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來
危洛和慕思塵商量好了，不把何惜姐弟的事說出去。兩人摸着脖子上被纏好的傷，空着手，下午一點收穫沒有，腳步沉重而緩慢。
“沒事。”危洛看着面前小二樓，譏諷的說：“我不怕他，不就是個瘸子嗎！”
慕思塵心裏咯噔一下，提醒道：“你可別干傻事，找到營養液以後，他就不是瘸子了。”
危洛心裏自有一番計較，他雖然打不過李瘸子和楊縱，但可以帶他媽媽逃走。
他隨意的說：“那姐弟倆活的也挺好。”
慕思塵想到何惜，他呲呲牙，打了個冷戰，“你別提她，我脖子疼。”
“你說她殺過人嗎？”
“誰知道呢，不過你可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那個何惜，一看就是狠人。”慕思塵繼續說道：“她對我笑的時候，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確實！”危洛想起匕首抵脖子上時，確實害怕了，後來，何惜緩和了態度，他立時把害怕忘了。
“我最會看人眼色，她當時真的想殺我，現在想想還后怕呢，今天差點被抹了脖子。”
楊縱倚着大門嗑瓜子，見兩人空手，臉色登時陰沉下來。推搡着他們進院，把大門插好。進了一樓客廳，揮手就給危洛一個嘴巴，“啥都沒拿回來，找死是吧！”
“楊叔，空院子就那幾家，我們都找過好幾遍了。”慕思塵討好的說，又忙倒杯水遞給他，“剩下房子都有喪屍，我們也不敢進啊。”
楊縱沒接水，推了他腦袋一下，兇狠的說：“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再沒吃的，就把你們倆燉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從廚房走出來，身後跟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是孫竟姝和她女兒李般般，李瘸子的妻女。
孫竟姝一臉不贊同，“跟孩子過不去什麼意思，看危洛的臉，都腫成什麼樣了。”
楊縱咧開一嘴黃牙，嬉笑說道：“是，聽嫂子的。”
“這還差不多，沒找到吃的，不給吃飯就可以了。”忠厚老實相的孫竟姝，把頭髮別到耳後，繼續說道：“打傷了，不僅他痛苦遭罪，沒個跑腿的，你也不方便。”
“不用你假好心。”危洛死死的咬着牙，慕思塵在後面拽着他。
楊縱一腳踹在危洛的膝蓋上，瞪大他的小眼睛道：“看你這德行就來氣，不知好歹的東西。”
“哎。”孫竟姝無奈的嘆口氣，彎腰抱起李般般向她的房間走去，溫柔的對女兒說：“咱們回房間，媽媽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李般般嬌氣的回答。
“小兔崽子，別擺出這種眼神，良心都被狗吃了吧。”楊縱粗大的手掌捏着危洛的下巴，冷笑幾聲說道；“要不是嫂子想起你們，你們娘倆都餓死了。”
危洛眼睛通紅，他憤恨的說道：“要不是她，我和我媽會活的好好的。”
“還敢頂嘴了。”楊縱拍拍他的臉，語氣陰冷的道：“乖乖聽話，否則有人，可不會好過。”
危洛看向二樓的方向，妥協的沉默下來。
“楊叔，真不給我們吃飯啊。”慕思塵插話，又可憐的說道：“早飯就沒吃，明天都沒力氣了。”
“沒找到食物，還想吃飯？”楊縱收回手，抱起雙臂，斜着眼威脅，“告訴你們，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藏了東西，就把你們剁碎了喂喪屍。”
“我會在你們身後看着的。”說完，他進了廚房，端起全部的食物上了二樓。
楊縱的背影消失，慕思塵在地上“呸”了一口，“真不是人，晚飯又沒了。”
危洛捂着臉，一瘸一拐的坐在沙發上，“咱們就這樣跟李瘸子一個村一個村的跑嗎？”
