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七章[08.30]

V第二十七章[08.30]

蓮花也牟足了勁兒搜羅活計,男人們都幹些諸如劈柴之類的重活,女人和孩子們就裁剪、縫紉、做飯,雖然都不勞累,卻勢必不肯叫他們平白閑着。

鏢局上下百十號人,整日摸爬滾打,衣裳被褥髒的破的格外快,光是洗衣縫紉的活兒就夠那些女人們乾的了。若是再得閑,就縫荷包、打絡子,左右年下外頭也好賣。

後來蓮花索性又請胭脂叫了鏢局的木匠來幫襯,領着這些男人們做木工。

這下好了,回頭將那些做的桌椅板凳、荷包、鞋面賣出去一算,再加上省出來的開支,除了藥膏之外,不光胭脂給的銀子都收了回來,竟還略有盈餘!

等梅朵得意的將賬本子交給胭脂看時,她當真是愣了半晌。

蓮花正經挺激動,「姑娘,不如再開一家木行吧,左右鏢局裏孫木匠閑着也是閑着,叫他帶幾個徒弟,還挺掙錢哩!有兩個男人跟着孫木匠打了兩天下手,不願意走,哭着喊着要拜他為師哩!」

掙錢不易,如果沒有一技之長就只能賣苦力,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得不了幾個銀子,且也沒個保障,說叫人攆了就攆了。萬一年紀大了,或是有個病啊痛啊的,立即朝不保夕。可若能跟這個有本事的師父學了木匠的手藝,便是日後自立門戶也有指望,故而不願輕易放手。

胭脂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你且叫我緩緩。」

孫木匠此人十分熱愛做木工,只是後來入了鏢局之後才漸漸擱下了,如今被叫出來做了幾天老本行,非但不覺得累,反而越發精神了。

他又不是那等敝帚自珍的,除了幾樣看家本事,並不攔着旁人學,過去這些天因有許多免費勞力打下手,速度格外快些,着實做了好些桌椅板凳和柜子。又趕上年末採買,賬本子上寫說十分好賣,扣掉本錢木料,統共得利九兩有餘。

這個數字對尋常匠人而言已然十分出色了。

再算上那些女人們做的針線活兒,兩邊加起來竟也掙了十六七兩!

本來已經做好大出血準備的胭脂看着平白多出來的一小堆銀錠子,就有些懵。

梅朵十分崇敬的看着蓮花,「到底是蓮花姐姐,果然有謀算,我是斷斷想不了這麼周全的。」

蓮花也頗得意,又眉飛色舞的勸道:「姑娘,您是個菩薩心腸,卻不知人心險惡,許多人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一日兩日倒罷了,若您一味善待,他們反而要得寸進尺,爬到您頭上作威作福呢。反而是這麼緊巴巴的收着,既得了利益,又叫他們不敢怠慢。」

胭脂瞅了她一眼,就覺得這姑娘當真不愧是貧民窟里爬出來的,對揣摩人心爐火純青。哪怕從不主動欺負人,可也斷斷不會叫旁人欺負到自家人頭上。

想也是,她從不記事兒的時候家裏就垮了,娘身子又不爭氣,故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這個小姑娘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勇敢的承擔起照顧寡母、拉扯幼弟的重任。

在這個世道,孤兒寡母最容易受欺負,可她卻硬是挺了過來,若說一點兒心眼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胭脂不討厭蓮花的心機,相反,更多的還是欣賞。

她喜歡有主見的女孩子。

想到這裏,胭脂就笑了,隨手從桌上捻了兩顆二兩上下的銀豆子,丟給兩個丫頭。

「罷了,這些日子也辛苦你們,瞧瞧,眼睛都熬瞘了,拿着去給自己買些新衣裳、首飾、糕餅果子的,算是過年的紅封了。」

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蓮花和梅朵都深知胭脂的為人,且又過年,故而也不推辭了,只是歡歡喜喜的謝了恩,美滋滋的琢磨等會兒給自己或家人添置些什麼。

「對了,」胭脂又叫蓮花,「你將那乙字號的膏子給張掌柜送兩瓶過去,告訴她頭三日早晚各塗抹一回,幹了以溫水凈面即可。三日後便只夜裏塗抹,早起沖洗乾淨,再塗抹面脂。」

經過這大半個月的試驗,她已經差不多確定了三種藥膏的功效。

三種藥膏都對先天的功效不大,甲字號對老年斑痕效果顯着,乙字號對張掌柜這種突然發作的斑痕有奇效,丙字號則更對症於長期風吹日晒所出的斑痕,用后肌膚都明顯細膩潤澤。

甲字號和丙字號對男女效果差別不大,唯獨乙字號,十分貼合女子體質,男子使用的話雖不至於沒有效果,可卻大打折扣,並不盡如人意,想來就是藥方基調的緣故了。

蓮花應了,笑道:「張掌柜都等急了,這幾日一天三遍打發人來問,奴婢這就去。」

眼見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張掌柜面上的斑痕卻沒怎麼見好,若不是實在抽不出空來,她都想親自過來做這批試藥的人了。

張掌柜不比旁人,蓮花親自去送,結果才剛出門沒一會兒就又跑了回來,沖胭脂擠眉弄眼的,「姑娘,大當家來了。」

梅朵也抿嘴兒笑,替趙恆倒了茶,不用吩咐就退去外頭守着了。

胭脂就問,「你怎麼來了?」

趙恆笑笑,四下打量了,見屋子收拾的竟比鏢局那間還乾淨整潔,「你這許多天都不回去,大家都十分挂念,又不好貿然打擾,聽王嫂子說今兒得空,便過來瞧瞧。」

鏢局和作坊雖然是各自獨立的,實際上兩邊往來的也很多,再加上這幾日斑都沒了,王嫂子難免回去同眾人說道,趙恆自然就知道了。

胭脂又拿了兩盤果子出來,見他面色還好,就問傷勢如何。

「勞煩姑娘還記掛着,」不知怎的,趙恆這話一出口就有些酸溜溜的,「若年後再問,只怕痂皮都掉乾淨了。」

胭脂捂着嘴直笑,歪頭瞧他,「大當家說的這話我倒不大明白了,怎麼好似誰家的醋打翻了似的。」

趙恆無奈又縱容的看着她,忽然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做了個揖,「江老闆,後日可就是除夕了,敢問您可有空家去過年?」

「呀,竟這樣快!」胭脂吃了一驚,「我當還早呢!」

「哪裏還早!」趙恆失笑,「等開了春,確實離過年還早。」

這是埋怨她不搭理自己了。

胭脂也有些理虧,只是近來着實忙得很,且又忙着試驗藥膏子,竟不覺時光飛逝。

不過她馬上又覺得自己沒必要理虧,「呸,什麼回家,誰跟你回家!又不是,又不是兩……」

又不是兩口子!

雖然沒說完,可趙恆已然猜出未盡之意,眼睛裏登時就放出神采。

他隔着桌子拉住胭脂的小手,因手感軟嫩細滑,忍不住又多摸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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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娘子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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