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辦法
“……這是？”
晟修面上依舊淡然，很是輕鬆地答：“閑着沒事做的，若真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或許會管用。”
說著，他直起身子站了起來，邁開修長勻稱的雙腿信步往外走。頓了頓，又補充道：“或許啊！只是或許，反正真到那個程度，沐風先生病急亂投醫也要給你灌進去不少葯，不多這一樣！”
雲安：“……”
晟修的身影已經快消失在門口了，卻兀地轉身，定定地看着雲安，道一句：“但願你沒有用到它的時候！”
明明是關心在意的話，活活被晟修說的像是在詛咒。雲安咬牙切齒地目送他離開，手卻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小玉瓶。
送走了晟修，墨止夜的臉色明顯好看了不少，只是手一刻不離地擁着雲安，恨不得就此粘在一起。
雲安知道這七天他肯定是急壞了，也就由着他去。
只是兩人這“密不可分”的架勢着實是閃瞎了不少人的眼。沐風倒還算是從容，冥王的臉色可就不那麼好看了。雲安偷偷打量着他，就覺得那天他跟不辭一定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冥王沒有急着說明他的方法，只是對藏書閣中的那個小天地十分感興趣，問了些細節，雲安一一答覆。
這樣整理一遍，雲安也發現了很多細節，最後一拍桌子，明白了什麼似的低呼道：“連震當時帶走藏書閣，就是打着這個空間的注意的？”
不說裏面的禁術，就是那裏的時間差，也是一個躲藏的絕佳地點。在裏面蹲個三五年，就足以外面天翻地覆面目全非了。
墨止夜搖搖頭，依舊疑惑：“就連沐風和你都不知道這個空間的存在，他怎麼會這麼清楚？”
雲安指了指頭頂：“不還有天族嗎！天帝想要禁術的原因至今不明，他知道的似乎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多得多，如果是天帝授意，一切都解釋的通。”
沐風側目，面露不解。
雲安不慌不忙繼續解釋起來：
“天帝知道本命精元的存在，或許他也知道藏書閣中有個獨立空間的存在。而這個獨立空間肯定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止夜你在外面晃了這麼多天，不也沒找到入口嗎？”
墨止夜點了點頭，繼續盯着雲安。
“先前我們推斷，或許是阿暶帶着我進入那個空間的，阿暶為什麼能進去？我能想到的唯一因素就是已經被他煉化吸收掉的本命精元。如果本命精元中不光有玊族所有禁術的信息，還是打開禁術藏書空間的鑰匙的話，那抓捕連震當天的一系列疑問都解釋的通了。”
“連震帶走藏書閣，必然是天帝說了什麼。然而天帝也知道，光有藏書閣沒用，還要有鑰匙。讓人意外的是，他真的知道不少事，他知道本命精元是鑰匙，為防萬一，他親自下來取，他確信鑰匙在我這裏，臨陣又聽到阿暶煉化了本命精元的消息，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想動手取走阿暶。”
“可惜，他們最後都失敗了。誰也沒想到我腦子裏會臨時冒出來那麼多術法要訣，打亂了他們原本的步調。連震被擒，天帝受重創，潛藏在暗中伺機而動的人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藏書閣再次落到我們手裏，這回天帝再想偷，可就難了。”
沐風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突然道：“照你這麼說，那些書都被搬出來，豈不是很不安全？”
“的確不安全。”雲安看向他，嚴肅道：“所以我們要想一想，這些東西是繼續留在那個空間裏，還是……直接銷毀的好。”
事關玊族，墨止夜和冥王都沒有發言權，只有把目光落在沐風和雲安的身上，而兩人此時也只有對視無言，彼此神色都十分複雜。
良久良久，沐風才打斷了這寂靜的氛圍，緩緩說道：“時過境遷，玊族早就不知道覆滅在哪個時代中了，能夠完好地保留下這些藏書，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們不該奢求太多。”
雲安點頭，看起來波瀾不驚：“然後？”
沐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咬了咬牙，下定決定般堅定地道：“既然是禁術，就徹底讓它們成為禁忌，想要杜絕人修習的唯一辦法，其實很簡單。”
守不住，就毀掉，的確簡單。
一直沉默不發的冥王突然嚷嚷起來：“喂喂喂！你們不要忘了！還有個小傢伙貌似已經掌握了全部禁術，要是這個消息被散佈出去，你們猜，會發生什麼？”
冥王用嬉笑玩鬧的語氣，說著如此嚴肅的話題，讓氣氛無端變得詭異，幾人再度陷入沉默。