“那有什麼辦法，李瘸子得湊夠換營養液的糧食。”慕思塵坐到他身邊，小聲的說道：“不過，我感覺李瘸子被騙了，我看那個領頭的女人根本沒誠意。”
“那才好呢。”危洛想了想，就在楊縱打他的時候，他就下決心離開，不過得有慕思塵的幫助。他在慕思塵的耳邊低聲說：“我想帶我媽逃走，你和我們一起吧？”
“那不可能。”慕思塵吃驚的瞪大眼睛，緊接著說；“你在找死，李瘸子多厲害，外面還有喪屍呢！”
危洛的目光逐漸暗淡，再次提道：“那對姐弟都活的好好的。”
想到這幾天他們沒吃一頓飽飯，還有李瘸子和楊縱對危洛母子的態度，慕思塵咬咬牙，“這事不急，我們得計劃好。”
危洛感激的道：“謝謝。”
早上，何遙用白米煮了粥，加了點鹽，放了些蒲公英的葉子。
“這小袋大米能吃幾天，還要再找些食物。”何惜喝完最後一口米湯說：“你在家，別到處亂跑。”
“姐，再等幾天吧。”何遙把碗接過來放好，“他們應該快走了。”
“他們會把村裏的食物都拿走。”何惜不贊同，那個李瘸子就不是個好人。
“有喪屍的房子他們不會找的。”
“為什麼？”何惜也一直奇怪，為什麼當初倖存者沒把喪屍殺了。以這裏人的實力，殺喪屍比殺豬容易。而且，那些房子裏都有糧食。這都半年了，不可能還在害怕喪屍吧。
何遙為難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愁眉不展的收拾碗筷。
“你倒是說啊。”何惜不解的看着他，這其中還有什麼秘密？
“我要是說了，你別有負擔。”何遙抿抿唇，繼續說道：“我會替你瞞着的。”
“我知道了，你說吧。”何惜向後一靠，看何遙怎麼給她解釋，好像她犯了大錯一樣。
“新聞上說，喪屍是能變回人類的，所有倖存者，躲避或尋找食物時，不要殺害喪屍。否則會追究法律責任。”
“法律責任？”何惜嗤笑，“難道要給喪屍送菜？”
何惜覺得這事非常可笑，一個村就活了小貓兩三隻，可以想像整個世界有幾個倖存者了。更何況，喪屍吃人不犯法，人殺喪屍就犯法了？
“這是災變后，唯一一條需要遵守的法律。”何遙一臉嚴肅，“喪屍速度慢，了解它的特點后，很好躲避。”
“你相信喪屍能變成|人類？你相信喪屍永遠速度慢？”何惜似譏似諷的問。
“我不信。”何遙眼睛低垂，他見過喪屍腦子裏的東西，也見過有視力的喪屍，怎麼還會相信。他抬眼，目光中滿是擔心，“可是，要等人都走了啊，看見你殺喪屍，被他們抓到把柄怎麼辦？”
“他們不走，咱們還要餓死啊。”何惜站起身，必須出去看看，最好能再找些食物，她把自己武裝好，“我去隔壁看看，你乖乖在家。”
何遙點點頭，她姐都決定了，他能做的只是老實在家，不給姐姐添麻煩。何惜回到老房子走了一圈，沒人來過，那兩個少年還算有點良心。
白天陽光正好，一眼望去，沒有人，沒有動物，連植物都在趕着凋零。隨處可見的白骨，人和動物的都有。
房子的大門都關着，或者被東西堵着，不過有意思的是，牆面或大門都有標記。主要是圈、叉、勾，不過畫叉的比較多，勾的比較少。何惜猜測是危洛他們做的標記。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身後傳來“噓……噓……”聲。抬眼一看，是危洛和慕思塵，兩人鬼祟的躲在拐角處，朝她招手。
何惜走過去，壓低聲音問：“你們在這啊，找到什麼了嗎？”
慕思塵把她帶到隱蔽的地方，“正愁呢，什麼都沒找到。”
“哦。”何惜不接話，又問：“門上的標記是什麼意思？”
“圈是搜過的，勾是沒找的，叉是裏面有喪屍的。”慕思塵有氣無力的給她解釋。
何惜露出笑容問：“你們怎麼了？”
“餓的，昨天到今天都沒吃飯。”
何惜不好意思的看向別處，大米她是不會還的。
“你出來了，你弟弟怎麼辦？”危洛彎着一條腿，腫着一邊臉問：“他自己在家可以嗎？”
“我弟弟挺乖的，不會亂跑。”何惜看着他的青腫變形的臉說：“我要去找食物了。”
慕思塵愁眉苦臉，嘆了口氣道：“你去帶勾的院子裏找吧。”
