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他是一面湖水
林深終於從鏡之森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本來一直擔心道長那個沙漏有沒有說得那麼神奇,結果回來的時候真的是她周五晚上剛離開的時間,十一點才剛出頭。
回家的時候莎莎還沒睡,看着她一臉倦態,問她:“你去哪裏玩了,累成這樣,衣服怎麼還這麼臟,沾了好多毛啊?”
林深想了想:“去找大貓玩了。”
莎莎立馬明白了:“貓咖啊。”
回來之前,林深一直嚷嚷着自己要洗個淋浴,要做面膜護膚,要躺在床上刷手機……
計劃了這麼多,然後到家以後就直接睡著了。
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周六的下午,林深去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莎莎挺驚訝:“你怎麼洗這麼長時間?皮都脫掉一層了吧?”
林深用乾淨柔軟的毛巾擦着自己滴水的長發,一臉陶醉:“太久沒享受了,我想多淋一會。莎莎,你說我們要不要買個浴缸吧,在熱水裏泡着,手邊就是沐浴露洗髮水,還可以玩手機聽音樂,啊~~~現代人的生活太幸福了!”
莎莎不禁有點擔心:“你是不是蒙在裏面太久了,腦子缺氧了,還現代人的生活,你哪天過的是原始人的生活?”
林深不好多說什麼,傻笑着會自己的屋裏躺床上玩手機去了:這種劫后重生、恍如隔世的心情不能與人分享,也是一種遺憾啊!
周一的時候去上班,林深看到每個人都熱情地打招呼,辦公室的同事自不必說,連二樓實驗室不太熟悉的同學老師都問候“老師早”、“同學早”。
張教授早上也來了,笑呵呵地回應:“小姑娘你也早啊,一樓的吧?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深。”林深脆生生地回答。
並不是故意裝可愛,她太懷念這個世界的氣息和這裏的每個人了,她想要向全世界問好,告訴大家我回來了!
這才是林深一直以來生活的,她覺得正常的世界。
“喲,這不是林深嗎?一大早這麼有精神啊?”背後有人叫她的,扭頭一看林總和黃朗一起過來了,說話的是黃朗。
林深臉上掛着大大的微笑:“林總早!黃總早!”
黃朗一向都是熱情的,林總不知道是不是林深的情緒感染了,以前都是板著臉應一聲,這次竟然也笑着說了聲“早”。
蔓姐看到林深這樣子,若有所思,走過來問林深:“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林深本來挺開心的,一聽到這個立馬就不那麼嗨了:其實問題還沒有解決,自己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但是還是跟蔓姐說:“嗯,蔓姐,都就解決好了。”
蔓姐便沒再說什麼,徑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手機響了,是李亞峰的微信:是因為太害怕被開除,所以早上特地打了一針雞血才來上班的嗎?
一整天,林深都保持着愉悅的心情,也注意到黃朗這次來沒有去糾纏蔓姐,直接跟着林總去了他的辦公室,待了很久才下來。
鹿下午才來的研究所,一直到下了班,還沒有從樓上下來,林深也不好說等他,故意借口有事沒幹完磨蹭了一會。
初秋了,夜幕降臨得要比之前早,看到天漸漸黑了,林深便不等了,慢騰騰地收拾好東西回了家。
晚上敷着面膜的時候忍不住給鹿發了信息。
林深:你回來了沒?我下班的時候你好像還沒走。
鹿:回來了。被老師帶着去找林總談了一些事。
林深:林總肯定是知道你們煉珠的事情吧。
過了好一會,鹿才回復。
鹿:嗯,這些事你藏在心裏,假裝不知道對你比較好。
林深:肯定的啦!不過公司方面會不知道嗎?實驗室的大鼎炸開了,珠子又被我吞了,你怎麼交代?
鹿:我告訴他們煉珠出了差錯,珠子在爆炸的時候毀掉了,今天說的就是這個。
林深:機智還是你機智。
鹿後面沒有再回復了,林深無目的地刷了一會手機,想着鹿可能睡了吧,也打算把面膜洗了去休息。
此時在鹿的家裏,他並沒有睡,團座在地上,飲着月光釀,令狐和章元都在,一人手裏也持着一個酒盞。
沒有人勸酒,也沒有人碎語,彷彿真的就是賞月品酒。
那月光釀就是上次與林深簽訂儀式時用的酒,難得的美酒,鹿很珍視,輕易不捨得拿出來。
令狐仰脖喝了一盞,眯眼咂摸着嘴品了一會,問鹿道:“林深能守住秘密嗎?那小丫頭喜怒形於色,又不是很穩重,說不定哪天就說溜嘴說出去了。”
鹿給令狐續了一杯,說:“畢竟關乎生死,人類在求生欲這件事上,從來沒輸給過任何一個物種,而且你們也看到她的進步了不是嗎?”
令狐聽到鹿的話,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事情,笑了起來:“我的鹿兄,說到這裏,有件事我就不得不問你了,那隻獨角鬼如果是你一個人去,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吧。為什麼一定要帶着林深過去,礙手礙腳,要不是顧忌要保護她,都不需要等到我們來。”
鹿呷了一口酒,好半天才開口:“我只是想帶她去提前感受以後的修行會是什麼樣,她好有個覺悟和準備,也是希望這一次的勝利,能讓她有點信心,她總是有那麼點不自信。”
令狐也問了五魂珠的事情:“你對你的boss說試煉的五魂珠被毀,糊弄過去了嗎?”
鹿不置可否:“我這麼說了,至於信不信,在他們吧。”
章元也想起了什麼,問:“今天林子路把你和那個老教授還有黃朗都叫了過去,是在安排下一步煉珠的事情吧?“
林子路是林總的大名。
鹿“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章元也沒有多問:“人類啊,求生欲最強,貪慾也是最強的,為了一些不該有的奢望竟然真的敢跟妖合作。”
說這話的時候,章元其實並沒有批評或者輕視的意思,只是單純感嘆。
令狐輕嘆了一聲:“其實,我和章元都不希望你繼續去煉五魂珠,也希望你能放下過去,輕鬆點生活。你可以借這次事故,說自己沒有能力煉珠,全身而退,我們繼續出去雲遊修鍊,逍遙自在,多好。“
鹿眉毛一挑,反問令狐:“我現在還能全身而退嗎?雖然我並不怕研究所的那些人類的糾纏,他們也糾纏不到我,但是總還有其他的……”
鹿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末了又加了一句:“而且現在我不煉珠了,那林深怎麼辦,說到底還是我欠她的。”
“哈——那個小丫頭啊……”令狐故意調侃鹿,“你以後要帶着那個半吊子闖蕩天涯了,一個人照顧她也挺累的。”
鹿不以為然:“不是一個人啊,你們不也默默送溫暖嗎?那天林深最後一次打出去的定身符,如果沒有你們暗中用法力加持,也不會定住那獨角鬼那麼久吧,好隊友!”
令狐和章元相視一笑,原來都是心知肚明。
令狐不禁說了一句:“青兕啊,你真的是一面湖水。”
“此話何解?”
“那麼溫柔又那麼明凈。”
鹿被月光釀嗆了一下:“不要把你撩妹的那一套土味情話用來撩我。”
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了。
本以為是林深,結果是另一位老熟人。
試煉的五魂珠真的毀了嗎?
鹿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把手機反扣了,沒有回復。
令狐和章元也沒說話,都是心知肚明。
鹿的心是一面湖水,但是這湖水下也埋藏着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