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妻
?彷彿是一場鬼喊抓鬼的遊戲，一直到最後，傻嗶嗶的我才知道，到底誰是鬼。
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俏丫頭，怎麼就變成鬼了呢。
傻蝶的腦子遠比我想的要靈光，張晶晶向我撲過來的時候，小妮子已經沖了過來，手裏黝黑的匕首直扎向張晶晶的後背。
到這個時候我才清楚的看見，那把黑漆漆的匕首上，竟然刻着許多符文。
那把匕首我認得，這是爺爺的手筆，這是把氂牛骨做的匕首，上面塗滿了黑漆，並且由爺爺親手做法刻下了符文，平常基本由爺爺保管着，怎麼就到了傻蝶的手裏呢？
那女鬼絲毫不敢大意，見傻蝶的匕首刺來，身子微微一側，輕鬆的躲過了這迅捷的一刀。
傻蝶一刀落空，正欲回身，女鬼卻凌厲的多，一回手，那鋒利的鬼爪已經死死的掐住了傻蝶的脖子，很快，傻蝶那髒兮兮的小臉開始泛紫。
我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傻蝶在掙扎，一股自責的感覺湧上心頭。
傻蝶讓走不是因為生了我的氣，而恰恰是想讓我逃離這裏。被她用牛糞攪合了的晚餐，也是一些髒東西。就連剛才張晶晶的主動獻身，八成也是想要吸我的陽氣。
我這真的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
傻蝶明明是個小姑娘還願意拚命，我他娘的一個大男人，在這慫着跟誰裝蛋呢？
我狠狠一咬牙，站起身來，將手裏的匣子放在背後，大喊一聲小蝶別怕，揮拳就往女鬼那張醜臉上砸去。
我感覺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男人過，就算我打不過這厲鬼，能救得下小蝶，也不枉身為爺爺的孫子了。
可我的拳頭才剛揮到半空中，那女鬼已經察覺倒了。
女鬼猛然回頭，眼窩裏的兩張嘴忽的大張開來，一道我看不見的波動震的我頭腦發昏，四肢發麻，就像傳說中的次聲波一樣，我感覺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震動着。
“嘔！”
我本來就餓的半死，在女鬼攻擊下，我感覺內臟徹底翻了個，胃裏一抽，喉頭一緊，一道血箭就飆了出來。
我吐出這口血，宛若跑了一萬米長跑似的，跪在地上喘着粗氣，眼前直發黑。
不知怎麼的，那女鬼在我吐血之後，神情突然緊張了起來，掐着小蝶的手也鬆了開來，如臨大敵般的瞅着我。
怎麼了這是？
我拍了拍太陽穴，眼前的一幕讓我也有些猝不及防。
我噴出的那口鮮血此時已變成了一道血的漩渦在空中旋轉着，那漩渦越擴越大，最後竟然凝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形。
精緻華美的鳳冠，血紅色的雲肩鳳袍，白玉般的皮膚精緻無暇，長發披肩而下，挽成漂亮的形狀垂在腰后。
那件衣服如果是紅色的一定很好看吧。
我的腦海里突然響起了十八歲的我捧着媳婦兒的神像時心中默念的話，看着那血色的背影，我開心的笑了。
眼前還是一片模糊，一會亮一會暗，如同看電影一般。
那女鬼見到我那便宜媳婦，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跪在地上不停叩首求饒，駭人的皮膚和眼睛也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媳婦霸氣無比，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站在那女鬼面前，巨大的威壓都壓得女鬼抬不起頭來。
媳婦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五指成爪虛空對着女鬼一拉，那女鬼頓時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到了半空中，身體開始了不規則的扭曲。
尖嘯陣陣，慘叫連連。
厲鬼的慘嚎聲比刮玻璃還要刺耳，我聽的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不一會兒，那女鬼就魂體不穩，身體開始變得半透明起來。
爺爺留下的木匣里傳來了嘩啦嘩啦的響聲，我扭頭一看，裏面那一小截白森森的東西正在顫抖，彷彿很快就會破碎的樣子。
這玩意和女鬼有聯繫！
我心頭一動，連忙出聲阻止媳婦繼續下去。
“怎麼？這小東西脫了衣服勾搭你一下，就捨不得了？”媳婦沒有回頭，冷哼着說道。
我被她噎的啞口無言。
也是，夫妻這麼多年沒見面，見面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讓她放過別的女鬼，擱誰誰受的了。
我臉色漲的通紅，想要解釋，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怎麼？心虛了？那我可就辣手摧花了？”媳婦依然沒有回頭，冷笑着調侃我道。
“對不起...”
