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絕望
看到這一行人，唐立頓時愣住了。
來人是中樞站的負責人沈墨陽。自己的頂頭上司。
對方繼續前行來，到了他的身前，那一群高出自己兩頭的巨大人形機械圍了上來，讓場面顯得很是緊張。
“怎麼了沈站長？出了什麼問題了么？”唐立皺眉問道。
沈墨陽長着一張國字臉，平時就不苟言笑，此刻更是面沉似水。
“代號9527，根據系統檢測的結果，d772區的提前崩潰，與你的某些非法操作有關，現在站里需要對你的行為進行調查。在調查完成之前，所有從d772區返回的記憶數據，都不得進行登記。”
這話一出，不但是唐立，薛怡人和卓絲雨驚得目瞪口呆，那些本區的彩鑽靈魂們，也全都面面相覷？
唐立急聲說道：“非法操作？我有什麼非法操作？”
“這你自己最清楚。”沈墨陽的語氣中仍然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我現在宣佈的是站里的決定，代號9527從即日起立即停止一切職權，接受調查。d772區記憶數據暫時封存，等調查結果出來后再決定去留。”
“什麼？你憑什麼這麼決定？”唐立驚駭不已：“我不就是帶出了我表妹么？這種操作又不是沒有過先例？”
沈墨陽一聲冷笑：“先例？誰說過有先例就不違規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可能威脅到系統整體穩定的操作，都必須要受到嚴厲制裁。更何況，你所做的非法操作，可不只是這一項吧？”
唐立瞬間一凜，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心中確實很清楚，有一項操作，是拿不到枱面上的，那就是副本系統的問題。根據系統規則，各墳墓世界的副本系統，是不允許泄露出來的。自己在最後關頭，為了挽救表妹的靈魂，不得已用帶出傅童為條件，讓她為自己創造了那個末日副本。
正因為他知道此事違規，才會很小心的將對方整體分解，只留下核心的組件，結合在表妹的靈魂上帶了出來，但現在看起來，仍然被發現了。
看到他的反應，沈墨陽淡淡點頭：“我看，你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很好，把他帶下去。”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的機械戰士，就衝上前去，將唐立控制了起來。
“不！你們別抓我表哥！”薛怡人頓時驚叫着沖了上來。卓絲雨想要拉住她，可是手只是稍稍慢了一點，就被她衝出了人群。
唐立見狀大驚：“怡人，你別過來！”
沈墨陽瞥了薛怡人一眼，嘴角稍稍向上勾起：“出不出來都一樣，反正都是要抓起來的。程依依是此次違規事件的核心人物，我怎麼能放過她？一起帶走。”
另外兩個人形機械立即撲上去，將薛怡人扭住了。
唐立大叫：“沈站長，這不關我表妹的事，全都是我一個人的操作，有什麼對着我來好了！”
沈墨陽冷笑着搖頭：“關不關她的事，由我來判斷，而不是你。”
唐立震驚之下，剛想用異能反抗，就發現自己管理員權限，已經被鎖住了。所有的異能選項，全部變灰，無法使用。他在自己管理的墳墓世界裏是神，但在這裏，就是個打工仔，所有的力量，都是必須授權才能使用的。
很快，他就被關進了小黑屋。
真正的小黑屋，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還有數據控制裝置，既防止他逃出來，也防止他離線回到肉身之中。
這種環境之下，不到二十分鐘，唐立就開始抓狂了。如果還是在之前的世界裏，做他的極品宅男，別說二十分鐘，就是二十個小時，他也能輕鬆扛下來，但是現在不行。
一方面他的性格不再那麼內斂，另一方面，表妹可能面臨的遭遇，更是讓他如坐針氈。
按照規則，表妹的靈魂是不能，也不允許離開墳墓世界的。只是最近有其他管理員完成了與他類似的操作，而且得到了上級的默認，他才會不顧一切的搶救薛怡人。
但是現在，如果沈墨陽否定了這種操作，堅持按照規則行事，那麼表妹的靈魂，在這裏就是非法存在，而非法存在的靈魂，其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消滅！
他用力地砸門，然而良好的衝量吸收功能，讓他連點動靜都砸不出來。
想要怒吼，這裏完美的隔音效果，讓他也只能吼給自己聽。
一切掙扎都是徒勞，就是此刻真實的寫照。
煎熬了不知多久，終於有人來開門。一個叫徐洪的官員，帶着幾個人形機械，把他拉出去審問了一輪。
