方，不用擔心偷拍。”
於是路深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帶着李小暮來到了青山綠水的鄉野。穿過整個村莊，路深的車停在了果樹環繞的樓房前。
環顧四周，漫山遍野都是果樹，空氣里瀰漫著甜甜的果香，好聞極了，“這是哪呀？”李小暮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
“我外婆家。”路深一邊開門一邊說道。
樓房裏沒有人，但卻沒有灰塵，家居用品都有，但卻都是新的。一看就是經常有人打掃，卻通常沒有人住的空樓。
“啊？那他們人呢？”李小暮沒見過路深的家人，想到就這樣兩手空空的跑到他外婆家來了，不免有些緊張和尷尬。
“沒人，外公外婆都過世了，他們只有我媽一個孩子。”路深只是陳述的語氣，但李小暮能感受到他的哀傷。
即使是李小暮這樣恨透了路深的人，竟也有些不忍，只好岔開話題：“我看到外面有好多桔子橙子，可以去摘嗎？”
其實過去這麼久，路深已經不會再那麼感傷了，“我跟你一起去。”取了裝果子的背簍，他們就一起往那片結橙子和桔子的果樹走去了。
“這麼多果樹，你以後什麼都不用做，賣水果就行了！”李小暮笑道。
“這些果樹都是我外公外婆為我媽種的。”
“他們一定很疼你媽媽！”李小暮難免會想到自己的爸媽，她的爸媽也很疼愛她，只可惜他們離開的太早。
“我外公是個軍人，生於1922年，1938年入党參軍，他參加的大小戰役數不勝數，他無數次死裏逃生，他的勳章可以掛滿整件軍裝。2002年，他唯一的女兒……死了……於是八十歲的老頭子，帶着他71歲的老伴回到了這裏。原本精神抖擻的老頭老太，變得日益寡言少語，只是他們每天都會下地種樹，因為他們的女兒小時候最喜歡爬樹摘果子吃……2007年，兩位老人在同一天，前後都離世了。我記得外公跟我說，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就是對他的女兒太嚴厲，他不該把女兒教得鐵骨錚錚，他真希望他的女兒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女人……”
路深從來沒有跟李小暮說過關於他家人的任何事，或許是觸景生情，他第一次跟李小霂說了這許多的事。
“鐵骨錚錚並沒有錯，錯的是傷害你媽媽的人。”雖然李小暮並不知道路雙身上發生過什麼，但路深的家中從來都沒有關於他爸爸的任何痕迹，路深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關於他爸爸的任何事，所以李小暮猜測這一切應該是由他爸爸造成的。
路深停下摘果子，看着李小暮，“我媽說，有些人就算抓得再緊也不屬於自己，還不如放他海闊天空。你覺得，我媽說得對嗎？”
李小暮想說他媽媽說的是對的，可是路深的眼神太複雜太悲愴，讓李小暮久久不敢開口回答。
天公幫忙，下雨了！
“下雨了，我們也摘了蠻多，趕快回去吧。”於是她拔腿就往回跑。
路深看着一背簍的桔子，暗自發笑。他們本來是想摘點桔子再摘點橙子的，結果卻都在一棵樹上，只摘了這一棵樹上的桔子。
他們呀，都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雨勢太大，他們兩人都淋濕了，路深讓李小暮先去洗澡，他則一身濕噠噠的坐在那吃桔子。
沒多久，就看到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撐着傘提着個籃子過來了。
“大外甥，你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呀？要不是你二姨看到你的車，我們還不知道你來了。這一路過來要好幾個小時呢，你一定餓了，舅媽給你做了點吃的，你先將就着墊墊肚子，這桔子可不能多吃，吃多了拉肚子。”
這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叫劉梅，是路深外公的堂弟的兒媳婦。
“謝謝舅媽。”路深笑道。
劉梅清楚路深不喜歡跟別人太過親近：“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叫你舅來喊你過去吃飯，你要是不想下去，我就讓你舅送過來。”
路深不在的時候，這裏的所有一切都是交給劉梅夫妻兩人打理的，路深過來了，他們也會幫他準備好飯菜。
當然路深都是有給他們工錢的的，雖說他們是親戚，但在祖輩就是堂親，到路深這輩就只能算是沾點親帶點故了。
李小暮剛好從浴室出來了，身上穿着路深寬大的襯衫，一邊用干毛巾擦着頭髮，一邊疑惑的看着劉梅。
看到李小暮，劉梅驚喜的笑道：“大外甥，這是你媳婦兒吧？真漂亮！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也沒聽說一聲呀？”劉梅是真心為路深高興，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路深身邊有人。
“舅媽，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帶她一起過去吃飯。”路深笑道。卻並沒有去回答關於結婚的問題。
“好，好，舅媽這就去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路深住的地方是這個村子視野最高，視線最好的地方，所以地勢偏高，有一個長長的斜坡。看着劉梅沿着斜坡越走越遠，李小暮才好奇問道：“你媽媽不是沒有哥哥弟弟嗎？哪來的舅媽？”
“誰還沒點遠房親戚呀？”
李小暮跟路深一樣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一邊剝桔子一邊笑道：“那是有多遠，你數給我聽聽。”
“其實也沒多遠，就是我外公的堂弟的兒子的媳婦。”
“那確實是沒多遠，還是蠻近的。難怪她看到我那麼開心，你說你三十幾歲的人了都沒娶媳婦兒，他們肯定為你着急。”
“那就你當我媳婦兒吧，省的他們着急。”路深笑道。
路深這樣隨意的口氣，不痛不癢的說著，讓李小暮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埋頭吃劉梅拿來的食物，當做什麼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