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崖壁上的風又大又狠,不予寸縷地刮她的臉跟刀尖似的。
烈如傾覺得臉皮都發麻了,也不再繼續詛咒灰毛野獸,弱着語氣喊道:“皇甫釋離,我錯了,你讓黑鱗把我拎回去吧!溫狐罌,我錯了,你現在就教我輕功吧,我一定好好學!”
喊到後面,她都沒開口的力氣都沒了,且趴在那裏直接等死算了。
不知過去多久,烈如傾竟睡著了,許是趴着難受,她瞪着雙腳翻了個身,身子騰空之際她睜開了眼睛,繼有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她很是光榮地從上面掉了下來。
抱怨了那麼久她都沒勇氣做的事情,在睡夢中竟瀟洒地邁出那一步。
身體一直往下墜,烈如傾想着她一定會死無全屍。
現在又是白天,她的死相一定會更難看!
但她對不起溫狐罌,溫狐罌好不容易找來寒冰石救回她的身體就這麼粉身碎骨了。
她也對不起皇甫釋離,他救了她的命,也幫了他很多,她沒來得及報恩,也沒來得及開導他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她不甘心。
很不甘心。
所以她用盡了全力喊了出來,“皇甫釋離,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喊出來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只因她喊的是皇甫釋離而非溫狐罌。
許是因為這一路她是跟着皇甫釋離來的吧。
來風迅猛,烈如傾只聽到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悉數,接着她就看到了那一身灰毛。
灰毛從下往上勾住她的身體,穩穩地將她送回地面。
也是此時此刻,她才看清灰毛野獸的全身,它有九條尾巴!
烈如傾只聽聞狐狸有九條尾巴,可眼前這廝的耳朵太小,眼睛太大,除了身高體大壯得嚇人,一點狐狸的媚態都沒有。
灰毛野獸似是對她吼了幾聲,她沒聽明白,它便又吼了幾聲,吼完直接就倒地上去了。
那麼壯大的獸體,倒在地上顯有地震山搖之感。
雖然這個灰毛野獸嚇過她,但好歹也救過她的性命,她自是不能坐視不管的。
烈如傾巍顫顫地靠近它,手指頭緩緩放上去點了點,沒反應。繼整個手掌抓着它的毛晃了晃,還是沒醒。
“大眼睛,你這是睡了還是暈了?”烈如傾低聲嘀咕,準備去探它的鼻息,結果它忽然睜開眼睛又把她給嚇了一跳。
烈如傾啊地後退,心跳如雷,“你,你到底暈不暈!”
誰知那野獸只是睜開眼睛看她的,但見她安好,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回不管烈如傾怎麼搖怎麼晃,它都躺得跟頭豬一樣。
烈如傾這才注意到四周散葉滿地,一片狼藉。樹身有深深的爪痕,一連幾棵樹都沒有倖免。烈如傾低頭去看野獸的四肢,果然沾着血,那指甲上還有一些樹皮殘餘。
這裏方才經歷了激烈的打鬥?
就在她睡了一覺的時間裏?
可這野獸和誰在斗?
莫不是這裏還藏着更大的野獸?
烈如傾胡思亂想心底荒涼,如果真是這樣,那溫狐罌和皇甫釋離他們……
“傾兒……”
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在後方傳來。
烈如傾打了個冷顫,剛剛才在野獸不吃她的劫後餘生中平復心情,這會又被嚇得毛骨悚然。
“傾兒……”
這是,溫狐罌的聲音!
烈如傾倏地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了溫狐罌。
可溫狐罌現在渾身是血,兩腳虛浮無力,若非眼睛睜開,烈如傾都能覺得他是死人了。
“溫狐罌,你,誰把你傷成這樣的?”烈如傾忙跌跑過去,想伸手把他扶起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溫狐罌,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你答應我的!”
溫狐罌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無力的手牽起她的,將一顆珠子交到她手裏,“傾兒,你要的答案,所有的,都在這裏。”
烈如傾不肯接,“什麼意思,我問你什麼意思?”沒等溫狐罌回答,她突然心起更大的不安,“是不是那鳳北鳴將你傷成這樣的?那,那皇甫釋離呢?他怎麼樣了,啊?”
溫狐罌很淺的笑了笑,目光幽涌,視線在另一邊躺着不省人事的猛獸身上輕輕略過,“傾兒,答應我,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烈如傾焦心如焚,哪聽得了這樣的喪氣話,這一聽眼淚就開始滾了,兩手微顫地抱着他,想捂住他流血的傷口,卻因傷口太多而無處下手,最後直接哇地哭了,“溫狐罌,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你已經騙了我一次,如若你再騙我,我真的會不理你,我會忘了你!溫狐罌,我,我答應你,只要你活着。過去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着!你不是覺着我沒有過去會更開心嗎?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邊說,邊找找衣服裏面有沒有細針,果然在腰間摸到了一個。
烈如傾忙幫他將血制住,又撕開自己的裙角幫他把肩膀上的傷口粗略包紮,“溫狐罌,江南還有很多地方我沒去過,你平時把我看得太嚴了,就因我落了一次水你就不給我划船。你知不知道江南最出名的就是江南的水,你應該沒去過吧,等回去了,我們就去划船,好不好?”
溫狐罌氣若遊絲地點頭,“好。”
“還有,我雖然不喜歡皇宮,不喜歡太后,但雖然你只有我一個妻子呢!”烈如傾笑了笑,已經能熟練地包紮打結,“人家都說嫁夫從夫,既然我們的家在皇宮,我自然是不能嫌棄的。等我回去,我直接就能當太后了吧,連皇后都省了,還能賺幾聲皇嫂,聽着就覺得霸氣!以後我也不用喊太後為太皇太后,且喊母后更為恰當,你說是不是?”
溫狐罌無奈地笑了笑,“按禮制,你是老四的皇嫂,但母后還是太后,你,姑且為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烈如傾點頭思索,“那你豈不是太上皇?這聽起來也聽不錯的。”
兩人說了一會的話,烈如傾也已經幫溫狐罌包紮好了。
此時她的衣服碎碎的都到膝蓋那裏去了,而溫狐罌也被裹成包子,兩人互相看着,都笑了。
“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找些吃的來,吃飽了我們再找出路。”她現在渾身無力,自己都走不了多遠,更別說要拉着無法走路的溫狐罌
烈如傾站起來的時候似是看到那野獸動了動,又擔心它傷到溫狐罌,也不敢走得太遠。
山谷里樹多,果子也多。
許是連灰毛野獸這麼大隻的猛獸都看過了,烈如傾膽子也大了起來,一副生死無畏地樣子在各棵樹上蕩來蕩去的抓果子,一手抓果子往懷裏塞,一手將果子擦了擦就往嘴裏丟,吃飽了力氣也足了這才抱着果子跳下樹。
烈如傾輕快地往回走,溫狐罌還維持着剛剛的樣子靠在樹樁上,而另一邊……她倏地跑過來,果子往下掉也沒多加在意,“溫狐罌,剛剛那隻大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