“不，我去帶叉的院子裏找。”說完，也不在意身後兩人的表情，翻身進入附近一個院內。回過頭，看見牆上的兩個腦袋，不在意的笑笑。
抬腳踹倒迎面而來的喪屍，大步進入屋內，隨手殺了三個喪屍，土匪一樣開始翻箱倒櫃，有用的塞在一個柜子裏，以後方便過來取。
牆頭上的慕思塵緊張的說：“那個喪屍也進去了。”
“她不會有危險吧？”危洛費力的扒着牆說。
“該擔心喪屍有沒有危險。”慕思塵皺眉；“看樣子，她成功了。”
“她不會殺喪屍了吧！”
何惜出來，抱着一個罈子，拎了一個袋子。她的身後，哪還有喪屍的影子。她走近圍牆，笑道：“下來吧，在這吃點東西。”
這兩個人還是可以爭取一下，她差點殺了他們，他們也沒出賣她，看他們可憐的樣子，何惜難得發次善心。
兩人對視一眼，搖頭，慕思塵流着口水，看着她懷裏的東西說：“我們很想吃，可這裏不能生火，楊縱能看見煙，除非有什麼能生吃的東西。”
“那沒辦法了。”何惜不客氣的道：“還真沒有。”
既然沒辦法，何惜才不管那麼多呢，拿好東西翻過牆，向老房子走去。慕思塵拉着危洛緊跟在後面。
“跟着我|幹什麼？”
“其實……”慕思塵拽了拽帽檐，道：“那個破房子離別墅挺遠，在那裏楊縱看不見的。”
最後何惜還是帶着他們，來到老房子，她找出何遙那個鍋，和兩個碗，從袋子裏抓兩把大米，又從罈子拿出點鹹菜，“你們自己做，我只能給這麼多了。”
“謝謝。”危洛接過東西，把鍋支上，生火做粥。慕思塵咽着口水，在一邊盯着鍋，他不經意的問：“你和你弟弟搬走了？”
“嗯，這房子條件太差。”何惜眯起眼睛反問：“你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個村子？”
“把這個村空房子都搜完了吧。”慕思塵不確定的答道。
“哦……”何惜問：“那有喪屍的房子呢？”
“不管了唄，裏面藏着喪屍呢，殺他們還犯法。”
接着他們又聊到李瘸子他們是如何過分，怎麼霸佔危洛的媽媽，又怎麼每天打罵他們的事。
何惜暗自磨着牙，她雙拳緊握，心裏的怒火騰騰的向上冒，怎麼到處都有這樣的壞人，他們有什麼權利活着，他們就不能讓好人幸福的生活嗎？她再次看向危洛青腫的臉，想到他的媽媽，那個女人此刻在經歷的事情。
“你們說的李瘸子那麼壞，他還在乎犯不犯法？”何惜睜圓了眼睛說：“我看，他早晚會讓你們殺喪屍。”
她的身體向前探了探，低聲說：“最後，殺你們滅口。”
慕思塵被她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他打個寒戰，僵硬的向後靠了靠，只聽何惜繼續道：“不過還有另一種結局。”
“什麼結局？”
何惜眯起眼睛笑笑，“據我所知，喪屍在進化，有的已經恢復視力了。它們雖然動作遲緩，但力氣大不拍疼，對肉執着。如果十幾隻，圍上兩個吃不飽飯的你們……”
何惜盯着他的眼睛，“你說，你們會是什麼下場？”
“什麼下場？”慕思塵木楞的跟着問。
“屍骨無存！”
何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她已經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弄死李瘸子，她抱起東西冷淡的道：“好了，我走了。希望你們今天的收穫夠多。”
她離開以後，危洛攪着盆里的粥說：“她說的有道理。”
慕思塵伸伸腰，向後一倒，一點沒有之前膽怯的樣子。
“她在使壞。”看着灰黑的棚頂，慕思塵接着道：“她和她弟弟早就搬走了，又挑撥咱們和李瘸子他們的關係。”
“那有什麼。”危洛把粥盛好后說：“雖然危言聳聽，但是，她說的對。”
“她還殺喪屍了，我聞到她身上的腐臭味，還有她衣服上的黒漬。”
危洛不顧燙嘴，把粥咽下去后，問道；“慕思塵，你真信殺喪屍犯法這條新聞嗎？”
“信了才怪呢！”慕思塵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