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勢不俱棲,一次恨兩人(二)
“你幫田伯伯害我爸爸,我不能接受!況且,現在我爸認定是我偷的U盤給你!你把我也害了!”李偲憤怒地說。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瞞你,我默許你爸的得力幹將安然無恙地做我‘助理’有一段時間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目前而言,我想他也並沒有太多的損失。但有的事是沒辦法兩全的,當下的中國這樣的案例比比皆是,我也沒得選擇,殘忍也沒得選擇。我其實一心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易數忍不住點了根煙,深吸一口,隔着煙霧他坦誠、慚愧又無助地看着李偲,滿眼血絲,神態疲憊。
是的,他的態度誠懇,“絕秘”也告訴我了。他是出於真愛,還是認定我完全“職場菜鳥”一枚?那麼容易被他唬住?我要相信他嗎?就這麼相信他嗎?此時李偲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信任比愛更難——易數說的對,發生的這麼多事,次次都在挑戰着李偲對他的信任,而李偲對他的信任是來源於對他的愛,直覺讓她相信易數說的話,這很瘋狂。平靜外表下內心的情緒不止一次橫衝直撞撕扯着心臟,但還是在他面前逐漸安靜下來。
易數需要的是錢,是李偲,李偲儘管對錢沒興趣但只是需要他,好象這個邏輯也沒毛病。
李偲知道事情不會簡簡單單的結束,她想知道易數的計劃,田總的計劃,不管怎麼樣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爸爸被人算計,她也有責任捍衛自己的家。但易數不願意多言,如同父親一樣,在他們看來,李偲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們希望把她永遠圈在一個童話花園似的職場裏。可是,此時李偲並非想做端坐於城堡的公主,為了自己所愛的親人,她甚至可以變成騎士去保護,只是不願再被蒙在鼓裏了!
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易數極不情願地又是只好地透露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他問:“你最近看見田磊出現在公司了嗎?”
田磊?猛得說起才知覺到,至少有一周都沒發現田公子哥了,平常至少一周能在公司里看見他一兩回。
“好像一周沒見了。”
易數用力揉揉眉頭,像是碰到了極其頭疼的事一樣,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這傻逼一通亂來給人舉報了!他老爹正在撈人,但……恐怕會惹出更大的事。美吉的高層估計都得卷進去,包括你爸和我!破壞力哪是這U盤的十倍這麼少?”
李偲一驚,立馬想到了“收購”:“收購有問題對不對?我爸爸和你都參與了?”
易數看了看錶:“等下還要開會,你走吧。”
他大步向樓梯間走去,李偲越發感到害怕-——“那你想過怎麼辦嗎?!”
易數停住,看着李偲嘆了口氣:“想過,但答案在鬼那裏。”
李偲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離開的方位,眼前是幢幢高樓,樓下是密密麻麻的車流,熟悉的城市,不熟悉的恐懼,夏末初秋的氣候涼着你又躁着你。李偲一時彷徨無措的只是呆立在天台,覺得一冷一熱就快暈倒。
離開的易數想着她那般驚恐,突然想起了什麼,快速地又踱回來站在李偲身邊,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發獃,過了十幾秒,他才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交到李偲手上,說:“知道你生日過的不開心,但還是要把生日禮物送到你手裏,26歲生日快樂,我愛你,偲偲。”
經典的Tiffany藍盒子繫着潔白無辜的小絲帶,她曾經無意間跟易數說起過夢想中的結婚戒指是Tiffany,沒想到他已經買了,更沒想到他打算在她生日那天送給她——此刻,即使是在剛才如此煩亂的心情下,作為一個女人還是被這抹柔嫩的彩色所安撫,李偲抬頭看易數時,他已經下了天台。打開盒子,一枚精緻的Tiffany經典鑽戒在灰色的空氣里散發著光芒,凌厲地撕裂着她的心。
拿着這枚鑽石,儘管內心的不安足以令人發狂,李偲還是聽易數話地安靜地回到了工作中。她暗下決心,無論面臨什麼都要幫他們,她要想個萬全之策救她爸也“救”她的愛人易數,她已經沒有資格再躲在他人的羽翼下過活,她不是廢人。
不知天高地厚,她是瘋了一般想要去保護家人——易數和爸爸一個都不能受傷害,為他們去坐牢她都願意。
首先,必須知道收購的真實情況,從別人那裏拿到資料是不可能的,偷偷去爸爸的U盤裏找找倒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對,就這麼干。
下班后李偲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回家,趁爸爸到家之前,去他書房極盡“搜查”,卻是毫無收穫。但不氣餒也不甘心的她,待爸爸回家后,又盯上了他隨身帶着的電腦包。可爸爸回家后就一直待在書房不出來,簡直無從下手。何況,她和父母尚處在冷戰中,無話可說只好躲進自己的房間干著急。
終於等到父母都睡下,李偲躡手躡腳地去書房“偷”出了電腦包,倒出包里所有的東西攤在地上——鑰匙、書、筆記本、筆、文件袋、打火機、眼鏡盒,就是沒有U盤,她失望地看着這一桌子雜七雜八的物件,頓時沒了主意……打算將物品原樣放回之時,拿起書,大拇指觸到了書中,一捏,覺得書本中間似乎比四周軟塌,應該是發現異常了,靈光一閃,打開一看——厚厚的一本書中間的頁面卻被人挖開了一個小洞——代表了幾人性命的U盤淡定地躺在那兒!
拿出U盤,心跳陡然加劇,一下一下撞擊,那聲音比他走路碰個什麼東西還要粗重,她唯恐在安靜的深夜裏,驚擾夢中人。
微微顫抖地手將U盤插入——打開——弄人啊,被加密了!她試着用名字縮寫和生日數字來套,結果都不對。她轉頭看到地上之物,眼鏡盒?爸爸常年戴着眼鏡根本不用眼鏡盒,自她記事起就沒見他那眼鏡盒裝過眼鏡,那這個眼鏡盒必定是個多餘的擺設。現在她打開了盒子,居然是一副老花鏡——更加奇怪了,年輕帥氣不輸於易數的老李同志從沒帶過呀!拿開眼鏡,發現盒子內里被人貼上了一層絨布,這層看似普通的內里裝飾,卻顯得很廉價——因為做工很粗糙隨意,像是隨便貼上去的。用手摸一摸並不服帖,稍用力就把絨布給撕了下來,而裸露的夾縫中,是一張寫着三串數字的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