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暈染的天空
九點多的夜裏,幽藍天空顯得寂寥空曠,涼風習習,在這樣的夏夜,倒是很清涼。
一聲響后,老樓下停下來了一輛與老樓一樣破舊的自行車。
接着,一個面貌恬靜清雅的姑娘,噠噠噠的快步上了樓。
這樓是老破樓,電梯什麼的已經好幾年沒用了,說來,住這棟樓的人,也是人色各異的,就是從裏面衝出來幾個神經病都不稀奇。
衛傾剛剛下了晚自習,心情看起來很愉快,離近點,似乎隱隱約約還可以聽見她口中哼唱着的調調。
因為姥姥承諾過,她這學期如果能繼續拿到獎學金,便會放手讓她去做喜歡的事情,雖是一種激將法,對付衛傾卻出奇的好用!
衛傾唇瓣帶着點點淺笑,眼眸里星光熠熠,自信非凡,因為姥姥的許諾,所以她此時格外開心,連走路的步伐都十分輕快,可是這樣的漫不經心,卻引來了一場小小的事故,她一不小心與陌生人撞了滿懷:“對不起先生!”
她乖巧的鞠躬道歉,可是抬頭卻發現這個陌生人似乎有些不正經。
那人與她面對面,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盯着她,衛傾向後退了退,眼睛裏微微詫異,她這是遇見神經病了?不會吧!!
衛傾悄悄撇了兩眼他在的地方——那正是衛傾回家的方向,看來,她是被堵在走道里了,此刻她知道,再害怕也無濟於事,所以只能裝出憤怒的樣子,揮舞着纖細的雙臂,希望嚇退對面的男人:“你是誰呀,我告訴你,別過來,一會我打傷你可不付錢!”
那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也黑黑黃黃,腳上有兩隻開口皮鞋,看到衛傾伸手想要摸她的臉,還傻笑“嘿嘿,小菲你在這呀!你在這呀!”
狹窄的走道隨着男人的靠近留出空間,她想要摸着牆走“你敢逃,你個賤女人,你想去告密對不對,呵我殺了你,殺了你”。
衛傾還沒逃走,男人就被她的舉動激怒,他暴怒起來,一手抓住衛傾無規律擺動的雙臂,一手死死地掐着她脖子。
衛傾雙手雙腳隨着那男子慢慢收緊的雙手出現無力的狀況,只余嘴唇蠕動傳出細小的聲音:“救命…救命,我不是……”不要殺她,她已經失去很多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她,老天,你太不公平!可是,那男子越發收緊的手連一點點思考的能力都沒留給她……漸漸的,她開始失去意識……
山澗的小溪,細細長流,可那清澈見底的流水卻飄來一個影影綽綽的東西,衛傾迷迷糊糊在水中驚醒:“不要殺我!”
陽光明媚,似柔柔的輕紗披在她身上,衛傾從水岸上踉蹌的爬起來,赤着一雙腳丫子,髮絲凌亂且濕答答的黏在身上。
“這是哪?”衛傾雙手抱肩,顫顫巍巍的從水中起身,眼裏帶着不可思議和疑惑不解,漸漸的,隨着走動她身上的黃色輕紗在太陽的照射下慢慢烘乾。
彼時,她走在山間小道上,有些不知所措,四周寂靜,她有些茫然心中含着恐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可是她又覺得這樣也很不錯,轉而淡笑連連“這樣也好,既來之則安之,但是,為什麼我好想姥姥”她低下頭,還是會感覺眼角苦澀,她想起那頓還沒來得及吃上的晚飯,以及自己離開后姥姥會如何。
天邊繁星點點,暮色如煙,美麗似畫,可。走了許久,不見一點人煙。
一路的思索讓她想個明白,無非就是她借屍還魂,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山清水秀,空氣清新,也不知道這個身體是誰的,穿着錦繡薄紗,掌心卻帶着薄繭。
天色漸暗,有些涼了“走了半天,怎麼就沒看到半點有人煙的地方呢?奇了怪了”她左顧右盼,終於開始擔心今天睡覺的問題。
“咚咚”“誰呀”“老伯,晚上好!”這是她敲響的第五戶人家,暫且不去想結果如何,好歹是開門了,衛傾露出笑臉“老伯,我能在你家留宿一晚嗎?就一晚,我有報酬的!”“進來吧!”“謝謝”
她看着老農手中的白玉簪這可是她這具身體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她摸了摸散亂的頭髮,以指梳發,辮成麻花辮垂在胸前。
她隨着老農進了院,院子兩三間房子,大概比她以前住的房子好。
不是說這裏好,而是她以前住的地方,環境魚龍混雜,她媽媽又不認她,可笑的是還不知道父親是誰。而那個時候她十六歲一過,她媽媽也不管她了,只有姥姥搬來和她一起住,她拿着媽媽給的生活費,既要生活又要學習,過了一兩年只能定居在那種地方,這着實是無奈之舉。
“老伯,我睡哪兒呀”衛傾跟老農進了亮燈的屋子,燈下有個美婦,端着針線縫衣服。
那美婦見狀,放下針線笑眯眯說道“姑娘要借宿”衛傾點點頭。
“跟我來吧!”
