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為什麼這麼疏離
身邊的小姑娘卻笑了起來:“你也知道難了吧?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找借口了吧?”
秦奕羽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乖孩子。喏,乖孩子,說曹操,曹操就到,快看,公交車來了。”
趙遠遠欣喜地跺了跺站得有些發麻的雙腿,擠上公交車,還不忘隔着車窗朝自己揮手,打着手勢讓自己可以回去了。
自己看着公交車在眼前越開越遠,竟然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果然,有句名言說得對,做的是什麼事情不重要,跟誰做才重要。等車這樣枯燥的事情,因為和她在一起,竟然也成了一種眷戀。
那年,整整一個學期,這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都堅持在外面做家教。
他記得堅持做完家教的第一個月,她興高采烈的神情和眼裏閃爍的自豪。
她用自己平生第一次領到的工資,請了自己去夜市上吃田螺。
她不大會吸田螺,好好的衣服被田螺汁染上了褐色的污漬。
她撒着嬌讓自己賠她的衣服。
最後他們逛完了整個夜市,一人買了一件有着相同的山水圖案的長袖t恤。自己那件,是她付的錢。她的那件,是自己付的錢。
那件t恤,自己一直珍藏在身邊。時時取出來看,卻總捨不得穿。
每每想到她,自己的心裏就會有一陣陣暖意,像最細膩柔軟的棉花,包裹着自己孤寂的身軀,體貼着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六坪站到了,有到六坪小學,心怡小區的乘客請在這裏下車。”列車員溫柔的播報聲打斷了秦奕羽的回憶,他連忙收回思緒,不急不慢地跟在趙遠遠的身後下了車。
趙遠遠依然用耳塞塞着自己的耳朵,挺着行李箱,自顧自地朝前走着。
從地鐵站回心怡小區,可以走人行天橋,也可以過地下通道。
天橋是早就修好的,走的人很多,需要繞一段路才能到小區。
地下通道的入口處還沒完全修好,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走,但卻是一條通往小區的捷徑。
趙遠遠想早點回去,便拖着箱子走了地下通道。
空空蕩蕩的地下通道光線昏暗,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趙遠遠邊聽音樂邊向前走着,地下通道里迴響着行李箱在地上拖動發出的嘩嘩聲。
突然,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秦奕羽的怒喝:“拿出來!”
——這個人平白無故的吼什麼吼?
趙遠遠皺着眉頭取下耳塞,回過頭去一看,心跳不禁突突地加快了幾倍。
只見秦奕羽被三四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圍在了中間。其中一個卷頭髮的男人揉了一下鼻子,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是她什麼人,管閑事管到老子頭上來了?還不給老子滾!”
秦奕羽晃了晃拳頭,冷冷道:“把錢包拿出來。”
錢包?趙遠遠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背在肩上的坤包不知什麼時候拉鏈已經被拉開了。她伸手進去找了一下,果然發現錢包不見了。
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給旁邊的幾個同伴遞了一下眼色,低聲道:“揍他!”
幾個人於是同時向秦奕羽撲了過來。
秦奕羽也不畏懼,騰落了幾下,猛的出手一拳。將那位肥胖的中年男人打倒在了地上。
卷頭髮的男子紅了眼,突然從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來,狠狠向秦奕羽扎去。
“小心啊——”趙遠遠尖叫着,從坤包里掏出一把太陽傘,衝到捲髮男子的身後,照着他的後腦勺狠狠地敲了過去。
捲髮男子後腦勺吃痛,扔了水果刀,反手一把抓住趙遠遠,將她拖到自己面前,另一隻手乘機在她胸前摸了幾把,獰笑道:“小娘們兒,哥哥我正饑渴着呢。”
他的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秦奕羽。秦奕羽紅着眼睛後退了幾步,突然滕空躍起,雙腿橫掃過來,將最前面的兩個小個子男子一下子踢倒在了地上,再疾速地衝到捲髮男子面前,怒喝道:“放開她!不然我饒不了你!”
捲髮男子眼裏閃過一絲驚慌,從包里又掏出一把水果刀來,用刀尖對着秦奕羽,皮笑肉不笑地說:“小白臉,是你饒不了我?還是我饒不了你?”
秦奕羽無視水果刀的存在,一拳揍向捲髮男子的腦袋。
捲髮男子握着水果刀,狠狠扎向秦奕羽的手臂。
只聽得“哐當”,“撲通”兩聲,水果刀落到了地上,捲髮男子也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趙遠遠被捲髮男子連帶得差點摔在了地上,她搖晃着身子退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定睛一看,卻見秦奕羽已經拾起了水果刀,抵在猶自躺在地上的捲髮男子的胸前,沉聲道:“把錢包還回來。”
捲髮男子眨巴了幾下眼睛,從內衣口袋裏掏出錢包,往後方使勁一扔。
秦奕羽站起身子,使勁往捲髮男子身上踹了一腳,喝道:“滾!”
