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別急啊,我不知道該給你吃什麼。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張媽!”
藍雪凝剛走出廚房,許恆一攔住了她:“你別去打擾張媽了,她估計休息了。給你,這是寵物店給配的狗糧,就給它吃這個吧。”
說著許恆一遞給藍雪凝一個黃色的袋子,外包裝上赫然印着一直黃色的大金毛,看來的狗糧無疑了。
藍雪凝找了個精緻的青花瓷盤子給嚶嚶怪當狗盆,倒了些狗糧在盤子裏,然後就一直饒有興緻地蹲在地上看着小狗吃。
她蹲着身子,雙臂抱着小腿,腦袋擱在膝蓋上,偏着頭,很認真地看着小狗吃飯,臉上是一直不曾褪去的笑容。
許恆一見她這個模樣,心想,果然還是他哥最了解她。
要是知道她養條狗會這麼開心,他早就該帶一條狗回來。
只是可惜了那麼名貴的青花瓷盤子,藍雪凝竟然奢侈地拿來當了狗盆。
————
隨着藍宇寧的到了,藍雪凝也獲得了一定意義上的自由。都不說隔三差五了,她是天天都要去找哥哥的,搞得藍宇寧都有點兒煩她了。
有一次竟然摘了頭上的廚師帽,用紙巾擦了擦雙手,搭着她的雙肩道:“妹妹,你很空,可是我很忙的。你這樣天天來,我可沒時間天天招呼你。”
“你不用招呼我啊,你就把我當空氣!”藍雪凝訕訕地笑着。她有什麼辦法,不來找他,她就只能悶在家裏。
後來藍宇寧就真的只好把她當空氣了,只是在吃飯時間陪她一起吃吃飯。
時間長了,就算粗枝大葉如藍宇寧,也覺察到妹妹如此頻繁地找自己,絕對不是單純地想他的緣故了。
她似乎,好像沒工作,而且也不喜歡去找許恆一。否則就不會天天把時間耗費在酒店大廳里了。
藍宇寧打算和她好好談一談。
“來吧,嘗嘗我今天新學的芒果千層蛋糕。”
藍宇寧將一塊三角形的黃色糕點端到藍雪凝面前的桌上,然後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哇,你現在都會做這麼複雜的甜點了?”藍雪凝深知讚美使人進步,每次藍宇寧讓她嘗作業,她都極盡阿諛奉承之言。
已經下午兩點了,餐廳已經沒有客人了。藍宇寧這才得空來陪她坐坐。
“你是不是嫁給許恆一以後就不工作了?”
哥哥問得如此直白,藍雪凝正在切蛋糕的手驀然頓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怎麼回答。
“妹妹,你知道,爸媽也是花了很大代價培養你的,你不應該放棄自己的事業和愛好,不要做男人的附庸,知道嗎?”
好吧,原來哥哥是想讓她獨立自主。看來是這麼多天一直無所事事的,被哥哥看出來了。
該怎麼說呢,夏天都快到了,她總不能說春節放假放了這麼久吧。
藍雪凝只好裝作坦白承認錯誤的樣子:“好吧,我知道了,我馬上就找工作。本來我就想過年了換工作的,這不你來了我就顧着陪你了,把這回事兒忘記了!”
藍宇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到底誰陪誰啊?你都不夠給我搗亂的,你以為我樂意天天看見你。”
“哼,你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藍雪凝佯裝生氣。
藍宇寧很快又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許恆一?”
“沒……沒有啊!”藍雪凝一陣心虛,慌亂地舀了一勺蛋糕放進嘴裏,卻是食之無味。
“你天天來我這兒,不就是為了躲着他嗎?”
天哪,哥哥什麼時候這麼機智了。看來她真是太放鬆警惕了,沒有考慮周到。光顧着逃離那個如牢籠一般的別墅,沒有想到哥哥會起疑。
“你要是真不喜歡,就趁早離婚。反正你們也沒辦婚禮,沒人知道,就這樣靜悄悄地結束也好。”藍宇寧神態自若地說著,好像是在真心地勸解她。
藍雪凝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她一直以為哥哥很中意許恆一,話里戶外總是幫許恆一說話的,今天怎麼一反常態了。
“哥,哪有人慫恿自己妹妹離婚的!”藍雪凝撇了撇嘴,一雙眼睛哀怨地看着他。
“不想離婚那就好好過日子,不要瞎胡鬧!”
呵呵,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哥哥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讓她離婚,不過是在激她而已。
哥哥啊哥哥,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我上一下衛生間!”