衛傾跟着美婦進了屋,屋裏只餘一張床和一副爛木柜子,衛傾揮揮手去除霉味。她身後美婦抱着床薄被,她轉身接過“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那美婦仍舊笑容可掬,衛傾心中湧出怪異的感覺,做不出來哪裏怪,可就是那般的不對勁。
月色如冰,身下的床硬邦邦的折磨着皮膚,衛傾瞪着一雙眼睛沒有睡意,她翻個身,身下的木板咯吱咯吱的響。
“衛傾衛傾,什麼也別想了,那些都不值得!你要學會好好生活!”
可是姥姥怎麼辦?她這可是算死無全屍?有好多的問題喧擾着她,可不知為何慢慢的,她好像很累,閉着眼沉睡難醒。
正濃的月色慢慢淡化,天角起了紅暈,集市上人們紛紛支起架子,擺上物品。
衛傾在吱呀,吱呀的響聲里醒來,身體僵硬的發酸,她眯着眼,聽了聽,那吱呀吱呀的聲音就是從身下發出來的,此時,搖搖晃晃的感覺撲面而來,她身上蓋着草席,嘴裏還塞着破布。
莫名其妙的,衛傾打個寒顫,她咬着破布,就想起了那老伯怎麼這麼好心收留她呢,她走了五六家,問了五六家,怎麼就他家這麼好心呢,哼!
衛傾閉眼痛思,欲哭無淚,感情是她太蠢,自動送上門了呀。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自己蠢如豬的智商!
早知道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了,但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她一分錢都沒有。
古人云:有人的地方就江湖,so她剛剛踏入江湖,就被打包發賣了!!!哭死!
衛傾正懊惱自己的豬腦袋,不妨就近傳來對話聲“爹,咱真的要把這丫頭賣給花春樓呀,她長的這麼丑,還沒我好看呢,就是這皮膚滑嫩的跟水豆腐似的,像是個閨房小姐。”
“哎呀,你懂個屁呀!把這丫頭賣給花春樓才值錢呢,賣給人牙子可少的不是一兩錢,好了,你少說點省點力氣,好好拉架子車,一會兒太陽升起來了再到不了集市,你一個人拉”
“好啦,爹,我知道了!你怪我幹什麼呀!”
衛傾在車裏聽個清楚,她這是要被買了換銀子呢,想想還挺激動,畢竟這樣說明自己還是很值錢的!
可是逃跑還是肯定的,萬一她被哪個缺心眼兒的買走了可不是完了,接近正午時,衛傾趁着那對父女進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小院,從架子車裏翹起頭。
她左右觀察觀察,這個地方毫無繁華之相,而且難得遇見活人,如此偏僻難見,大概是誰家後院吧!怪不得那對父女敢光明正大的把她扔在這。
倒霉了這麼久,也該是幸運之神眷顧她的時候了,她四處瞅瞅,沒人,就放心把腦袋揚起,下巴擱在架子車扶手處,下巴使勁,上半身挺起,屁股向前挪。
大抵是上天不願她有失所望,影影約約這個時候居然讓她聽見有人說話。
“子楚,如今茲事體大,可等不到國師大人自願回去,他若不在,又何談就出父皇!”
“只是,這樣真的妥當?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