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蛋炒青椒
“多放點，那麼小氣做什麼。”
無辣不歡的她拚命切青椒往鍋里扔，硬是把一鍋青椒炒蛋弄成蛋炒青椒，而後邊吃邊喊肚子疼。
“作吧，活該---”
他遞來溫開水，還不忘落井下石。
滿面凄慘的她撅了噘嘴，說：
“是我的胃，又不是你的胃，你這麼凶做什麼？”
這也叫凶？
她真是越來越嬌氣了！
——
吵吵鬧鬧，天很快黑了下來。他躺在榻榻米上提前準備工程製圖的期末課題，她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一邊看一邊罵唐僧蠢，還為孫悟空打抱不平，‘打啊，一棒打死臭和尚---’。
沒多久，她換了片子，聽那配樂有些陰森，應該是恐怖片一類的。不久，只聽見她慘叫一聲，抱着平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爬上榻榻米，並把屏幕遞到他眼前，指着那隻猙獰的惡鬼，說：
“這隻鬼夠凶，我想借鑒下，做我的單元大反派---這樣不算抄襲吧？”
“最好不要。”他說，“原創最好。”
“想不出來，要不你幫我想一個？”
一般聽了這話，他會條件反射地推敲，她對於‘原創’二字的理解究竟是怎樣的。他幫她想的，還算原創嗎？還是說在她眼裏，他們之間已經是不分彼此的關係？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推敲，就被她接下來乾的壞事轉移了視線。
她說完之後，習慣性地往電腦觸屏區點了一下。努力了幾個小時的成果，被她這輕輕一點，全沒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他側頭盯着她，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怎麼了？”不知道屏幕跳出‘是否保存’對話框時自己意外點了‘否’的蘭雀一臉無辜地往後縮，“我打擾你了？”
豈止是打擾，是破壞。
——
可怒氣只持續了一小會兒。他也是回頭才意識到，她靠他很近，溫潤的氣息噴在臉上，熱熱的，痒痒的。怒氣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不由自主地為她開解，何必責備她呢？還不是得重新來過，何必讓她為此自責呢？
辯解的同時，她的關注點也不受控制地轉移到他不薄不厚的唇上，腦中頓時浮現很不純真的畫面。
她若是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肯定會大罵一句：
【都是白紙害的---】
但就她那破腦袋，哪能想到這些，把他的沉默和憤怒混為一談，迅速溜回房間，關上房門，防止怒火燒身！
“蘭雀？”
自己剛剛很兇嗎？
蘭空疑惑了。
——
“深呼吸，深呼吸---”
連續吸了幾口氣，她不再像方才那麼緊張了。仔細想想，蘭空雖然在其它方面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在‘生氣’這件事上似乎特別地健忘，用蒼鬱的話來形容就是，‘晾一晾，自然好’。
時間差不多了，該趕稿了！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差不多快十一點了，白紙那個害人精發來兩張圖片，曬她的黑眼圈，還不忘提醒她去她的作品下邊點贊，順便提提專業意見。
【不去。】蘭雀直接回復道，【少兒不宜。】
【拜託，大姐，你都十八了，還少兒不宜。再說了，這是藝術，不是自然繁衍。趕緊去，不然我舉報你惡意刷榜。】
都是錢多人傻的馮琰乾的好事。也不知怎地，這事被白紙給知道了，天天拿這事調侃蘭雀，威脅蘭雀。按照小熊漫畫的規矩，惡意刷榜會被取消作家資格。仔細權衡利弊后，蘭雀極不情願地點開白紙的新作《狼君》，意料之中，都是不堪入目的畫面：
【擁抱他吧，用力抱緊了。親吻他吧，最好是足以窒息的力度。呼吸已經相融，瞧，它們已經認定了對方。握住他的手，不要猶豫。啊，這就是他想要的。這一刻終於來臨了，比想像中還要美好。輕柔的觸感，溫柔的氣息，加速的心跳，發燙的面頰。對的，就是這樣。啊---啊---】
——
幾分鐘后，作家白紙收到一則評論，來自化名為‘少兒不宜’的網友：
【江郎才盡，愈發地矯情了。】
很快，白紙又在微信里威脅她，說：
【少給我胡說八道啊，不管是男女朋友還是男男朋友，正常交往不都會這樣嗎？趕緊把評論刪了，不然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畫進去，一夜虐你千百回！】
正常交往都會這樣？那蘭空和雅雅差不多交往三年了，那豈不是也是這樣？想到這裏，蘭雀心裏忽然跟扎了針似地，實在沒心思跟她再探討下去，於是就冷冷地回了兩字——隨便。
又不是真的，她怕什麼？
不過被白紙這麼折騰了一通，她的心確實挺亂的。算了，不想了，睡著了就好了。她關燈上床躺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一直回想之前看的恐怖片后，心裏還怪害怕的，便爬起來，把燈打開，才鑽涼被裏繼續睡。
——
熟睡中的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幼時家裏的大黃一直追着她咬，她埋頭往前跑，不敢停，而後看見他站在不遠處，沖她招手。
她大喜，一個箭步衝進他懷裏，抱緊他。
過了好久，她才敢回頭看，發現大黃不見了。再回頭，雅雅從大樹後走出來。他推開了她，一步步往後退，牽住雅雅的手，並低頭試圖湊近雅雅的唇。她獃獃地看着，那令人心痛的越來越近的兩個人，哀求着：
【不要---】
“---”
她驚醒，醒來后那種心痛的感覺還久久不能平復。
——
蘭雀走到鏡子前，看着鏡中頂着兩個黑眼圈的自己，越看越不順眼。本來以為這兩年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了，沒想到這點自信根本不堪一擊。雅雅紫色的捲髮比她的直發洋氣，雅雅的名牌連衣裙比她的設計感更強，雅雅的臉比她的小，雅雅還紋了眉毛和美瞳線，嘴唇也比她的要豐滿紅潤。
“明天不去漫展了，去商場吧。”
她對着鏡中的自己自言自語。
想要一身精緻的連衣裙，想要一頭紫色的大波浪捲髮，如果仔細編織成小辮子用帶鑽的發卡和彩色的髮帶來點綴，應該會比雅雅好看吧。再去紋個眉，做個美瞳線，要最自然的那種。
唇膏也要仔細挑選，最好是顯色但自然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