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遠嫁蒼天
“這麼說來，這個山莊和天星神教就是一夥的了。”
秦豐一邊往回走，心中則一邊如此嘀咕着。
如若不然的話，那個叫庄欣的少女莊主，就不應該那麼堅決的阻攔秦豐了。
而也正因為如此，這裏就是他們天星神教的主場，這無疑是給了秦豐一種更大的難度。
不過，對此秦豐也還是勢在必行。
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抓住天星神教聖子的機會，那麼他可能會徹底失去幾個月後與天星神教談判的籌碼。
當秦豐返回木屋的時候，皇甫佑清還在仔細鑽研地圖。經過秦豐一番詢問之後，皇甫佑清倒是表現得成竹在胸，這倒是帶給了秦豐些許安慰，以及能夠成事的信心。
這一夜很快過去。
而之後的數天時間裏面，秦豐與皇甫佑清也基本上相當忙碌。在假扮紈絝子弟花天酒地的同時，他們也在各自做着各自的工作。皇甫佑清負責摸清周圍地形，以及鑽研出一條能夠順利離開的路，而這就不得不成天泡在城內的花柳巷中，這更加能夠帶給皇甫佑清以掩飾。至於秦豐，則還是賭石、喝酒、各種採買，實則是為了摸清楚這城池範圍內的地界，好在屆時隨機應變。
渡天儀式的日子將近，而在這一日，山莊深處閣樓內。
“又在花天酒地？”庄欣疑惑道。
下方兩名探子中的一人開口說道：“是的，一個還是泡在花柳巷裏，另一個則還是進出各大賭石場與酒肆。”
“你們確定沒有被他們察覺到？”
“即便察覺到了，他們兩個在我們的監視下，也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如此說來倒也有幾分道理，行了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說完，庄欣便是轉身朝着位置走了回去。
而那兩名探子對視一眼后，其中一人則立刻問道：“那大小姐，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跟着他們？”
“不必了，後天便是大事的日子，你們各忙各的去吧。”說話間，庄欣轉過身來，“這剩下的兩天裏，你們必須要確保山莊內外徹底乾淨，懂了么？”
“明白了。”
應聲之後，兩名探子便是走了下去。
“花兒。”
等到兩人走後，庄欣坐了下來，同時低聲喚了一句。
片刻過後，一名貌美的女婢便是從外頭走了進來。
“你的弟弟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快要十六歲了。”
“一轉眼你的弟弟都十六歲了啊，那就是該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選好姑娘家了么？”
“已經選好了，是花兒的爹爹幫選的，很大方很伶俐的一個姑娘。”
“下聘呢？什麼時候？”
“今年年中吧，年前大婚。”
“大婚好啊。”庄欣笑着，便是起身走到了花兒的面前，“不過你弟弟都已經有了人家，你二十齣頭卻連個苗頭都沒有，明明生得這麼好看，未免太可惜了。”
“花兒覺得，在大小姐身邊就是最好的。”
“這樣的日子是不錯，可也總有結束的一天，不是么？”庄欣抓起了花兒的雙手。
花兒聽着這樣一句話，原本強忍的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
“大小姐……”
她甚至都已經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庄欣的臉了。
“這是你的嫁妝，回去看看你的爹娘，然後風風光光把自己嫁了吧。”說著話的時候，庄欣已經把一枚納戒塞到了花兒的手心，“只是我看不到你出嫁那一天了，抱歉啊。”
“大小姐！”
忽然，花兒一步上前，抱住了庄欣並且失聲痛哭。
庄欣見狀，冷了半晌后才是輕輕摸着花兒，同時說道：“丫頭，我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麼？”
“那大小姐哭吧，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讓花兒為大小姐擦眼淚……明明花兒的年紀還比大小姐大好幾歲，卻還沒有大小姐那麼堅強呢。”花兒如此說道。
庄欣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下一瞬間，無盡的眼淚便是從她眼眶中傾瀉而下，彷彿止不住一般。
在這之後，她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哭的那麼厲害。
許久過去，兩名少女終於都平靜了下來。
“花兒，去吧我的嫁衣拿過來吧，我想穿穿試試。”
“好的，大小姐。”
隨即，花兒便匆匆走了出去。
而她才剛剛離開，庄欣便發現一旁的桌子上擺着剛才她交給花兒的納戒，她納戒，沉默良久。
當花兒回來的時候，庄欣將納戒再次遞了出去：“花兒，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丟三落四的，這是你的東西，收好啊。”
花兒手中捧着錦盒，而搖頭道：“小姐，這不是花兒的東西哦。”
“傻姑娘，這是你的嫁妝啊……”
“小姐去哪兒，花兒就去哪兒。”花兒說道，“所以，小姐收着吧，花兒不需要嫁妝。”
