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之後沒了聲音。
烈如傾慢慢探出頭來的時候,卻見宇文謙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裏,就等她抬頭看過來,然後他抬腳走過去,“睡了幾天,可還舒坦?”
“……睡了,幾天?”烈如傾看了看綠鞠,問:“我睡了幾天?”
綠鞠微微垂首,“四天。”
“四天?這麼久?”烈如傾唏噓陣陣,“我就被他們劈了一掌,就一掌我就昏睡了四天?”時下對離憂的怨念就更深了。
綠鞠和宇文謙默聲相對,又默不作聲地撇開了。
烈如傾緩了緩,又問,“那,釋離王回來了嗎?我想見他。”
宇文謙挑眉,“釋離王的行蹤,我怎麼會知道。你該去問碾遲庚。”
烈如傾:“……”
碾遲庚若是願意說,她何苦繞這麼多彎子問別人?
似是想到什麼,烈如傾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袖子和胸懷,還沒找到軍令,就見宇文謙走了幾步之後對她招了招手。
招手倒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手裏的軍令。
居於烈如傾上次私自出城的行為壞了軍中的大忌,凡是進出城的士兵都得看臉才能放行。烈如傾覺着他們就是故意在針對她的,城內的百姓這麼多,偏就貼了她這張臉,招搖不說,還丟人。
是以烈如傾這幾日都不出門,只因她一出門就得遭人圍視,尤其都是些孩子。
孩子瞎鬧騰她又不能訓斥。
不過夜深的時候烈如傾還是能出來溜達的。
既然沒人告訴她釋離王的消息,那她就自己找。
她就這麼一間房一間房地找,不信釋離王不睡覺。
烈如傾住的這間房,是霓凰城的官房,條件也算上等,但這些官房外面都長得一樣,從外面是分不出尊貴之別的。所以她一概不論地推門去闖,是想出其不意觀其不備。可誰曾想,她的運氣這麼不濟,一連幾間沒找對人,反因誤闖見了許多不該看的東西。
她這麼一路溜達地進進出出,闖的都是那些侍衛的房間。
那一窩子的士兵都是男人,彼此之間無所拘束,大都坦誠相待,赤裸着上身好不自在。但見門被推開,豁然進來一位女子,而且還是畫像被貼滿全城的釋離王的女人,他們頓時愣住,當即雙手抱在胸前,一些反應快的直接轉過身去找東西遮擋,嘩然連連。
烈如傾很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慌忙溜之大吉。
但這真真怪不得她,這裏的房間都長一個模樣,只有進去了才能找到區別,又想着釋離王這般親民,自然不會讓自己獨樹一幟。
偏偏她推了這麼多間房,開門敞見得還都是一群男士兵,愣是一個身份特殊的人都沒找到。反倒見多了那些突然被人偷窺而手足無措的慌亂模樣,與她的淡然相比,實在是表現懸殊。
她覺得推門都有些累了。
本想靠在柱子上稍作休息,一回頭卻看見那一排們都開着,那些赤身裸背的士兵都往外探着頭,一個接着一個徐徐漸上,眼珠子還都盯着她這邊,一眼不眨,稀奇又滑稽。
烈如傾微愣后坦然地展顏一笑,還抬手對他們招了招。須臾,那些頭都縮了回去,門也齊齊被關上。
門關上,烈如傾也懶得再笑,扶着腰喘了口氣,連路都不想走了。
繼續找下去的心思也被折騰殆盡。
可她不知,當時她所站的地方,就是皇甫釋離的門前。皇甫釋離負手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她倒影在門上的倒影,還在斟酌待會她推門進來該如何應對。
可烈如傾休息一陣后直接扶着腰走了。
大抵是烈如傾那夜的舉動太過驚人,次日幾乎整個赤神軍的人都在議論她這驚天之舉。
碾遲庚和顏世琛從營中回來,也都聽了一路,起初還會捧腹大笑,但之後聽得版本多了,耳朵也起了不少繭子,也是無趣了。
“這事他知不知道?”顏世琛問。
碾遲庚挑眉,“管他呢?烈如傾這樣還不都是他給逼的?明明都回來了,非還得裝神秘,夜夜都把人給迷暈了才敢去見她,這不是自找麻煩?”
顏世琛嘆了嘆,“話也不能這麼說,烈如傾現在是什麼態度你不是不知道,萬一他們兩見了面,烈如傾幾句話就拒了他,那他還真就生無可戀了。”
“這有什麼,反正那廝也活不長了,烈如傾遲早是回到釋離身邊的,早說晚說都一樣,遲早會說開的。”碾遲庚沒心沒肺地說,“溫狐罌霸佔了她這麼久,也夠了。”
“你說誰活不長了?”
碾遲庚和顏世琛都愣了愣,緩緩轉身,“烈如傾?”
烈如傾點頭,繼續剛剛的問題,“你們剛說誰活不長久了?”見他們都不願意答,烈如傾便又問,“是不是溫狐罌?”
此時他們也是不答,但為難的表情卻出賣了一切。
“讓我出城。”烈如傾平靜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碾遲庚道。
“那什麼時候才算是時候?”烈如傾冷冷一笑,“是要等溫狐罌死了的時候麽?”
烈如傾想過,溫狐罌的身體或許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可就算是大問題也無關性命之憂,因他曾向她討過一世之伴。
人的一世,又怎能稍縱即逝?
況且她也威脅過他,他敢死在她前頭,她就棄他而去,離得遠遠的,還會徹底地忘了他。
可溫狐罌還是騙了她。
他那些安然無恙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
烈如傾當日就要出城,刻不容緩。
碾遲庚攔不住她,只能讓人去把皇甫釋離找過來,可烈如傾這會又不想見皇甫釋離了。
既然她打不過這些人,那她便動自己,一把光亮的匕首橫在自個的脖子上,特意在脖子一側開一道小小的血痕,“你們讓還是不讓?”
碾遲庚見匕首流了血,臉色都變了,“烈如傾,你先把刀放下來,我派人送你過去,我親自送你過去,好不好?”這可是皇甫釋離的命根子,她出了什麼問題大伙兒就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烈如傾不為所動,再喝道,“你們讓,還是不讓!”
“讓她走。”低沉乾冷的語氣,想一陣寒風涑過,每個人臉上都淬了一層霜。
烈如傾和他們一樣,都轉頭去看那人,“離憂?”
“參見王爺。”在場的士兵除了碾遲庚,都跪下了。
烈如傾些許石化當場,“你,你是釋離王?”
皇甫釋離緊抿着唇,到底沒再看她,只留了一句話給北褚和北冶,“送她過去。”
說完他就轉頭就走了。
烈如傾眼睜睜地看着他從視線里走出,輕輕咬着下唇,再一一掃過碾遲庚和眾士兵,包括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紅岫和綠鞠,嗤笑一聲,“原來你們都知道?”
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像傻子一樣被耍來耍去的。
烈如傾冷眉輕揚,將匕首插回腰間,雙腳作攏,狠狠地朝馬屁股甩了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