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黃沙之城

“咦，怎麼不見了。”龍七也覺得奇怪，“剛剛明明看見了的，就在那裏。”他給歪歪指了指方向，“不行，我得走近些看看，怎麼會憑空消失了呢。”

說著，龍七便朝着看見人影的方向奔了過去。

歪歪跟在她身後：“會不會是曬的你眼花了。”

正說著，突然感覺腳下一空，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陷進了沙中。流沙速度極快，歪歪剛想騰身，人已經被沒過了頭頂。

“歪歪！”龍七驚呼着跳下來，跟歪歪先後落地，緊跟着鬼方也一躍而入。

看見鬼方，龍七心頭不禁咯噔了一下，思忖道：我還沒命令她跟下來，她為何會自動地跳下。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她身上掠過，看起來不像是恢復了意識的樣子，奇怪。

“你傷到了沒有？”龍七關切地問。

歪歪道：“沒有。”她極目四顧，周圍有些昏暗，景物依稀。她看見左右整齊排布着兩列柱子，像是宮殿的通道一般，氣勢十分之雄壯。靠近了離自己最近的柱子一看，柱子上畫著只獨眼的豹子，黃色的眼珠中射出精光，模樣煞是兇狠駭人。

“這裏好怪。”

歪歪和龍七異口同聲。

龍七道：“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歪歪點了點頭，試着向上躍起，而頭頂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就被彈了回來，根本飛不出去。龍七也試了一下，結果亦然。於是無法，只能沿着柱子往前走。走着時，他們發現每個柱子上都有同樣的豹子。但他們沒注意到，被甩在身後的豹子，精光畢現的眼珠在緩緩地移動，始終盯着他們遠去的後背。

歪歪下意識覺得不安，手不禁壓在了劍柄上。龍七刻意走慢了些，盡量將鬼方的所有動作都收在眼底。她總覺得不對勁。鬼方可是龍家不世出的天才驅魔師，要解開身上的咒不會是什麼難事？

不過現階段只是懷疑，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越往前走視線越是開闊，並且零星地可以看見旁側有青綠的野草。眼睛也開始慢慢適應了這略有些昏沉的環境。

龍七微喜：“前面應該就有水了。”

歪歪趕緊加快了腳步，她渴的喉嚨都快燒着了。龍七見她走的太快，提醒讓她慢一些，她也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往前走。

果不其然，一個小水坑出現在眼前，井口那麼大。歪歪迫不及待地俯下身，掬起一捧水，喝掉。真是清冽甘甜，好過玉液瓊漿。正喝着，歪歪不覺被水中自己的倒影吸引。她還從沒如此仔細地看過自己的臉，不禁咋嘆：“我有這麼好看嗎？”

她朝自己笑笑，赫然發現，水中的自己唇緊抿着，動也沒動。

“這是什麼情況。”她回過頭來招呼龍七，“娘親，你快來……”看字沒說出口，突然，水中伸出一隻手來，猛地將她拽了進去。歪歪喝了好幾口水，不住地掙扎着。好像有什麼東西掛在她的後背，把她死命地往下壓。

歪歪眼睛開始充血，她絕沒想到，看起來小小的一個水坑，竟然會這麼深，好像永遠到不了底似的。

“歪歪，你怎麼了？”龍七猛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你為什麼要自己掐自己的脖子。”

歪歪猛吸一口氣，像瀕死之人吸的最後一口氣般沉重，她睜大了眼：“我這是怎麼了？”看看左右，自己仍蹲在水邊，並沒有掉下去，“奇了怪了，難不成是幻覺？”

“什麼幻覺？”

“我剛剛明明是被拉進了水裏的。”歪歪道。

龍七忙把她拽過來，遠離水面：“這水古怪，不要再喝了。”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歪歪轉眼掃視，突然，一道黑影縱身掠過，如幽靈一般，只一閃就消失不見了，“難道這裏有冤魂或妖魔嗎？”

龍七也看了一圈：“沒有陰怨之氣，也沒有妖氣。”

“那可真的奇了怪了！”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路出去。”

歪歪以手支頤，想了片刻：“這裏這麼怪，說不定土靈珠就在此處。”

龍七點頭道：“確實有這個可能，不然沒辦法解釋是什麼力量把我們封在這裏，出也出不去。”

歪歪興奮地搓手：“那咱們就趕緊找吧，把這裏趟個遍，我就不信找不着。”

搜尋之旅是漫長的，但一點也不枯燥，因為總有幽靈似的黑影圍繞着他們，不斷地閃現。

歪歪急了，站住，大吼道：“誰呀，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喊完之後，歪歪和龍七屏氣凝神看着左右，然而什麼也沒有。

“算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龍七道。

歪歪冷哼一聲：“可惡！”她真想把這個可惡的黑影揪出來，掐斷他的脖子。

“歡迎。”一個夢幻般的聲音在四面八方迴響，“沒想到我心心念念的美味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歪歪拔出劍，橫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四周。接着，她看見一頭純黑的豹子，踏着優美的步子，從黑暗的盡頭款款而來。獨一隻的黃色眼睛，精光爍爍。

龍七對鬼方下令道：“殺了它。”