冥王見狀，悠哉悠哉地換了個姿勢繼續倚着他面前那塊桌面，怡然自得地眯起了眼睛，慢悠悠道：“那不如先來聽聽我要怎麼讓這小傢伙在不傷害母體的情況下活着降生吧。”
雲安來了精神。之前冥王只說似乎有辦法，卻隻字不肯多提，到現在雲安都沒弄明白他的辦法到底是什麼，心裏好奇又期待，攪得七上八下沒個安穩。咋一聽冥王終於要交老底了，恨不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字不落地全刻進腦袋裏。
“在老墨發瘋到處找人的這幾天裏……”
“咳咳咳！”剛起個頭，雲安就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有些無奈地看着冥王道：“冥王大人，咱說重點成么？”
冥王一臉“我說的難道不是重點嗎”的神情，不理會雲安繼續道：“我跟着找了兩天，就沒再管了，回到冥界整理這些年堆積的宗卷，經過東拼西湊的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可行的，有了幾成把握之後，我才拿來跟你們說的。”
雲安絲毫不在意他從哪東拼西湊出的這些，只問了句：“幾成？”
“嗯……”冥王賣着關子般拖了陣長音，才懶洋洋地道一句：“四成。”
不過半的幾率……
“不過剛才聽你們亂糟糟地說了這麼多，我覺得這個把握可以再加兩成。而這兩成，主要看你肚子裏這位肯不肯合作。”
冥王意有所指地看着雲安的小腹，片刻間視線就被墨止夜擋了個嚴嚴實實。雲安垂眸若有所思，也沒發現墨止夜這幼稚無比的舉動。
“阿暶怎麼配合？他到現在連形都聚不起來……”
冥王像是欣慰於雲安終於抓到了重點，食指敲了敲桌子，打斷道：“就是因為他聚不起形，才有的這四成把握！因為我要做的，就是把他從你體內完整地剝離出來！”
雲安有一瞬間的茫然。
冥王想了想，換了種說法道：“你們人間有個詞，叫做‘試管嬰兒’，你總聽說過吧？”
一句話解釋得精準到位，雲安腦中豁然開朗，瞬間明白過來。
冥王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區別在於，那個是體外培育體內生長，你這個卻是反過來的，而且能夠趕在他成型前剝離，難度係數會小很多。”
沐風在醫鬼的能力上雖然不及冥王十分之一，可到底醫術過人，聽了冥王的解釋瞬間就想到了多個層面，最後總結出幾個問題，忙問：“有兩個問題！一、如何安全剝離；二、放到哪裏養。”
“問得好！”冥王贊一句，繼而嚴肅道：“鬼胎一旦坐實，就會自主跟母體的經脈建立聯繫，雖然這位小傢伙沒有吸收過母體的養分，但聯繫是瞬間就能完成的，在他還沒有意識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建立完畢，有些意識行程的晚的，聯繫一旦搭建成功就開始拚命吸取養分。這就是很多母體撐不到生產的原因。”
“要想剝離，首先就是要切斷這些聯繫，母體的體質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因為全程沒人能幫你，只有靠你自己，斬斷所有聯繫，才能有機會進行下一步。”
雲安還來不及從驚濤駭浪中抽離出來，冥王又漫不經心地道：“斬斷的過程要快准狠，因為每斷一條，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你跟小傢伙共享的，越往後，越難，你就越要保持清醒。最主要的，是要快！如果慢了，小傢伙隨時隨地會消失。”
雲安瞪大了眼，光是聽他說，都覺頭皮一陣發麻，真要實際操作起來，她真的能夠做到嗎？
雖說不用等到十月懷胎奮力生產，可這剝離的過程聽起來也不必分娩輕鬆多少吧？
最主要的，她只有四成的機會，錯過了，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環在腰間的手收的越來越緊，雲安回過神來，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面上恢復了淡然，看向冥王，平靜地問：“然後呢？”
“剝離出來就好辦了，只需要選個養魂聖地把他扔進去，過個三五年，保准還你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包子。只是剛才也說了，禁術藏書毀掉之後，小傢伙可就是唯一一個掌握所有禁術的人了，天帝執着了那麼久，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雲安的目光沉了下來，她可以豁出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守着，可天帝會老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