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Chapter17
“奶奶我去上學啦!”
唐江晚一點也不喜歡冬天。
於是她從原本的每天五點半起床,磨蹭到六點,洗漱吃飯一共花四十分鐘,每天六點四十才從家門出發。
“嘿!好巧啊!”
有人從身後拍了一下她的頭,唐江晚一轉身映入眼帘的是孟愁予大大的笑臉。他每天也是這個時間從家走。
“你們今天什麼早讀啊?”
孟愁予想了一會緩緩地開口。
“好像是語文吧,我也不知道,反正都一樣。”唐江晚四處張望的說。
不知道是不是唐江晚對人一向有些羞怯的緣故,孟愁予每次和她一起走的時候也會有些局促將手插進口袋裏兩個人並肩往學校走去。
唐江晚喜歡夏天不喜歡冬天,她一直都覺得,冬天太冷了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可這時候冬天的冷風迎面吹來,雖然刮在臉上還有些疼,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甚至想着如果能再下場雪就好了,和孟愁予一起把雪踩在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定會很美妙。
其實一點都不巧,我知道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走。
唐江晚上學放學都會開始有意無意的在巷子口找尋孟愁予的身影。等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腦袋裏好像有好多五顏六色的煙花一下子全都炸開,也是在那瞬間,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我回班啦,拜拜!”
兩個人走得都不慢,不一會便到了教室門口。
孟愁予笑着對她揮手:“拜拜。”
教室里不少人已經來了。
幾個女生看着唐江晚和孟愁予一起就開始竊竊私語:“看吧,這兩個人肯定有什麼,天天一起來…”
座位上的白晴抬頭看她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唐江晚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里,她直起後背,對上白晴的目光,若無其事的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直接,反而是白晴率先招架不住把目光收了回來。
回到教室的孟愁予捧着語文書坐在座位上,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他忽然想起一個月前他剛和白晴鬧掰的那個周末,他和陳星恆兩個人一起在他家通宵,到後半夜的時候兩個人躺在床上的夜談。
一個月前的某個周六的晚上。孟愁予望着天花板好久冒出來這麼一句。
“我覺得我們兩個挺像的。”
“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拒絕葛橙茜了。”
他原以為陳星恆早就睡著了,可誰知隔了一會陳星恆緩緩地回他。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在別人看來,我和她之前關係那麼好,兩個人就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我不否認,我當時確實對她,和對別人是不一樣,可她真正跟我表白,她要捅破這層關係更進一步的時候我反倒退縮了。他們都說如果喜歡就不用想那麼多,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對她,我們之間是不是喜歡。後來我想了想,我跟葛橙茜,我們之間,可能只是習慣了,她對我也是,只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就像你,你真的喜歡白晴嗎?那你為什麼和她…?”
說到這裏陳星恆突然沉默了。
“如果我跟你說我不喜歡她呢。我一開始就…”說到這裏孟愁予的音調不知為何有些不穩。
“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她的嗎?我來學校的第一天,那天陽光很好,我跟在‘小村’後面去八班,走到二樓樓梯口轉角的時候看見一個穿藍色襯衫的女孩子和一個穿粉色襯衫的女孩子在走廊上打鬧。那個穿藍色襯衫的女孩子,就是在那時候,撞到了我的心上。”
陳星恆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出聲,靜靜地聽着他講。
孟愁予頓了頓繼續道。
“後來沒幾天就和你們都熟悉了,然後我就問阮洋打聽她的聯繫方式,沒過幾天她就把qq號給我搞來了,當時她跟我確認的時候還有些詫異,說沒想到我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那時候我真的挺開心的,沒想太多直接就加了,加上的時候這個女生好像挺開心的。我們聊了兩天,因為是周末,她跟我說她叫白晴,還問我有沒有找錯人,我當時挺篤定的說怎麼可能。然後她還跟我說她也在找我。反正就,挺開心的吧。”
“後來周一我去你們班找你們幾個玩,看見她的時候才知道是我搞錯了。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然後就這樣繼續下去了,後來就變成這樣了,你們都知道。”說到最後孟愁予已經很平靜了。
“難怪你當時讓我介紹你和張…認識。”
“其實我挺不能理解你們都喜歡唐江晚的,但是我對她的感覺也挺特別的,但是我不覺得她好看。你說她個子也不矮,但是吧,我總覺得她很小一隻。之前我和她沒怎麼接觸過的時候我覺得吧,這女孩挺冷漠的,還有些拽,後來因為張哲南,我和她走得近些了才發現,還挺可愛的。”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黑暗裏陳星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還是藉著月光隱隱約約看見了他臉上的苦笑。
“你說呢?”
孟愁予笑着反問,兩個人都沉默了。
“替我保密,兄弟。”
“好。”
那天他和陳星恆說了很多,他覺得把壓在心裏的秘密都傾訴出來的感覺真的挺好的。
那誰不是說過嘛,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孟愁予一整節早自習都在發獃,心裏還有些沒來由的焦躁,他覺得唐江晚對自己挺冷漠的,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想到這裏他有些懊惱的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白晴對唐江晚的不滿越來越明顯了。
早自習下課鈴聲一響她就迫不及待的離開座位跑向了劉雅清。自從唐江晚被孤立之後,她和劉雅清的關係倒是突飛猛進了不少。兩個人一有時間就膩在一塊,一副相見恨晚難得遇見的知己好友的樣子。
江俊浩從早上讀英語的時候就開始睡,這會兒還在和周公約會,封燁也撐不住困意趴倒在了課桌上。
唐江晚默默地準備好下節課的書本,隨即翻出了一本雜來看。知道,有些東西,在她們兩個之間,早就死掉了。
只是兩個人都還礙着一點薄面在死撐,她們像是互相在較勁,誰先打破這層表面的平靜誰就輸了。
唐江晚一直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挺能忍的人。與其說能忍,倒不如說是偽善。反正從小到大唐媽跟她說得最多的就是,喜惡不要放在臉上。所以她不可能先跟白晴撕破臉的,她可以做那個先轉身的人,但她不願意做那個先撕破臉的壞人。她不想要別人覺得,唐江晚是個壞人。
只要不攤開來講,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覺得挺好的。那就這樣好了。
表面朋友也是朋友。
事實上她一點也不討厭偽善的人,如果能一直裝下去的話,這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人設,反正大家喜歡的,從來都是人設。
而且反正,這學期也快結束了。
按照每年的慣例,新學期的時候,座位也都是會重新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