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魔刀十三式（上）
有些詫異地看着面前的白吟雪，老者皺了皺眉，枯樹皮一般的焦黃面孔上露出一抹不耐之意，“兀那小丫頭，老夫不屑和你為敵，退開罷！”
“老魔頭，你還認識這把劍不曾？”一邊說著，白吟雪一邊緩緩拔出了腰間的長劍，那是一柄比尋常劍身要寬上些許的銀白色長劍，劍身散着淡淡的霧氣，劍身之上刻着三座雪山，劍柄之處凸起了兩個奇異的把手，似乎更便於握緊長劍。
老者的目光在劍身上轉了轉，似乎有些恍然之色，道：“我道是什麼，原來是天山派的飛雪劍。小丫頭，白萬劍是你什麼人？”
白吟雪咬了咬嘴唇，道：“是我祖父。”
白萬劍其人，乃是天山派一位少有的奇才，不到二十歲就將天山派武功練得純熟，而後三十餘歲時，更將一套天山劍法精心改進，去蕪補精，使得那套劍法威力大進，因而聲名遠播。天山派原本可能在白萬劍手中取得更大的展，可惜白萬劍的赫赫聲名也為他招致了不幸。那個時候的魔刀凶名正盛，且專好與武林高手過招，聽到白萬劍的大名，自然登門拜訪。一番較量之下，白萬劍不敵，被魔刀刀法第七刀直接斬下右臂，自此再無法用劍。
而後十年，天山派閉門謝客，不問武林之事。等到十年後，天山派再度出現在武林，掌門人已經換成了白萬劍之子白松。
“白萬劍啊，幾十年沒聽過他的名聲了。老夫當初是斬下了他的右臂，本以為他還能挺過來的，沒想到這傢伙一蹶不振了。小丫頭，他還活着不成？”
白吟雪的面容一下子變得漲紅，額頭細小的青筋“突突”地跳動着，冰冷的話語從齒縫間流出，好似天山的冰雪一般，“我今日就要為家祖一雪昔日之辱，廢話少說，看劍罷！”
說著，白吟雪長劍一展，便向老者刺去。
“老夫就權且先料理了你！”老者冷哼一聲，一出手就是魔刀刀法第一式，“閃電！”
一溜冷電也似的光芒穿射而出，疾向白吟雪斬去。
“嗖”，白吟雪的飛雪劍斜飄飄刺，點向老者右腕，功敵之所必救。魔刀的刀勢若是繼續前進，他的刀尚未觸及白吟雪之時，白吟雪的長劍便會直接刺穿他的手腕。
“呼……”老者手腕翻轉，一股澎湃的刀氣翻湧而至，瞬間已然換招為魔刀刀法第二式“狂風”。
白吟雪腳步輕移，身子略側，長劍斜刺老者右肋。
老者雙目光芒倏亮，刀法再變，好似傾盆而落的暴雨一般無孔不入地向著白吟雪穿射而去。這已經是魔刀刀法第三式“驟雨”。
白吟雪不退反進，人隨劍至，長劍劍端對着魔刀刀法最耀眼處，一劍點出。
這一劍大巧若拙，簡簡單的一劍擊碎了驟雨一般的刀幕，在刀光的最深處，一抹劍光如同穿破雲海的旭日，明亮而耀眼地升騰了起來。
刀影一斂，老者收刀後退，注視着白吟雪，道：“老夫還道你為何有如此膽量敢於挑戰老夫，沒想到你居然破得了老夫的刀法，想來是白萬劍傳下來的功夫罷？”
白吟雪道：“家祖自斷臂以後，潛心苦思十年，終於想出了魔刀刀法的破法，今日，我將以他老人家傳下來的武功，為他老人家復仇雪恥。”
“哈哈哈……”老者狂笑，“小泥鰍也敢翻大浪，白萬劍能在十年中思索出老夫刀法的破法，確實有幾分本事，不過，他也只見過老夫刀法的前七式。難道就憑前七式的了解，就能破解得了老夫的魔刀十三式嗎？”
白吟雪一緊手中長劍，道：“那就試試看。”
“那你就等着吧！”老者大喝聲中，第四、第五式接連而至，攻勢猛烈迅疾，有如驚濤駭浪一般，白吟雪的破法始終是以靜制動，后制人，如同矗立海岸邊地礁石，儘管老者的攻勢再是兇猛，亦沒能奈何得了她。
沈落雁挽着樂陽的手，在一邊凝神觀戰，道：“相公，你說這位白姐姐能夠佔得上風嗎？”
樂陽搖搖頭，道：“很難，就如他說的，魔刀十三式里，白萬劍只見過前七式，雖然憑着記憶苦思出破解之法，但對后六式卻是完全不知。魔刀十三式縱橫江湖多少年，又有幾人能佔得上風？”
沈落雁默默點頭。其實樂陽和溫婉皆有這個想法，但是白吟雪復仇心切，再加上現在亦沒有落入下風，所以兩人才沒有替她下來。而且，樂陽亦想藉着這個機會，多多觀摩一下魔刀刀法，從中窺探出些許玄妙來。
就在這片刻之間，白吟雪已然接下了六式刀法。
“第七式！”伴隨着一聲沉喝，老者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揚，隨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挾帶着冰寒徹骨的刀氣，向著白吟雪席捲而來。
