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徒四壁

第二章 家徒四壁

?兩碗白米粥,一碟蘿蔔鹹菜,就是李文死而復生后吃的第一頓午飯。

李文喝粥看着坐在對面的李歡,雖是粗茶淡飯,李歡卻吃的香甜可口,不但是死去的弟弟又活過來了,而且還趕走了趁機來搗亂的壞人,她小小的心裏充滿了歡喜和滿足。

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李文暗自嘆了口氣,看着成熟可人的李歡十分享受地一口氣把碗裏的粥喝完,還用舌頭把碗沿舔了個乾淨,李文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要不是碰巧遇到那個什麼星海聖人,今天在靈堂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姐姐來說,是多麼重要。

也暗下決心,既然重活一次,就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去做傻事,要傾盡一生來守護自己面前這個女人,絕不會再允許任何人動她一根手指頭!

他在腦中回憶着星海聖人留給他的一些東西,見李歡放下了碗,就把自己的半碗粥推了過去,溫聲問道:“姐姐沒吃飽吧,把這些也吃了。”

李歡臉一紅,尷尬說道:“沒事,我吃飽了,你剛……睡醒,你得多吃點補補。”

李文想了想,自己從墜樓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非但不覺得有任何的飢餓感,反而身體在慢慢充斥着精力,這應該和星海聖人所說的星海法決有關,就說道:“姐,我身體剛好,所以吃不下東西,你要是不吃可就白白浪費了。”

浪費是可恥的,特別是對於李文這種家庭來說,就已經不單單是恥辱問題了。

李歡靦腆笑了笑,接過碗來說:“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吃完飯就把靈堂收拾了,總擺在這確實不太好看。”

吃過午飯,李歡脫下孝服,換上T恤和牛仔褲,二十六歲芳華的女人魅力暴露無遺。

素顏,柳葉眉,眼如秋水,身材高挑,膚色白皙,有一種江南女子的溫婉,讓人看一眼就感覺心裏特舒服,特寧靜。

餐廳也是客廳,同樣也是李文的靈堂,李歡害怕李文身體虛弱,堅持不肯讓他幫忙,自己一個人把屋子裏的花圈,輓聯,黃紙都一把火點在了後院,最後才招呼李文,幫忙把棺材推到後院裏去,慢慢想辦法把它處理掉。

不到兩公分厚的薄棺,是李歡唯一能買得起棺材,她一開始還有些愧疚,眼下處理起來倒又省了些力氣。

看着李歡麻利細緻地收拾屋子,李文不禁嘆息,都說現代的女孩接觸新鮮事物太多,心智早熟,眼高手低,高低個屁啊!看看李歡,這才是真正的心智成熟。

李歡收拾完扭過頭,見李文站在旁邊看着自己,不禁關心問道:“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了么?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李文微微一笑,心口涌過一陣暖意,便說:“不用了,我還得出去一趟。”

李歡立即皺起了香鼻:“現在?”

李文點點頭:“跟一個同學約好了,晚飯不用做了,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在李歡愣神的功夫,李文一溜煙就跑了出去,為了證明給李歡看自己沒事,他是用跑的,賊快。

時值正午,驕陽掛在鋼筋混泥土構成的城市上空,萬里無雲,空氣格外炙熱。

李文走街串巷,感受着混濁的空氣,哪怕是霧靄嚴重的城市,重生之後的空氣似乎都格外不一樣。

遠遠聽見工地機械運作的轟鳴聲,李文抬頭看了一眼工地隔牆裏高聳入雲的財富中心,翻身爬了上去,縱身一躍,雙手抓住牆頭,身體穩穩落地。

拍了拍手,李文感受着身體正在發生的一些細微變化,重生,力量,速度……這些身體內部的變化雖然輕微,但是仔細感受,還是不難察覺的到。

更重要的是,遊離在他腦海中那些閃爍着星光的浩瀚星雲。

一共七片星雲,呈不規則形狀排列,其中只有第一片星雲中有些微弱的星光閃爍,其他都是暗淡的,似乎在等着他去點亮。

能以這樣的方式重生,李文覺得似乎應該要好好謝謝那晚想要跳樓輕生的小姐姐。

也不知道小姐姐最後跳了沒有,反正自己失足墜樓的時候,能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比自己都要誇張很多。

有些人,在這個城市裏拼盡全力地苟延殘喘,而有些人家境優渥,卻選擇以這樣輕鬆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李文嘆了口氣,然後環顧四周,沿着工地圍牆行走,和任何一個在工地里幹活的青年看起來沒什麼兩樣。

只是皮膚白皙了一些,沒有那種日積月累的勞作而沉澱下來的古銅色,更沒有粗糙的面孔和堅硬的肌肉線條。

李文轉動着脖子,就聽見一個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喊了一聲:“小夥子,要活干不?”

李文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上膩灰的褲子,點點頭:“啥活?”

