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對峙
冷風凜冽,吹的我脖頸都發冷。
就像是那天他掐住我脖子,五指收攏時候的感覺。
暗格的機關複雜,我只掰弄了幾下,還沒等弄開,裴佑晟從門外進來。
“芝蘭說你非要來書房,就是為了看這個?”
他的嗓音冷涼淡淡,手裏提着的油燈舉起,照亮了我這邊一小方的位置。
我跟那暗格,都被完全的暴露在燈光下。
我后脊樑發冷,身上不自覺的繃緊了,做好萬全的迎戰準備。
可他卻不急不慢的伸出空閑的那隻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帶着我的手指轉動了幾下。
啪嗒——
暗格打開。
裏面放着兩卷宣紙,我眯了眯眼,藉著燈光看過去,身體抑不住的顫了一下。
忍住了伸出手的衝動。
宣紙的旁邊安安靜靜的躺着我要找的東西。
剩下的半截虎符,果然是在這邊。
“怎麼樣,看的滿意嗎?”
他站在我身後,修長冰涼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這種姿勢更像是環着,他微微的低頭,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薄唇掠過我耳朵,說。
呼吸不算重,但是每次都擦着我耳邊過去。
我不懂他的意思,不敢輕舉妄動。
剛才要是再快點的話,虎符說不定我就拿走了。
可這樣的念頭,也只是出來一瞬,就沒了。
就算是真的拿走了,在我徹底的把他連根拔起之前,按照他的本事,碾死我都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我根本不可能拿着虎符順利的出去,號召精兵,這些都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這是什麼,不感興趣。”
我壓住情緒,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鬆開虎符,沒回頭看他。
他卻還是沒鬆開我。
輕聲涼薄的笑了笑,“我還當你感興趣呢,你喜歡的話拿去就行。”
我眉頭擰起。
“只是個贗品,長安要是喜歡的話,趕明我多找幾個人給你趕製出來,好歹也是盡到做王叔的職責了,是不是?”
他的嗓音淡啞,輕輕的笑意從喉間蔓延。
每個字攜出的熱氣,都裹着我耳朵,讓我生出一些陌生的感覺。
“要是對這個不感興趣的話,那說說看,我的小長安,你是在找什麼?”他的聲音愈加的淡,嗓音也是緩下來。
聽着甚至有些纏綿的幻覺。
我被他逼的步步後退,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才恢復了清醒。
這情形可不利於我。
我幾乎每一步都是被他帶着來的,不知不覺的就很容易走到他的陷阱里去,不得不防。
可眼下這情況,能防着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退為進。
我手臂抽回,回身環着他的脖子。
“只是好奇顧玟嵐的長相,只可惜沒見過她的樣子,並且還巧的是,普天下似乎只有王叔這邊才有畫像,我只是聽了傳言想要見見而已。”
我仰頭逼視他。
光線再暗,也都看的清楚他臉上的情緒。
那一瞬間,他眼裏劃過的冷意,像是出鞘的冷劍,比刀鋒更加的寒意逼人。
“我啊,究竟是哪一點比不上她呢,是樣貌不如,還是說身材不夠,王叔你還想要什麼樣子的呢?”
我挺胸靠前,壓住所有的情緒,完全的逢迎。
裴佑晟掐着我的腰肢,卻沒下一步的動作。
我之前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某一處地方出現了問題,才能夠做到這麼薄情寡慾,能做到拜堂之後那麼久,都不曾碰我。
越是想到這些,我越是起了惡劣的心思。
“王叔啊。”我踮腳湊近他。
剛才他怎麼從我身後環住我的,我用同樣的姿勢還回來。
他沒動作,站在這邊一動不動,薄唇抿着一條綳直的線,似乎還有幾分上翹的譏諷的弧度。
“不談這些沒意思的事情,談點別的也好。明天就得舉薦人選了,你看新晉狀元郎如何?”
我在他耳邊,近似於咬耳朵的說道。
新晉狀元郎就是我早就相中的人選,那些有資質的老臣子,幾乎都是跟裴佑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能培養的能與之抗衡的,只有新生力量。
“不合適。”
裴佑晟果不其然,涼涼的嗓音打斷了我的話。
我那惡劣的心思,試圖咬着他的耳垂。
卻被他不輕不重的推開。
裴佑晟的動作緩慢而意外的賞心悅目的,慢里斯條的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語氣也都是一貫的平靜。
“我有更加合適的人選,更能擔任起來這個位置。”
他每個字都說的從容冷淡。
就這麼不輕不重的把我的話給反駁的徹底了。
我早就料想過,朝臣大換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會在這邊受到了阻攔。
“那怎麼才能答應呢?”我把左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光潔的肩膀來,“這樣可以重新商議了吧,我啊,還是看着狀元郎很不錯,至少長得好看。”
我揚起脖頸,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故意忽略他臉上黑沉冰冷的表情。
可我卻不怕死,繼續說:“至少每天上朝的時候,看的賞心悅目的,難不成王叔你還吃醋了,見不得我跟別的男人有牽扯?”
他眉頭皺了下,有些厭惡的鬆開我。
“既然長公主想的話,那不妨試試。”
他沒任何的卑微和虔誠,可是這場面話說的卻是順嘴,我絲毫沒聽出來他對皇權的敬畏,只是感覺出來無邊的譏諷。
他既然都擺出場面的官話,我也不急不慢的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下巴高揚,“那就按照本宮說的來做。”
這場面着實有些詭異。
但是沒人在乎。
等出去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麼綠柚沒提前給我發暗語。
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刀鋒緊緊的貼着她的脖子,似乎多說一個字,這腦袋就會被削下來。
芝蘭伏在地上,眼裏蓄着淚水,叫的委屈綿延,“王爺……”
我看着那一排站的筆直的帶刀侍衛,不怒反笑。
走到綠柚那邊,用手指撥開刀鋒,回頭厲聲說道:“王叔真是好威風,只是為了個奴婢,就打算跟本宮兵戈相見?”
我唇角揚起高高的弧度,氣勢上不落分毫,跟他對峙。
那刀鋒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我撥開的時候,突然一顫,劃破了我的一根手指頭。
十指連心,疼痛綿延了全身,讓我秀眉都止不住的擰緊。
而其他侍衛,與此同時,拔出佩劍,像是約定好的,整齊劃一的指向我。
刷刷的拔劍聲音,回蕩在庭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