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希望你能理解
馮奇遠夫婦走後,章雨澤疾步走上了台,安撫了一下江依蘭的情緒。
江依蘭抹掉眼淚搖了搖頭,在他胳膊上拍了下:“我沒事。”說著,她又衝著台下的嘉賓,記者說道:“對不起各位,這些事情都是我年輕的時候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誤,今天我站在這裏,就是想對那些被我連累的人說聲抱歉,想跟我的女兒女婿,兒子江河,還有…我逝去的父親,說一聲抱歉。”
她顫抖着身體,慢慢躬身,邊說:“真的對不起。”
台下靜了片刻,之後忽而有記者向她提出問題:“江女士,對於您的過往我們深表遺憾和理解,既然您已將事實公開,那對於秦若可的誣陷,您打算怎麼處理?”
章雨澤正想幫着回答,江依蘭卻攔下他,舉起手中的話筒:“謝謝您的關心,這件事情,我會跟我的家人商量,之後有了結果,我的女婿章雨澤會跟大家說明。”
說完,她再次躬身,冒菜便陪着她直接離場。
章雨澤也沒想到,自己的會長之路竟然這麼曲折。好在一切都得以解決,會長的位子,也還是落到他頭上。
江河一直待在趙若溪的工作室里,看着直播。
趙若溪:“其實她真的很在意你,只是她…”
江河把手中的iPad扔去一旁:“我是關心姐夫。”
他依舊嘴硬,趙若溪長出口氣,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坐去他身邊:“江河,我們不逼着你現在就接受,但至少,你得先從不排斥開始吧?”
江河看向她,眸光淡淡的,看着又有點委屈,卻沒有一絲不耐煩。
他並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好心勸他的趙若溪。
男人平靜道:“我要怎麼不排斥她?我只要一想起小時候的經歷,只要一想起姥爺的離開,我對她,就只剩下恨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樓下傳來了腳步聲,以及江好的聲音。
“媽,你慢點。”
江河瞬間臉一沉,起身準備離開,趙若溪一把抓住他。
他看着她,趙若溪祈求般的搖了搖頭。
江河皺起眉,閉了閉眼,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又順從的坐下了。
恰好江好她們上來,趙若溪笑着走過去:“姐姐,阿姨。”
江依蘭的臉上也終於有了真實的笑容,她就是很喜歡趙若溪,莫名的覺得親切。
只是一轉眼看見江河,臉上的笑容又漸漸褪去。
她小心翼翼的,像個孩子,站在江好和趙若溪的中間,輕聲道:“兒子。”
江河卻像沒聽見一樣,動也不動,自顧自地低着頭擺弄手機。
趙若溪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看了看,趕緊拉着江依蘭坐過去。
“阿姨,您先坐,我給您倒點水。”
江依蘭拉住她:“沒關係,你不用忙,我就,我就是過來看看。”
趙若溪跟江好對視一眼,趙若溪點了下頭,又道:“阿姨,我陪姐姐去玻璃房看看…”
江河忽而抬起頭看着她,向她發出疑問。
“那倆小丫頭…”
趙若溪的手指着身後,聲音突然就低了。
但也還是狠下心跟着江好走了。
……
屋裏瞬間安靜,靜到窒息。
江河在手機上刷着新聞,之前關於悅欣園,伶人社,以及他的那些虛假報道通通被今天的取而代之,又是一大波道歉席捲而來。
但他的心情卻一點也好不起來。
反而更加煩躁。
如果她能早點回來,如果她當年不撒下那個謊,姥爺就不會走。
也許,他還能接受她。
“兒子,對…”
“我還有事,先走了。”江河不等江依蘭把話說完,站起身便往樓梯口走。
“兒子!!”
江依蘭跟着站起身,眼睛瞬間紅了。
“媽媽真的知道錯了。”
說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卻又不敢靠的太近,小心翼翼地:“我知道你這麼年來受了太多委屈,也知道你恨我更多的是因為姥爺。”她哽咽着:“你可不可以給媽媽一次彌補的機會?”
“彌補?”江河轉過身,冷清清的看着江依蘭:“你拿什麼彌補?拿命嗎?”
江依蘭一愣。
江河:“如果姥爺還能回來,我也許會原諒你。”
說完,江河頭也不回的跑下了樓。
江依蘭站在原地,傻獃獃的望着空蕩的樓梯口,江河對她的抵觸,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晚上,等所有人都走了,江河拉着趙若溪陪他喝了點酒。
趙若溪為了照顧他,沒敢喝太多。
兩個人坐在沙發和茶几的空檔間,江河只管悶着頭一杯一杯的往下灌,而後稍有些醉了,才開始念叨起來。
“她說要我給她機會,我給她什麼機會?”他拉着趙若溪的手,眼睛紅紅的:“她有給過我機會嗎?她有給過姥爺機會嗎?她有給過所有人機會嗎?”