“那堆鋼筋要運,還有一堆水泥,運到水槽填進去。”中年人說著,但看見李文猶豫不定的眼神,不耐煩說道:“那是一天的活,給你按半天工資算,幹完就結。”

“好。”李文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大型高層建築工地,建地基打樁的時候基本上使用鋼筋水泥來澆灌,不間斷作業,之前用作通車的臨時道路被水泥罐車壓垮了,還沒修好,澆灌的設備運不進來,就只能用人工暫時代替。

李文沒有換工作服,中年人給他個黃色的安全帽戴上,工作服可以不穿,但安全帽必須得帶,最近城市執法抓的嚴,他可不敢冒這個風頭讓工地整頓休業。

李文在這裏算是輕車熟路,現在是暑假,他基本都是靠在工地里打工賺錢,維持下個學期學費,不到半天就把鋼筋和水泥運完了,然後去找中年人要錢。

“一天的活兒,你半天就幹完了?”中年人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文,跑過去檢查,才笑着回來說道:“可以啊,你叫什麼名字,留個電話,以後有活兒我還通知你。”

“李文。”李文接過四百塊錢,把電話寫在紙條上。

中年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面前這個年輕人前幾天還在他手底下領過錢,工地人流量大,他也記不了這麼多,但是李文還是悠着時間乾的,怕引起別人注意,否則一定給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隨手把條子塞進褲兜里,郝建繼續去巡視工地。

這片工地屬於南都市重點工程項目之一,其主體建成之後將高達389米,除了之後的商業用途,其本身的存在也將是南都市的地標建築,儘管在全國還排不上前位,但是其即將引領南都未來城市中心的作用,讓身為參建人員的他多少有一點驕傲。

“你好。”

郝建剛轉悠了一圈,就看見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走過來打招呼。

郝建不自覺握了握油膩的手,諂諂笑道:“你好,有什麼事?”

“我想找一下你們工地里的一個工人,他剛才就在那邊幹活。”女人抬手指了指。

郝建楞了一下,這不就是李文運水泥的地方么?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的女人。

標準的秘書或是總裁助理的風範,身材高挑而性感,雙腿尤其修長,沒有穿絲襪,光潔的腳背在鏤空的黑色高跟鞋裏隱隱約約,有些男人欣賞的胸部線條,臉上沒有微笑,但也不覺得冷漠。

關鍵是,帶着黑框眼鏡的臉頰,年輕而美麗。

郝建見過不少陪同領導高層來工地視察的女秘和女白領們,可是顯然是氣質到相貌,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他叫李文,是我臨時找來幹活的,不是咱工地上的工人。”

郝建心裏琢磨着,一個民工,和一個高傲的女白領能有什麼交集,偷人錢了?

女白領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方。

郝建這才注意到,在女白領的身後,還站着一位穿着時尚的美麗少女,正雙手插着兜,懶洋洋地看着頭頂上的吊塔,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模樣。

她手裏還牽着一條兇悍的比特犬,他以前干過的工地上也養過一條,但無論是氣勢還是體格,都顯然無法與眼前這條媲美。

“你有他聯繫方式嗎?”女白領繼續問道。

“有。”郝建說道,然後將褲兜里已經揉成皺巴巴一團的紙條掏出來,展開之後,雙手交到對方手上。

“謝謝。”女白領拿着紙條,轉身離開。

郝建從懷裏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裏拿火輕輕點上,在煙霧繚繞中注視着女人扭動的腰姿,糜爛的口腔里生出更多口水。

“那個男孩叫李文,這是他的電話。”林溪將記有李文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牽着比特犬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白棠。

白棠收回抬頭望向吊塔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紙條上的電話號碼。

“他好像是個打工的學生。”林溪說出了剛才自己從郝建那裏得到了信息,並作出了判斷。

“也有可能是輟學打工的無業游民。”林溪覺得白棠的眼神有些奇怪,解釋了一下,以白棠的身份,都不應該去關注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年。

“這棟樓有多高?”白棠抬頭,半眯着眼睛,使她的眼型看起來有些狹長而嫵媚。

“389米。”林溪對於本公司旗下的建築工程數據聊熟於心。

“從這麼高的樓頂跳下來,還能活着嗎?”白棠好看的眉頭皺了皺,眼中流露出一種恐懼,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不能。”

“我也覺得不能。”白棠點了點頭,看了眼神情疑惑的林溪,“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今天晚上你派人找頭豬從樓頂上扔下來,看看有沒有存活的可能。”

“二小姐,您能不能不要總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聽府上的保安說,您昨天夜晚和老爺吵架之後,一個人離開家消失了三個多小時才回去,然後帶着保鏢找遍了這片工地,也沒有找到您口中所說的屍體。”林溪覺得作為她的私人助理,不能再這麼陪她胡鬧下去。

白棠看着她說:“要體格健壯一點的豬,扔的時候記得拍視頻給我。”

然後轉過身,順手把牽引繩交給林溪,朝着路邊的粉紅色賓利慕尚走去。

坐在車裏,白棠盯着手裏的紙條沉默不語。

她想起了少年看向她的最後一眼,那是對這個世間多麼的留戀和不舍,這一定心中有十分重要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吧?

和他比起來,自己完全就是個行將就木的活死人,只是為什麼他看起來並不富有,甚至是有些貧寒呢?

儘管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親眼目睹的東西和固有的世界觀常識所產生的劇烈衝擊,還是讓白棠產生了一些懷疑。

她最終決定給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發一條短訊過去。

“我叫白棠,謝謝你昨天晚上救了我,為表示感謝和報答……”

白皙修長的食指在這裏微微頓了頓,刪掉報答兩個字之後,繼續輸入道:“為表示感謝,今晚八點百花旋轉餐廳,不見不散。”

發完短訊,白棠看向窗外,慵懶斜靠着,手裏轉動着手機,抬頭望着漸漸被染紅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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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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