我話剛出口就有一巴掌扇死自己的衝動，這是道哪門子的歉，我又沒真做什麼對不起媳婦的事。
空氣忽然間安靜了下來，房間裏只剩下小蝶吸鼻子的聲音。
過了良久，媳婦兒彷彿軟化了似的，將那女鬼放了下來。女鬼落地后雙膝跪着朝我走了兩步，使勁的磕起了頭。
看着她被媳婦嚇成了這樣，我也有了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這小鬼是尹凌那小子豢養的鬼，尹凌不在她身邊，這才導致她肆意妄為，將主意打在了你的身上。”
媳婦背對着我走到窗邊，緩緩的說道。
“明明路上我掐了你三次，讓你趕緊回頭，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陽命陰生，這些小鬼不盯着你才奇怪呢......”
媳婦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聽起來竟然像極了撒嬌般的埋怨。
我聽的直內疚，原來我的鬼媳婦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卻一直這麼任性。
方才的一句對不起根本無法彌補媳婦這些年來默默守在我身邊的委屈和辛苦，我抿了抿嘴唇，想要在多說幾句好話的時候，媳婦突然再次開口了。
“這條路不好走，但是你已經接觸到了尹凌不願讓你接觸到的東西，你已經沒法回頭了？”
“什麼路？和這些東西打交道的路嗎？”我問道，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的聲音里竟然含着一絲興奮。
媳婦嗯了一聲。
“那你陪在我身邊就是了，只要有你在，我們......”
我興奮的說道，媳婦可是連爺爺都要跪拜的神鬼，只要媳婦一直顯形陪在我身邊，那麼肯定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出來一次耗你二十年壽命，你覺得你有幾次機會？”媳婦直接冷聲打斷了我的臆想。
我愣了，本來爺爺給我娶媳婦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我續命，沒想到她出來一次我就得耗掉二十年的壽元。
“那我十八歲之後續的壽元哪來的？”我艱難的問道。
“找閻王借的。”媳婦說的輕描淡寫。
找閻王借的？我當下又是一愣，總感覺媳婦有點吹牛皮的嫌疑，但是人家確實做到了，也許以媳婦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確實能搭上閻王的關係也不一定。
“那...能不能再借點...”我苦澀的開口道。
“你當地府你家開的？”媳婦沒好氣的懟了我一句。
我懵了，媳婦不能隨便幫我，那就意味着我要自己獨自面對這些鬼物？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這隻厲鬼那恐怖的眼窩和皮膚，渾身一陣涼意，禁不住又是一陣哆嗦。
“尹凌不在，他的這隻鬼物也被他抹掉了印記，現在她願意做你豢養的小鬼，你願不願意？”
可能是看我死不開竅，媳婦終於忍不住出聲。
我眼前一亮，原來媳婦其實根本沒打算下死手，從一開始就準備着將這隻女鬼留給我豢養。
“要！要！”我連連點頭，有總比沒有好，有了自己的豢養的小鬼，我也算有了點自保能力。
“求我。”媳婦說道。
“啊？”
我一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這鬼媳婦怎麼這麼個脾氣的啊。
“求...求你...”我咬着牙艱難的開口道。
對一個女人說求字，還真的讓我有些羞於啟齒。
“態度誠懇點。”媳婦再次開口，聲音里掩飾不住的笑意。
“求求你，媳婦，幫我收下她。”
罷了罷了，面子哪有命重要，我狠了狠心，像是吼一般的喊了出來。
“咯咯咯，契約你自己和她簽好了，不需要我幫什麼忙的。”
我一聽就知道被她耍了，當場就想炸毛。
媳婦轉身一笑，那一瞬的回眸美的令我心驚，淡淡的月光從窗子照進來，映襯着她的面容格外美麗。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月宮中的嫦娥也不過如此吧，我痴痴的看着她。
罷了，被耍了也無妨，我心中忽然釋然，有些明白了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的心情了。
值得！
媳婦驚鴻一笑后就翩然散去，留下我一個人痴痴的回想着那張絕世的容顏。
知道小蝶提着那把黝黑的匕首站在我面前警惕的看着那女鬼的時候，我才猛然醒來。
微笑着拉開小蝶，我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站在了女鬼面前。既然有媳婦撐腰，我自然不會害怕這女鬼還敢造次。
“你願意做我豢養的小鬼，供我驅使，保我平安么？”我厲聲問道。
女鬼老老實實跪坐在地上，忙不迭的點着頭。
我拿出爺爺留下的匣子，裏面的那截骨頭應該正是這女鬼遺體的一部分，只要有這截骨頭作為引子，我便可以和這個女鬼定下契約。
爺爺家的東西還是比較齊全，我很快找到了我所需要的所有東西。
屋外陰氣陣陣，風好像吹的越來越大了，我抬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我是陽命陰生，陽氣旺盛但是無法鎮壓鬼物，陰氣十足但是又混着鬼物喜愛的陽氣。我就像一塊營養均衡的人肉麵包，是鬼物見到我都想啃兩口。
午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這鬼氣森森的東旺庄一定不止這一隻厲鬼。如果我不想把自己交待在這，那麼我就得儘快完成豢養小鬼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