今天的藍宇寧讓她感覺到壓力,只好借尿遁了。
要是再說下去,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全盤托出。
餐廳的衛生間在拐角處,藍雪凝走過長長的走廊,剛轉過彎打算推門進衛生間,就感覺背後有一雙大手猛地用力推了自己一把。
她一下子被推出好遠,直直地撞在廁所的門板上,發出“咚”的一聲。
藍雪凝頭一暈,身子一軟就沿着門板慢慢滑落到地上。直到坐到了地上,她才悠悠轉過頭去。
呵,該來的還是來了。
藍雪凝心痛地閉了閉眼睛。
宋岩的媽媽手中舉着一把水果刀,鋒利的刀刃閃着寒光,刀尖直直地朝着她,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臉上帶着詭異而興奮異常的笑容。
“藍雪凝,你這個賤女人,今天我就要給我兒子報仇!”
刀尖越來越近,刀刃反射的光芒刺得藍雪凝的眼睛發疼,她微微偏轉了頭,衛生間向南的小窗中投進一片方形的陽光,在地上框處一片亮黃色的畫布。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今天是難得的晴天的,這太陽這麼珍貴,她甚至懷念起太陽照在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來。
大概因為她此刻身上真的冷得不行。
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怕死。她的身體完全憑着本能在往後退,可是根本退無可退。
藍雪凝的眼睛睜得極大,黑色的瞳仁里是不斷放大的刀尖。
“阿姨,你不要這樣,宋岩死了,我也很傷心,我也不想這樣的。”
藍雪凝的右手努力撐着地面,左手只是無力地垂在一側,臉上一片悲涼,隱藏在悲涼後面的無邊的恐懼和驚慌。
“你別在這兒假惺惺的了,就是你這個狐狸精,害死了我兒子,我要你下去陪他!”宋媽媽就像一個索命的厲鬼,頭髮凌亂,語氣森冷,毫無溫度。
“不是的,不是的,阿姨,害死他的是許恆一,不是我。”藍雪凝連連搖頭,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你和許恆一一樣,都不是好東西!我兒子死了,你們呢,卻還過着好日子!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宋媽媽尖聲大喊着,就鉚足了勁一個衝刺企圖將刀尖扎入藍雪凝的胸膛。
電光火石之間,藍雪凝下意識地抬起右臂去擋,口中還不忘為自己解釋:“不!都是他逼我的,我也是受害者,不要殺我!”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她顫抖着身體,害怕地、謹慎地、慢慢地放下手臂。
這才發現越來是哥哥牢牢抓住了宋媽媽的胳膊,她伸出去的刀就這樣停在離自己只有十厘米的地方。
藍宇寧用力捏緊了宋媽媽的胳膊,用力到手指骨節都分明地突出。
宋媽媽吃痛,手鬆了勁,刀就掉到了地上,與瓷磚地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藍雪凝的魂魄這才慢慢歸位,經歷了驚魂一幕,藍雪凝脆弱的神經再也支撐不住,但是她還是用盡全身力氣對哥哥說:“你讓她走吧!”
“不行!我要報警,把她抓起來!”哥哥不容她插嘴,態度很堅決,一隻手抓住宋媽媽,一隻手已經在點擊手機屏幕。
藍雪凝撲過去,一把搶下他的手機,牢牢攥在自己的手心,又逃離到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藍宇寧礙於手上抓着宋媽媽,沒有去追趕她。
“好,那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藍宇寧額上青筋畢現,已經是暴怒。他進來的時候,聽得清清楚楚,藍雪凝說她是被逼的,她是受害者。
而所有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
“你不跟我說清楚,就別想我會放過這個殺人犯!”
藍雪凝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身體只有靠在洗手枱面上才能勉強支撐。
哥哥又這樣問她,不,她不要想起,不要想起那不堪的過去,那是她一直試圖逃避的。
可是她逃避,卻並不代表事實不存在,不代表記憶會消失。
悲傷和屈辱感又洶湧而來,她的淚水如開了閘的洪水,流得一發不可收拾。
藍宇寧看見藍雪凝這幅脆弱的模樣慌了神,分了心,手上一松。
宋媽媽立刻抓住機會,逃命似的逃走了。
藍宇寧想拔腿去追,卻終究不放心把現在這幅模樣的藍雪凝單獨留在這裏,只得作罷。
“小凝,你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光顧着哭!”藍宇寧搖晃着藍雪凝的雙肩,逼迫她跟自己說話。
他快要急得受不了了,他的心裏有些猜想已經呼之欲出,可是他又不能接受那樣的猜想。
“你說他逼你,你跟許恆一在一起,不是心甘情願的對不對?他怎麼逼你的,他是不是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