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北陰大帝
羅酆山,酆都城,一座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鬼山,陰風陣陣,鬼嚎不絕,夜裏下起了暴雨,一道閃電劃破了整個天空,好像是一根金線,從韶九眼前閃過,漆黑的天空被這跟金線劈成兩半,接着,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它似乎要把整個蒼穹震碎了似的。
城郊客棧,雷鳴閃動,吵的人心煩。
硯秋從懷裏掏出僅有的幾兩碎銀,安排了些酒菜,又重新給自己的酒葫蘆裝滿了清酒。當然,酒無好酒,只是尋常的清酒罷了。
古有諺語,天黑不進城,沒奈何,只能住下。
來酆都的第一日,外面寂靜陰森,陰冷的狂風嚎叫着,時不時還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午夜時分一過,突然一道黑影掠過窗頭,可是外面寂靜的可怕,彷彿黑暗要吞噬一切,韶九掃了一眼伏在桌角呼呼大睡的硯秋,不敢多想,只能期待太陽早點升起。
“咚咚咚!”
“沙沙沙!”
“哈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嗚嗚!”
亂七八糟的聲音讓韶九更不敢閉眼了,一直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硯秋,不敢亂動,只把冒出不少虛汗的頭留在外面,眼睛很疲倦,上下眨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呼!”
深吸一口氣,手中流光一閃,下一刻已是擎疏離在手,韶九越想越覺得自己沒骨氣,怎麼說自己也是個修仙之人,這點聲音有啥可怕的?在怎麼樣還能比得上冥界那幾個性格陰晴不定的老妖怪?
“去他娘的!”韶九暗罵一聲,掀開被褥走出客棧。
推開客棧大門,一片黑夜,韶九使勁握了握手中的疏離劍,給自己壯了壯膽,黑暗而遙遠的角落,輕微的哭聲融入雨中更加凄涼。
黑沉沉的夜,彷彿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都沒有,一絲涼意蔓延過韶九細弱的身子,朦朧的月光,看不到遠方的我夜霧,韶九咳嗽了兩聲,對着那不知名處的黑暗地方道:“你是誰?”
手中疏離躁動,泛着點點清光,韶九藉著微光看去,白骨般腐朽的枯樹,被斬了首,兩旁的枝幹伸向天空,掛在樹枝下的麻繩被風沉重的吹着,麻繩上一具濕透了的屍體微微搖晃,背對着韶九,聲音似乎就是從這裏發出。
一道閃電亮起,屍體的影子被瞬間映在地上令韶九不寒而慄,凜冽的風夾雜着雨點呼嘯,韶九強自鎮定心神,揮動手中疏離,清光祥盛,讓整個黑夜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間蒼白,韶九視線里細細潰動,幾道黑影重疊,絕望的撕破清光。
韶九仗着一身劍法造詣,往前走了幾步,頭顱上粘附着黑色潮濕的長發,屍體是女的,修仙者,身上穿着很普通的道服,除了腳上一雙綉着雕龍飛鳳特別驚心動魄。那鞋非常的舊,暗沉的紅色上面有着斑駁的划痕和一塊塊磨成赤色的皮毛。
突然,一雙白的令人髮指的手撫在韶九的肩上,幸好,韶九認出了那道聲音。
四師兄,硯秋。
“這麼晚了瞎跑什麼?”與往日不同,韶九從他的眼裏看到是空洞無神,全然不像是哪個疼愛自己的師兄。
硯秋開口,聲音冷漠:“把疏離劍收起來。”
韶九點點頭,順着硯秋的意思收了仙劍,道:“師兄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酆都是死人聚集的地方,生人勿近,更何況是我們這種修仙人,若是被街上的鬼魂識破了,那便是下場。”硯秋指了指枯枝上被勒的眼珠子發紫的女屍摸了摸鼻子。
衣服上印有北極山劍門獨有的劍破雲端圖樣,極好辨認,硯秋摸了摸韶九烏黑亮麗的秀髮,道:“三千世界,不知有多少修仙者,時空混亂也好,投胎重生也好,要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只能來酆都。”
“每個世界都有酆都嗎?”韶九拽着硯秋的衣角,儘管他與平常有所不同。
“師......”一個“傅”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改口道:“師兄說過,每個世界都有通往幽冥地府的鬼城,也許不叫酆都,但總歸是有。”
“哦。”韶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硯秋嘆了口氣:“回去吧,別被北陰哪個老傢伙看到了。”
“北陰?”韶九疑惑。
“朔山有大桃木,出幡三千里,其枝問東門叫鬼門,為萬鬼出入的地方,門上有二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世間萬鬼,北陰主令此二人。”
韶九眨眨眼,“那他就是酆都的主人咯?”
硯秋眼神深邃,盯着黑夜深處一座巍峨的大山道:“四大天帝分管神域四方,地下也有五方鬼帝,北陰酆都大帝是羅酆山酆都城的主人。”
什麼神啊鬼啊的韶九才懶得記,揮了揮袖子笑道:“算了,別說了,反正有你在,我就不記了。”
聽她這麼說,心裏倒是溫暖了幾分,可硯秋還是語重心長道:“九兒,師兄不能總陪着你,你一定要記好了,每個世界的羅酆山都在北方葵地,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萬里,其山下有洞天,在山之口,周回一萬五千里,其上其下並有鬼神宮。山上有六宮,洞中有六宮,輒周回千里是為六天鬼神之宮。”
韶九聽的一愣一愣的,木訥道:“所以,你讓我記什麼?”
硯秋被氣笑道:“進外不進內,山上六宮為外宮,裏面大多是些不入流的鬼魂,洞中六宮為內宮,北陰親自鎮守,進去可真就出不來了。”
韶九不耐煩的拉着硯秋往客棧一邊走一邊道:“好了好了,知道了。”
“嗯?”硯秋停下腳步,回頭盯着剛才一直注視的遠山,道:“九兒,師兄有沒有教過你太和劍陣?”
“陸離不是說劍陣都是些旁門左道嘛”韶九打了個哈欠。
硯秋笑了笑:“那是對於那些不入流的劍陣而言。”
“天翻,地載,風揚,天垂,龍飛,虎翼,鳥翔,蛇盤。”硯秋一字一句,在這茫茫黑夜韶九聽的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