聞聲，鬼方箭一樣沖了過去，祭出龜息冰輪來猛力出擊。

豹子靈活地躍起，躲過了鬼方的攻擊。它跳到柱子上，然後猛力一蹬，又彈到另一個柱子，就這樣循環跳躍，急速地靠近歪歪。

“哈哈哈，你的心，是我的。”

歪歪愣了下：“我的心？”她皺緊了眉頭，“我的心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怎麼你們都想要。”

“我不止要你的心，還要你身上所有的東西！”

黑豹張開大口，向歪歪撲過來。

歪歪猛力揮劍，它身影一閃，就躲了過去。動作快到看不清楚，就像是一團虛幻的影一般。

龍七念咒，想將它定住，卻屢屢不中。

“哈哈哈，想抓到我，可沒那麼容易。”它的聲音充滿了一種迷幻的磁性，只一閃，它就隱去了蹤影，不知藏在了何處。

“可惡，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歪歪吼道，她當然知道它外表看來是只豹子，但它又沒有妖氣，又不是冤魂，所以它絕非一頭普通的豹子，否則就太不合情理了。

“我是這座宮殿的守護神。不，應該說我曾是這座宮殿的守護神，如你們所見，這座宮殿已經荒蕪，被無盡的沙漠所覆蓋。這是天懲，忤逆上天的人，是會受到懲罰的。”不知何時，黑豹在歪歪的身後現出身來，咧開嘴角露出瘮人的尖牙。

“小心！”龍七撲向歪歪，抱着她翻滾開去。

黑豹撲了個空，優雅地一旋，饒有興味地看着歪歪和龍七：“你們之間有很深的羈絆，真是有趣。”

歪歪躍起，抻出劍來指着黑豹：“既然你曾是這裏的守護神，現在又幽靈一樣盤桓在此處，那我問你，這裏有沒有什麼蘊含靈氣的珠子。”

黑豹咧嘴大笑：“蘊含靈氣的珠子？你身上不就有幾顆嗎？”

“你怎麼知道？”歪歪驚訝，自己藏的好好的，它怎麼看出來的，難道它的眼睛能透視嗎？

“告訴你，不是我想盤桓在此處的。我不得已，只能呆在此處。因為我和這座宮殿訂立了永世的契約，守護它，來換取我所渴求的珍寶。從契約定下的那一日起，我就是這座城，這座城就是我。”

龍七目光一凌：“你說的珍寶，不會就是靈珠吧。”

黑豹笑的更甚：“不得不說，你是個聰明人。”

“過獎！”龍七冷道。

“契約的力量，將我封在此處。其實我早就想離開，去靈珠指引的地方，但靈珠的指引一直在變，而我現在之力還無法衝破封印的束縛。不過，只要有足夠的力量，我一定能出去。”它的目光凝着歪歪，目露凶光，“所以，你是上天送給我的。”

它踱着步子，朝歪歪走過來。

身背後，一陣勁力襲來，龜息冰輪旋轉着橫切過來。在即將觸到之時，黑影一閃，豹子便消失無蹤了。

歪歪急忙揮劍，將龜息冰輪給擋住。

龜息冰輪被彈開，回到了鬼方手中。

歪歪怒：“想殺人啊你。”

鬼方目光獃滯，一動不動。

歪歪轉頭左右尋找黑豹，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向她的后心，將她整個人撞了出去。落地之時，她用劍一頂，然後騰身而起，才穩穩地落地，不至摔倒。她看向自己剛才呆的地方，那裏什麼都沒有。

龍七忙掠到歪歪身旁，和她背靠背，成防守之勢。

“這個黑豹不好對付，要小心。”龍七提醒歪歪。

歪歪點頭，眼睛謹慎地看着左右：“它說這地方遭到了天懲，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而遭到天懲的？”

話到此處，黑豹的聲音猝然間響起：“昔日的北海，是世間最繁華昌盛的國，而金輪王宮，是天下最輝煌錦繡的城。可是，他們的公主，跟神相戀，生下了一個嬰孩。這個嬰孩的存在，對天上的某位尊神是極大的威脅。所以，上天喝令他們交出這個嬰孩，他們不願，上天就覆滅了這座城。”

歪歪冷哼一聲：“那你這守護神當的可真不盡責。”

聲音沉默了好一陣，才悠悠道：“不，我盡到了我的責任，我把那個嬰孩送出了城，然後，我回來和這座城共存亡。”

“共存亡？城已經沒了，你卻還在。”

黑豹一陣冷笑：“不，城還在，因為我還在。而我，藉著靈珠之力，躲過了天神的毀滅。你們看，城依舊巍峨，只是被掩埋在黃沙之下，而終有一天，我會讓它從見天日。然後，迎回那個嬰孩。”

“那個天神是誰？那個嬰孩又是誰？”龍七問。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我倦了，不想再與你們糾纏，乖乖讓我吃掉你們吧。”黑豹的魅影一躍而出，直撲向歪歪。

歪歪揮劍，劍氣狂掠而去。

黑豹驟然一騰，躲開，嘴角掛着輕蔑的笑容：“給你們聊天很愉快，我已經很久沒跟人聊天了，但一切只能到此為止。我要靈珠，所以你們只能死。”

“我絕不把靈珠交給你。”歪歪凌厲地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