待幾個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地下通道入口處,秦奕羽才俯身拾起錢包,遞還給呆立在一邊的趙遠遠:“給,以後回家不要走這個地下通道了,不安全。”
趙曉接過錢包,突然低呼了一聲:“你的胳膊流血了!”
秦奕羽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風衣,所以儘管衣袖已經被鮮血浸濕了,仍然不大看得出來。
但是現在鮮血順着衣袖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灰白的水泥地上就像盛開了一朵朵暗紅的梅花,看得趙遠遠心裏一陣陣的發緊。她顫抖着聲音道:“我們……我們趕快上去找家醫院給你包紮一下吧。”
秦奕羽捂着手臂從衣兜里掏出手機遞給趙遠遠:“給汪助理打個電話,讓他馬上到這裏來。”
趙遠遠一邊打電話一邊盯着秦奕羽的手臂看。她恨不得刀是扎在自己的手臂上,這樣她的心裏也比現在好受一些。
一個錢包,如果不是自己的,估計他也不會跟那些人動手。自己去幫忙,反倒被那個可惡的男人抓住了,如果不是太着急想要救出自己,估計他也不會受傷。
可現在,看着他血流不止,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把水果刀究竟在他的手上劃了多大一條口子?傷到筋骨沒有?劃破血管沒有?怎麼一直在出血呢?……
還好汪助理很快便開着車過來了,把車子穩穩地停在了路邊,搖下車窗道:“秦董事長,快上車。”
趙遠遠連忙幫着把車門打開。秦奕羽捂着胳膊上了車,鮮血從他的指縫裏流出來,刺得人的眼睛痛。
趙遠遠很想跟在秦奕羽的身後,同他一起去醫院包紮。但是她又很猶豫,怕這一去,從此就再也不願意離開這個男人。
秦奕羽在車窗里看着她,突然抬起那隻沾滿了鮮血的手,朝她揮了一下:“遠遠,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汽車飛快地向前駛去。趙遠遠咬着牙,費了好大的勁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跟在汽車的後面奔跑。
這個人,明明受了傷,為什麼不央求自己去照顧他呢?
只要他一開口,趙遠遠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是斷然不會拒絕的,但是他偏偏沒有。
他只叫自己回去休息,那麼他是不是其實並不願意自己老呆在他的身邊?亦或是怨恨了自己?
趙遠遠想到這裏,眼睛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
秦奕羽坐在汽車的後排座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胳膊。手臂上傳來一陣陣刺痛,但是他覺得他的心遠遠比手臂更加的疼痛。
這個小丫頭,為什麼對自己總是表現得這麼的疏離?連自己受了傷,她也捨不得靠近一下自己?只站在馬路邊,淡淡地看着自己獨自坐進車裏。
難道她真的看上了聶嶼那個傢伙?
幾個月前,自己得知她居然在跟一個叫聶嶼腦外科醫生相親,立即想辦法調查了一下聶嶼的身世背景。沒想到居然查到聶嶼既然與自己的助理季雨欣在讀大學的時候談過戀愛,而且自從與季雨欣分手過後,聶嶼一直是單身。
前幾天自己本來有一筆重要的業務要談,但是為了見到她,硬是在下午拋下客戶,趕到了駱雨雨結婚的酒店。
沒想到她居然帶着聶嶼去參加了駱雨雨的婚禮——一男一女,共同參加好友的婚禮,是在向眾人表明他倆的親密關係嗎?
還有那個楊峰,居然在那裏大談特談什麼聶嶼要跟她在一起的謬論。自己忍不住讓季雨欣給聶嶼打了電話,而聶嶼接到季雨欣的電話后,果然急匆匆地離開了她……
細細想來,自從跟她重新相見,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她都對自己這麼的疏離。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丫頭,在自已面前任意的撒嬌,歡笑。
她甚至都不會在自己面前流淚。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忘了自己。或者,她已經愛上了別人?
趙遠遠依然佇立在馬路邊,腦子裏漫無邊際的胡亂猜想着,雙手麻木地放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時間忘了該往什麼方向走。
突然,一輛豪華轎車“嘎吱”一聲,在馬路中間來了一個急剎車,驚得趙遠遠一下抬起頭來,向著轎車急剎的方向望去。
只見豪華轎車的前面,站着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躥出來的女人。女人身穿黑色風衣,奮力張開雙臂,定定地站在馬路中間,像螳臂當車一樣,想要攔住面前的豪華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