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凄涼入夢

那個身影在眾人看來竟然比喪屍還可怕，因為他造成了眼前這一片煉獄一般的景象。

徐小東看着推土機四周，一片片血肉模糊，血流成河，斷肢殘體，冰凍麻木的心在這刻消融，他想吐，可是他又吐不出來。他用手指伸進口內，刺激咽喉，終於他吐了，吐的嘔心瀝血，似乎要把內臟都吐出來。

這下清醒了一些，只是突然感覺非常疲憊，好累啊，想休息一下。慢慢的爬下車，踏着肉泥，每走一步都會濺起血液，可是他太疲憊，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了，一步一步的走向足球場，一路留下一長串血的腳印。

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他翻上了鐵絲牆，可在下落的時候一下沒有抓穩，摔倒在地。他晃了晃腦子，向人群招手，向那個心愛的姑娘招手，他看着喜歡的姑娘，嘴唇顫動着，要是靠近些就能聽清他在說“我回來了，扶我一下吧，好累，沒有力氣了。”

徐小東感到很疑惑，怎麼沒人來扶我一把，我剛剛拯救了所有人啊。他用盡吃奶的力氣爬起來，向自己班級走去，他很惱火，你們這群人太不夠意思了。於是他的神情不自覺恢復了開始的那種冷漠麻木的樣子。

他走近了人群，他想着快來誇獎我吧，快來感謝我吧，嘴角輕揚，可是配上臉上那一絲絲血跡，這笑變得陰深詭異，像一隻鬼魅的惡魔，要擇人而噬。他發現不對勁，他一眼望去眾人神情皆是恐懼，沒有半分對他的感謝與讚揚。他又向前走一步，人群退後了一步，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人群一步一步向後退，當五路可退了，他們指着徐小東說“別過來，別過來，你快走開。”

徐小東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做錯什麼了嗎？他沉默下來，身心俱疲，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走到了鐵網牆邊，他再也沒有力氣了，轟然倒下，似乎不會再醒來了。

足球場內的人如釋重負，他們搬開了足球門框，打開了門，蜂擁而跑，要逃離這人間煉獄。一片嘈雜聲過後，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了，風一吹，血腥味瀰漫，變形的鐵網牆，凌亂的操場，還有一個趴倒在地的人，這一刻他是多麼的凄涼。

徐小東在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吧，這樣也不錯哦，就是還沒有對那個女孩告白，算了，她看到我也會害怕吧。他就這樣閉上眼睛了，再也不願睜開，不願被人當做怪物一樣看着。

這時足球場出現了一個身影，她一路小跑來到徐小東的身邊，她把手指放在徐小東鼻前感受一下呼吸，又感受了一下心跳，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太累了昏睡過去了吧。她拍了幾下徐小東，發現叫不醒他，又拽了拽手，好重啊，抬不動，怎麼辦？就在許楠苦惱的時候，足球場內出現了第三個人——秦子西。

許楠看到秦子西非常高興，這下有辦法了，她向秦子西揮手，秦子西加快了腳步。看到昏迷不醒的徐小東，她問許楠“他沒事吧？”

許楠:“沒事，應該是太累，昏睡過去了。”

秦子西:“我們把他抬回去吧，但是放哪？”

許楠:“都這個時候，放我們寢室吧。”

秦子西:“好”

許楠:“看他瘦瘦的，怎麼這麼重啊。跟豬一樣的。”

秦子西聽着許楠抱怨只是輕輕一笑。兩個人一人一邊攙着徐小東回寢室。

三個人慢慢離開了足球場，離開了這屍山血海般的煉獄，而這一切都是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子造成的。他駕駛推土機浴血而戰，撞飛，碾碎，攔腰截斷喪屍的畫面深深的烙印在足球場內所有人的眼中。

當他消滅眼前所有敵人時，推土機被血液染紅，有的地方已經變黑，像一隻兇殘的野獸，身上斑斑血跡。他自身也滿是血跡，站在車頂，面無表情，像嗜血的惡魔，沒有一絲溫度，只給人無限的恐懼。他回想每個被他摧殘的喪屍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憐，似在向他求助，幫他們逃離這悲慘的命運，但是他只能毀滅他們，他無法選擇。

徐小東睜開眼，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他慌亂的跑着，一直跑一直跑，尋找黑暗的盡頭，他感覺跑了很久很久，但他也不覺得累。

“過來吧，過來了，我就在你前面。”一個聲音從黑暗中縹緲傳來。徐小東順着聲音的方向繼續奔跑。

“很好，你找到我了，或許說是我找到你了。”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感覺在很近的地方。

“你是誰？你在哪裏呀？出來啊”徐小東對着前方的虛無黑暗詢問着，可是沒有得到回應。

突然大風四起，徐小東被吹得搖擺不定。兩束光出現在他面前，光線慢慢變強，變得刺眼，徐小東連忙用手遮住眼睛，風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徐小東感覺安全了，緩緩的放下手，變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他看見兩顆巨大的藍色眼睛，豎瞳，泛着令人感到窒息的冷光。但是他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感覺很它非常美麗，令他倍感親切，感覺這雙眼睛就是自己的眼睛一樣。

他慢慢的靠近這雙眼睛，盯着這雙眼睛，他伸出手向前觸摸，他感受到了堅硬如鐵般的鱗片，光滑且鋒利。黑暗迅速消退，這方天地的面目終於顯現了。

少年觸摸着巨龍的龍爪，巨龍俯視着少年，他們四目相對，像是分別多年的摯友，今日相逢，又像是血海深仇的敵人再會，冷目橫對。周圍的環境不斷變化着，遼闊的草原，奔騰的江海，陡峭的山川…最後演變成一片地獄火山。

“你是龍？龍真的存在嗎？你怎麼被鎖在這裏？”

徐小東看到清了眼前的生物，像極了傳說中的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但眼前的生物只有兩隻爪，還有一對肉翼，頭頂獨角看起來很尖銳鋒利。可是這麼個大傢伙還是被數根巨大的鐵鏈給封鎖在這裏。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解開這些鐵鏈我們就自由了。”巨龍沒有張嘴，但徐小東還是聽見了聲音。

“我是我，我是徐小東。你是誰我就不知道了，再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開這些鐵鏈。”

“我是誰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你快要死啦，你已經靈魂離體，來到上帝禁區，解開這些鐵鏈，我便可以帶你離開，你才會醒來，不信你看。”巨龍的眼睛映射出一個畫面，徐小東躺在床上，旁邊兩個女孩正在給他洗臉，搽乾淨臉上的血跡。

“我怎麼解開這些鐵鏈？你應該知道吧”徐小東確認了畫面里的自己，也認出了那兩個人，他直覺告訴自己巨龍說的是真的。

“用着這把劍取幾滴血滴到鐵鏈上就可以了”巨龍說完，一把渾身鐵鏽的小匕首出現在徐小東手裏。

徐小東拿着小匕首在手指頭輕輕劃了一下，生鏽的匕首卻異常鋒利，立馬就見血了。

一滴，兩滴，三滴，三滴血隱沒在鐵鏈里，巨龍吟唱古老的咒語。頓時狂風四起，徐小東被吹翻躺在地上，暈過去了。似乎過了很久，徐小東緩緩的睜眼，看見了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好熟悉的電風扇啊，剛剛原來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