“花兒，你知道我要嫁給誰么，那是蒼天啊，嫁與蒼天究竟是什麼意思我都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此去再也不會回來了。”庄欣說道，“你跟我走，那你爹娘怎麼辦，你弟弟怎麼辦？”
“弟弟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大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把他還當個孩子看哦。”花兒苦笑着說道。
庄欣一聽，卻是沉默了片刻。
“把嫁衣拿給我吧。”說話間，庄欣伸出了手。
而此時，花兒則立刻捧着錦盒走到了庄欣的面前，而庄欣伸手打開了錦盒，裏面正躺着她那件火紅的嫁衣。
很快，她便將嫁衣穿在了身上。
“衣娘們很用心啊。”庄欣看着自己身上這再合適不過的嫁衣，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着此刻的庄欣，花兒的神色又有些落寞了。
注意到這一點的庄欣立刻說道：“花兒，剛才已經哭過了哦，不許在哭了，明白了么？”
“是，大小姐。”
說著話，花兒儘力地憋住眼淚，並且擠出了一抹笑容。
看着花兒此時的表情，庄欣倒是莫名地笑了。
踏踏踏！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驚動了兩名少女，可還不等庄欣反應過來，一道身影便已經趕到了屋子的門口。
此人，正是庄欣的弟弟，天星神教的聖子，庄珏。
而庄珏手中捏着一本書，但看着庄欣身上那一件火紅的嫁衣，原本掛在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忽然僵硬了下來。
“姐姐……要出嫁？”
庄珏問道，同時捏着書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不知覺中都已經把書捏皺了。
“阿珏，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找我的么？”
庄欣趕忙問道，同時朝着庄珏的方向走了過去。
庄珏看着自己的姐姐正朝着自己走來，卻是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同時將手中的書往身後藏了一下。
可沒能藏過自己的姐姐，庄欣直接從庄珏的身後一把躲過了他手上的那本書。
“看看你，這麼不愛護，都捏皺了。”說著話，庄欣看了一眼書中的內容，這是一些天星神教用於啟蒙後生的典故與道義，同時也是庄珏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書。
“欣姐姐，你是要出嫁了么？”
稍微穩定幾分的庄珏，終於還是開口問道。
“沒有啊……”庄欣下意識地想要否定，可看着庄珏那質疑又堅定的視線，終於還是點頭道，“是啊，畢竟姐姐我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家裏不是么？”
“那小子是誰，我見過么？”
“喂，我說你小子真的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好歹他也是你……你姐夫啊！”庄欣此刻只能順着說下去，而嫁與蒼天什麼的，她依然不願意讓庄珏知道，至少她不想親自告訴庄珏。
而庄珏看着庄欣，問道：“可是欣姐姐，這太突然了吧？”
“不突然，一點也不突然哦。”庄欣摸着庄珏的頭，同時說道，“姐姐現在只是試穿嫁衣而已，出嫁也還有好久好久呢，可以繼續管着你。”
“真的？”
庄珏眼中透着期許。
庄欣看着自己弟弟此刻的眼神，美眸卻不禁顫抖了一下，險些就落下淚來，不過終於還是扭頭看了一眼花兒同時笑了一聲，勉強搪塞了過去。
“真的哦。”
答了一句之後，庄欣則又立刻扯開話題問道，“那麼，你又是為什麼要興緻勃勃地跑來我這兒呢？”
“因為我從書上了解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要來告訴欣姐姐。”庄珏說道。
庄欣一愣，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書後，便是笑道：“傻弟弟，你小時候字都還認不全的時候，不都是姐姐我把這些神教的典故一則則讀給你聽的么，還要你來告訴我什麼呀？”
“不是哦，姐姐。”
庄珏卻是否定着，同時從庄欣的手中拿過了那本書，隨意翻開一頁又遞給了庄欣，“這本是新的，姐姐可從來都沒有給我讀過這一本。”
一聽庄珏的話，庄欣便是疑惑地接過了書。
隨意掃了一眼之後，她的玉手忽然動了一下，一雙美眸也凝固住了。
“欣姐姐，在這本書上說啊，天星神教自古以來的渡天儀式上，就有聖女嫁天的傳統，很殘酷吧？”庄珏說道，“不過這一代天星神教並沒有聖女，所以我看到這裏的時候很開心哦，因為沒有人需要去完成這麼殘酷的使命。這一代，沒有人需要嫁給‘蒼天’，對吧，姐姐？”
此時，庄珏的眼神甚至顯得有些空洞，並且也透着幾分恐懼與悲傷。
而庄欣看着此刻的弟弟想要給以否定，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這一代要嫁給蒼天的人……是姐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