唐立一心只想着表妹，根本不理對方的喝問，反而大聲追問表妹的狀況。而對方當然不會被他左右。雙方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之後，終於把這位審訊官的脾氣磨沒了。
“唐立，你的脾氣也是真擰。你的表妹已經是個死人。就連這份記憶數據也是殘缺不全的。你幹嘛就這麼放不下呢？”他說到這裏，看到唐立又要發飆，趕緊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也是怕了你了。跟你說實話吧，程依依的記憶數據正在進行檢測，以確認是否藏有違禁程序。什麼是違禁程序，你懂的了。”
唐立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也就是說，檢測還沒有完成？表妹還在？”
“暫時還是，至於還能持續多久，就看你藏得好不好了。”
唐立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表妹還沒有被消滅，希望就還沒有滅絕。至於對方說得藏得好不好，他還是有點自信的。在剝離掉了傅童的絕大部分程序之後，她能夠被識別的東西已經很少，而自己更是將剩下的部分進行了分拆，按照某個只有自己知道的規律，分插在表妹的身體裏。
要想在這種情形下，將傅童從表妹的身體裏檢測出來，不是說不可能，但是也一定要費很大的工夫。只是現在的問題在於，拖，是沒有前途的，除非能逃出牢籠，把表妹救出來，否則無論拖多久，結局都只有一個。
那個結局，他無法接受。
“我想見何教授。”
“何教授？”徐洪皺了皺眉：“我知道何教授是你的老師，不過，最近，他也不怎麼說的上話了。別說我不能把他帶來，就算來了，只怕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唐立很是驚訝：“何教授說不上話了？怎麼回事？”
徐洪遲疑了一下后，說道：“你最近一心一意都在墳里救表妹，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站里的變故。現在副本崩塌的情況越來越頻繁，對於怎麼應對這個問題，上面的意見分歧極大，已經打起來了。結果，何教授那一派失勢了，幾個人被軟禁，何教授自己基本處於放假狀態。”
“居然會這樣？”唐立瞬間一陣茫然，無力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裏。
第一次審問無果，他又被關了回去，接着在黑暗中煎熬。
不過，這一次煎熬的時間，遠沒有第一次的長。
最多幾個小時之後，小黑屋的門就再度打開了。而這次出現的人，讓他驚訝不已。
“張姐？”
一身筆挺制服，曲線蜿蜒的張新媛一臉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
之前在中樞站，唐立和張新媛並不熟，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還沒有在買房子的時候多。不過這時候看見對方，他卻頓時有種遇見親人的感覺，更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湧入了他的大腦，自己可能有希望了。
張新媛是以探監的名義來的。而她能夠進來看唐立這個重犯的原因，部分是因為她是整個中樞站的第三醫療官，主要負責心理疏導方面的的工作。
出了小黑屋，唐立被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審訊室中。有工作人員想陪同，被張新媛打發了出去。
“怎麼樣？小黑屋還待得慣嗎？”這位醫療官這才露出了笑容。
“度日如年。”唐立實話實說道。
“是為了表妹着急吧？”
唐立沉默着沒有回答，因為這根本不用回答。
張新媛嘆了口氣，停了一會兒，才道：“你的運氣不太好，沈墨陽為了打擊挽救派，正想抓個違規的典型出來整治，你不過是撞到槍口上罷了。”
所謂挽救派，是主張盡量維持各副本的運行，將破損的副本中的靈魂，投入其他世界中繼續生存的一派人。其代表人物，就是唐立的老師何教授。
而以沈墨陽為首的另一派人，則主張收縮戰線，放棄大多數墳墓世界，以節約資源，確保少數幾個核心副本的運轉。對於那些崩塌副本中的記憶數據，則進行等級甄別，同樣只保留少數精英人物的，其他人一概放棄。
之前他就聽說挽救派失勢，現在聽張新媛的意思，自己是要被當作嚇猴子的雞殺了。
“也就是說，表妹沒救了？”唐立的臉上，彷彿覆蓋著一層黑色的煞氣，隨時都有暴走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