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談崩
柳皓軒聞言，神色也是有些尷尬，隨後就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
“本來呢，我是想來看看元夜，可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誤會......”
蘇元夜聽后，神色雖然稍微緩和了一點，但臉上仍然殘留着許些慍色。
隨後她轉身走到床邊，把劍收回劍鞘，低着頭冷聲說道：“我以為是我的小丫頭來了，可沒想到是你，再者說你也不想一想，如果我早知道是你的話，我怎麼會讓你進我房間？我的房間可還從來沒讓男子進來過。”
沒讓男子進來過？那我算什麼？
聽到蘇元夜的話，墨展和蘇宇軒都是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她的一句話之間，他們兩個瞬間就不是男人了。
“咳，我是說我們家人以外的男人，墨大哥當然也算我的家人。”
蘇元夜也是感覺到了她話中的歧義，隨後連忙解釋道。
柳皓軒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神情再度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房中四人，無一人開口，氣氛竟變得略微有些詭異起來。
最後還是墨展先忍受不了這種古怪的氛圍，當下輕咳了一聲，說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我就先走了，柳公子你與小姐多年不見，想必定然是有很多話要說，你們慢慢聊。”
說完之後，墨展衝著另外的三人稍一抱拳，之後便迅速地退出了房間。
蘇宇軒見狀，也是尷尬地笑了笑，學着墨展的口氣說道：“那個，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便趕緊起身，想要快速溜之大吉。
“站住！”
見到蘇宇軒想溜，蘇元夜眉頭一皺，當下抽出劍來一下子擋在了他的面前。
望着差一點就上了他身上去的鋒利長劍，蘇宇軒嚇得咽了一口唾沫，乾笑道：“姐，留下來就留下來唄，幹嘛舞刀弄劍的，咱們是親姐弟，這是何必呢，嘿嘿。”
說完之後，蘇宇軒便一臉無奈地坐回了小凳子上。
既然老姐一定要他留下來，他只得留下來，尤其是見識到剛剛老姐暴打柳皓軒的樣子，蘇宇軒心中更不敢有什麼不聽話的想法了。
於是蘇宇軒就端坐在小凳子上，無聊地看着他們兩個人。
“元夜，我......”
“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
柳皓軒剛要開口，卻被蘇元夜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蘇元夜本就對爹爹想要強行將她嫁給柳皓軒而耿耿於懷，今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雖是誤會，但無疑是讓她對柳皓軒的厭惡感更深了。
“元夜，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幾年不見，難道一見面就要這般冷漠相對嗎？”
柳皓軒現在也被蘇元夜的態度弄得有些窩火，他爹是兵部尚書，在朝中位高權重，誰人不得禮敬三分？而他又是尚書獨子，從小就嬌生慣養，要什麼有什麼，雖然經過三年的軍中歷練，使得他成熟穩重了許多，但身上依然有點少爺的脾氣。
但今日他懷着好意而來，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就被這般對待，他怎能不生氣？
蘇元夜回頭看了他一眼，蟬首輕點，滿不在意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隨後她坐在桌邊，自顧自地倒起了茶，但她手中只有一個杯子，不知這大小姐親自斟的茶水，究竟誰才有福消受？
柳皓軒看到蘇元夜那般無視他的動作，臉上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袖袍中的雙手用力緊攥，隨後長呼了一口氣，雙手放鬆開來。
“元夜，你我從小一起長大，即使算不上青梅竹馬，那至少也應該是年少相識，我們之間不需要如此冷淡吧？”
蘇元夜聞言，不置可否。
柳皓軒見她表情沒什麼變化，心中也是不怎麼好受，隨即他自嘲一笑，想來兒時之誼如今看來實在是不堪一擊，可笑他竟還以為能憑此與她親近。
“元夜，你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能夠娶你為妻，長大之後，我身體孱弱，我知道你不喜歡弱小的男子，於是我便向父親主動請纓去北境軍中歷練，這三年來，我受盡苦楚，但只要一想到回來就能夠與你成婚，相守一生，我便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的值得！”
柳皓軒說著說著有些激動，眼神中充滿了堅毅甚至還有一絲狂熱，那就猶如一個教徒對於他神聖不可侵犯的信仰一般。
可惜的是，蘇元夜聽到他這感人肺腑的表白之言，冷漠的眼神中並沒有泛起一絲波動。
隨後，柳皓軒又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不過沒關係，我們還年輕，我還可以等，我們還可以彼此多了解一些，我回去之後會和父親說明將我們的婚期延後半年，這半年裏我會一直陪着你，不管你想要去哪，不管你想幹什麼，我都會陪着你的！”
“元夜，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真心。”
說到最後，柳皓軒雙眼緊緊盯着蘇元夜，眼神之中的真誠以及愛慕絲毫不加以掩飾。
蘇元夜抬起頭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聲音毫無感情波瀾：
“說完了嗎？”
柳皓軒一愣，然後略微點了點頭。
“好，你說完了就讓我來說吧。首先我絕不會允許我的終身大事成為大家族間利益聯繫的籌碼，所以我和你之間沒有半點的可能性！其次，我不需要你時時監視着我，我要去什麼地方也輪不到你來管！”
蘇元夜言語冰冷，從她口中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地刺痛着柳皓軒那脆弱的內心，此時柳皓軒低着頭，長發從兩肩滑過來正好遮住他那陰沉的臉龐。
“最後，”蘇元夜冰冷的聲音此刻竟略緩了一些：“如果你還記着我們小時候的情誼，你就去告訴你父親，讓他取消這門親事，或許，這樣我們以後還能成為朋友。”
這時蘇元夜手上的茶杯已經倒好了茶水，她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輕輕向前一推，表明了她對於這件事最後的態度。
“元夜，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柳皓軒的身體此刻微微有些顫抖，聲音嘶啞道。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瞬間領悟到了蘇元夜的意思。
“我說了，我不會讓我的終身大事成為家族利益聯合的籌碼！”
蘇元夜聲音再度變得清冷，寸步不讓道。
柳皓軒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希望你日後能想明白，我會一直等着你的。”
他到底還是沒有接受那杯茶，也沒有認同蘇元夜的態度。
說完之後，他便大踏步地向房門外走去。
“我想，永遠也不會有這一天的。”
蘇元夜望着柳皓軒那落寞的背影，輕聲呢喃道。
“沒想到，柳皓軒這個傢伙竟然還是個情種。”
蘇宇軒嘖嘖了幾聲，拿過柳皓軒並沒有碰的那杯茶來，抿了一口，然後酸溜溜地說道。
蘇元夜則是白了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弟弟一眼，從小在他眼中似乎就沒什麼嚴肅的事情，世間最大的事，不過吃喝玩樂。
不過細想想，這也挺好的，最起碼沒有這麼多的煩惱。
生於豪門最大的悲哀就是事事都不能隨心所欲，做任何事都有許多的限制，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以家族利益為重，為了家族利益，不要說犧牲自己的幸福，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那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