說著,他埋下頭,讓眼淚直接往地上砸:“我不會給她機會,不會。”
趙若溪心疼他,第一次嘗試着開口勸他:“我覺得你媽媽很勇敢。”
她說的有些沒底氣,但話是真的。
江河頓時抬起頭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幾滴眼淚也順着眼尾留下來。
趙若溪抽出兩張紙,幫他擦了擦,往他身邊湊去,又道:“江河,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當年這件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你會怎麼辦?”
江河虛了虛眼睛,嘆了口氣:“我…”
他支吾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趙若溪握住他的手,身體稍稍向前傾了一些:“我極有可能會做出跟她一樣的選擇,因為我也是女人,我理解她。”
“愛上一個人,不是她的錯。愛上一個錯的人,也不是她的錯。至少,在那場愛情里,她是清白的!她也是受害者。如果你真的想把這一切歸罪於一個人的話,也應該是另有其人,而不是你媽媽。”
趙若溪的聲音大了些,她趕緊停下來,平復了一下情緒,又接著說:“她只是因為恨你父親,才選擇了自私一次,只是她也沒想,自己的自私,會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江河。”她抓着江河的手緊了緊:“是,她不該隱瞞真相,但是,她也是為了保全你才會這樣啊。她既沒做有悖倫理的事,也沒做誰的第三者。如果一定要說她錯在哪,她錯就錯在不該因為恨的太深,而病急亂投醫。”
……
江河緊皺的眉,不知不覺中柔和了許多,趙若溪說的話他聽進去了,只是心裏還是很亂。
趙若溪嘆了聲氣:“我知道,你是為了姥爺,但姥爺離開的最根本原因,是秦若可的苦苦相逼,難道不是嗎?”
像是被人一針扎進心裏,疼,卻清醒許多。
江河沉沉的嘆了聲氣,反手抓住趙若溪,定定地看着她:“謝謝你。”
溫熱的氣息拍打在趙若溪的唇周,她又突然沒了剛才的底氣,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垂下視線。
那晚過後,江河對江依蘭的態度有了些許的改變,雖然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卻再沒有趕她走,也不會逃避。
她說什麼,他就在一旁聽着,只是不搭話而已。
但對於江依蘭來講,已經足夠了。
江河不在的時候,趙若溪也會陪着她聊聊天,幫她寬心,江依蘭也越發的喜歡趙若溪。
之後,伶人社一直處在一個很忙的狀態下,為了籌備出國巡演的事情,三個人每天除了自己單獨訓練外,還要跑去楊曉棠那裏,跟着她的學生一起,配合排練。
為了節省時間,任真和水苗也搬回了伶人社。
一個月後,天氣突然冷的駭人,周遭一片荒寂,但任真還是堅持每天拉着水苗早起,跑去玻璃房喊嗓,練晨功。
江依蘭也在江好的陪伴下,一天不落的過來,幫她們做指導。
漸漸的,江依蘭從她們身上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彷彿所有的頹靡與不安,在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對於未來,她也有了新的期盼。
直到某天,馮氏集團宣告破產的新聞瘋傳網絡,所有的人就像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擔,忽而輕鬆的不得了。
這就是所謂的,種惡因,得惡果。
諾大的辦公室,呂叢懶散的仰靠在沙發里,章雨澤站在矮櫃前,倒了兩杯酒端過去。
“感覺怎麼樣?”
呂叢接過他手中的酒杯,順勢傾斜杯口在他的杯子上碰了下,發出一聲脆響,聽起來特別悅耳。
“挺爽。”
話落,兩個男人對着視線,淡淡一笑,笑的意味深長。
晚上,江依蘭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一屋子人正吃着,玻璃門被推開。
冒菜抖抖索索的竄進來,邊說:“媽呀,太冷了。”
水苗愣怔了一下,自打從瑾和回來,她已經一個月沒見過這人了。
冒菜走過來后微微躬身,跟江依蘭打了聲招呼。
而後也顧不上其他人,跑去水苗身後,俯下身抱着她,在她頭頂親了下:“想我沒?”
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水苗咽了下嗓子,一張臉滴血似的紅,轉而扭動肩膀頂開他,支吾道:“想了想了。”
眾人皆笑。
冒菜卻不覺得尷尬,站直身體,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既然想了,我就不走了。”
“不走了?”水苗訝異地看向他:“真的嗎?”
冒菜點頭:“真的,公司有人照看着,我先回來,抓緊時間跟楊老師那邊對接一下。”
“你也要參加巡演?”水苗放下筷子,激動的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冒菜沖她一眨眼,也顧不上吃飯了,把她的手握在手裏:“我會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