樂陽在旁看的分明，這第七式一展開，已經和前六式不一樣了，前六式儘管凌厲威猛，但依舊停留在招式的層面，而從第七式開始，已經上升到刀意的境界。擁有了刀意的刀法，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以招破招就能破掉的了。
魔刀破空而至，一股暴戾和血腥的氣息在瀰漫，刀勢在兩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化，每一個變化都是那麼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寫出來那樣。如此用刀，已然真正做到了刀與意合。
白吟雪目光瞬間銳利起來，長劍向前挑出，劍式急變九次，九朵劍花飛起，正中魔刀刀鋒之處。“錚錚……”九聲金鐵交鳴的脆響，白吟雪九劍合一，生生破開了磨刀刀法第七式的封鎖。
“好！”老者讚歎一聲，“好個九劍合一，居然這樣破了老夫的第七式！小心了，第八式來了！”
老者跨前一步，這一步宛似帶動了大地的轟鳴，隨着這一步，一輪刀影自半空落下，化作千百道黑亮刀芒，直接將白吟雪整個人籠罩在這刀芒之下，刀法變幻往複，精妙絕倫。
第八刀一出手，白吟雪就知道，自己的祖父確實把魔刀刀法看得簡單了，魔刀刀法，一式強過一式，尤其自第七式起，全數進入刀意的境界，非是身臨其境之人，難以明了其中之奧妙。自己祖父的估測，到如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了。為今之計，只能依仗自己本領。
魔刀這一刀的變幻反覆，刀法之快捷皆是白吟雪生平僅見，感覺自己宛似無從擋起。耳聞刀風呼嘯，心中敏感地感覺到對方的殺氣，於對方殺氣的間歇之處，鼓足內力，身隨劍走，猛然一劍刺出!
“叮”地一聲脆響，刀影倏斂，白吟雪人隨劍后，穿出了刀陣。在心中暗道僥倖之餘，手中長劍爆出一團耀眼的劍花，迅向著老者沖了過去。她知道，魔刀一刀強似一刀，自己若再是被動地防禦，很快便會支持不住，為今之計，只有採取攻勢，以攻對攻。
白吟雪劍光飛舞，長劍寒氣四射，劍法展開，真如天山白雪飄飄而下，無邊無際。
魔刀的第八式也使得樂陽和溫婉警覺起來，他們全神貫注地凝視着二人的對戰，並抽出長劍，隨時等待在白吟雪不止之時前往救助。
白吟雪並未取得太久的上風，老者連擋數刀，尋到白吟雪舊力盡而新力未生之際，連劈三刀，劈開劍幕，跟着冷哼一聲，黑刀突兀地閃出一刀優美的弧線，好似一道自山間激射而出的流泉，自半空中向著白吟雪斬至。魔刀第九式終於出手了！
白吟雪步子移動，往一側錯開，但刀勢不絕，似山泉一般綿綿無盡，白吟雪連閃數步卻依舊躲閃不開，不得已之下，只得運內力於劍身，揮劍招架。然而這一瞬間老者刀勢倏變，滾滾刀芒如同山泉飛濺一般，碎裂開來，密密麻麻，登時將白吟雪右半身罩住。
白吟雪此時依然沒有任何抵抗之術。魔刀這一下如果落實，她勢必要和祖父一樣，被斬落右臂。
白吟雪在心中暗嘆一聲，閉目以待。
就在這一瞬間，一聲嬌叱響起，一道凌厲的劍芒破空襲至，直刺老者后心。
這一招攻敵之所必救，老者不得不回刀格擋。刀劍相交，老者感到一股綿密的真力自劍身傳來，心中登時有了些熟悉的感覺。
“太清真氣？你是那女人的弟子？”
老者捨棄了白吟雪，面色陰沉地瞪視着剛剛同他對了一劍的溫婉。
英挺的劍眉挑了挑，菱形的紅唇開口了，溫婉道：“二十年前，黃河渡口一戰，你敗於家師之手，立誓退出江湖，永不復出。沒想到時隔二十年，昔日誓言猶在耳邊，你卻又違誓復出江湖了。”
“哈哈哈……”老者狂笑，“小姑娘，難道你不知道，誓言之所以存在，就是被用來撕毀的。老夫二十年前不是那女人的對手，二十年後，老夫要一洗當初黃河渡口之辱！”
溫婉冷哼了一聲，道：“你辦不到了！”
老者愕然，“為何？”
“本姑娘今天要執行家師之命，殺你！”
“嘿嘿，你也配！拿命來！”在時隔二十年後，遇到當初逼迫自己立誓退出江湖的對手的弟子，老者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同溫婉對話不及數句，當即出手。
溫婉似已知道對方武功路數，在老者攻擊的同一時間彈了開去，兩者這間，間不容，令人動魄驚心。雙方展開奇招絕式，頓時打得難分難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