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垂簾聽政
哪怕我被一次次的打擊給弄到麻木,可依舊還是止不住的心寒。
人命如草芥,就因為擋住了他的路,就被隨意的扣上罪名碾死了?
頭髮被挽好,裴佑晟給我簪上一支最簡單的木簪,攏住我落下的髮絲。
似乎在解釋我的疑慮。
“當初玟嵐能被順利的送走,還多虧了你舅舅,現在你舅舅的位置送給玟嵐的哥哥,也不算虧,因果輪迴而已。”
“好了,到時辰了,長安,不要妄想做激怒我的事情,你知道我耐心有限。”
他起身,絲毫不留念的離開。
迎着燦爛的陽光,頎長的背影都帶着肅殺和戾氣。
憑藉一己之力壓住南蠻進攻,他的本事從來都是實打實的練出來的。
大葬之後,舉國同哀。
太子陳啟擇,繼位登基。
朝臣分列而站,罕見的沉默。
我掀開帘子出去,甚至清楚的聽到‘嘶’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陳啟擇小小的身體努力的坐直了,卻還是害怕的顫抖,坐在偌大的皇座上。
底下的朝臣震驚憤怒的看着我。
而陳啟擇則是張了張嘴,似乎在叫‘阿姐’。
我站在高處,俯視下邊看的更清楚。
每個人的神態和反應都被我收入眼中。
尤其是裴佑晟。
哪怕站在人群中,也依舊是耀眼非凡。
只一眼就看到了他。
我手指冰冷,有一瞬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冷淡的視線掃過來,我強迫着自己迎上去。
腦子裏全都是父皇死不瞑目的樣子,還有那滾落在地上的人頭。
我不能認輸,至少現在不能!
底下的喧囂聲音更重,都在指責我不懂禮數,裴佑晟的人試圖把我拉下去。
我就站在這邊看着他,隔着人群遙遙相望。
厲聲道:“滾開!”
我揚起手裏的聖旨,聲音高昂。
底下的人原本還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跪下。
沒人幫我,我自己宣讀的聖旨。
底下有人試圖提出抗議,都被我壓住。
“太子年幼,難掌國事……由長安公主代為執政……欽此!”
這內容我讀的順暢,倒背如流。
皆是因為這是我寫的。
我從未跟任何人說過,裴佑晟也不知道,我手裏會有一份空白聖旨。
如果他知道的話,今天這場合,打死都不會讓我來。
當初父皇給我這空白聖旨,我不懂。
可如今懂了。
“胡鬧!”
“這肯定是偽造的聖旨,先皇怎麼會有那麼糊塗的決定,女子不得參與政事。”
底下提出抗議。
騷動聲音彼此起伏。
幾乎全是抗議的聲音。
唯獨裴佑晟,還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邊,眸色深沉如水,沒說話。
“女子不得?哪條律法規定了?”我厲聲的說道。
今天我專程換上了盛裝。
這種在他們看來是‘謀權篡位’‘狼子野心’的事情我都做了,這種離經叛道的不守規矩,我更是不畏懼。
我下巴揚起,氣勢凌人,一字一句道:“女子不得參與國事和政事,那開國皇帝呢?難不成你們對開國皇帝有意見?”
陳氏一統天下,打下這江山的就是女人。
底下這才安靜了不少。
可抗議的聲音依舊。
我向來不管這些,也沒回頭看皇位上我弟弟的反應。
父皇駕崩,這天下要穩,要與裴佑晟抗衡,需要的從來都是一個惡人。
陳啟擇他擔不起,父皇臨終之前求我,讓我穩住江山社稷,我能做的,只有這樣。
聖旨無論檢驗多少次,都是真的。
這是當初父皇給我的一條後路,估計他至死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我的人馬不多,暗衛也是父皇當初留給我的。
全都蓄勢待發,隨時警惕裴佑晟的暴動。
我站在上邊,後背沁出一層的汗水,對上裴佑晟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毫不示弱的跟他對視。
今日開始,我跟他之間的關係再也不是迂迴和逢迎,而是正里和暗裏的勢不兩立。
“可能是先皇吃仙丹多了,產生幻覺了。”其中一個大臣鼓足勇氣站出來,“這決定不妥,還是得由皇上來決定。”
他拱手向上。
說的話同樣也是冒着大不韙的風險,卻還是以死相逼攔着我聽政。
我垂眼看下去,這就是當初高喊着忠心耿耿的左相爺,轉眼間就叛變到攝政王那邊了。
呵,好一個忠心耿耿。
用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我是長公主,快到了婚配的年紀,早晚會嫁出去,這江山是陳家的,但是理應該由陳家正經的繼承人來即位。
大概是把命壓上了,左相說話都無所顧忌了。
越說越是犀利,絲毫不客氣,“並且長公主如此,其心可誅,前不久您舅舅才被處置,現在理應避嫌。”
“聖旨的事情,應當分情況區別來處理。”
“這樣,太荒誕了!”
底下的附和聲音不少。
畢竟法不責眾,那些人被引起的情緒,都開始作祟,一片嘈雜。
我提起裙擺,一步步的往下走,高矜的保持着儀態,走到那朝臣的面前。
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舅舅是我不可觸及的傷口,可這人卻始終不識趣。
我把聖旨狠狠地砸到他的身上。
冷笑道:“什麼時候聖旨都沒用處了,還是說你想凌駕於皇權之上?”
“本宮只是按照聖旨垂簾聽個政,你情緒就激動成這樣,蠻夷進攻時候怎麼安靜的像是個鵪鶉,正好過段時間邊疆需要鎮壓,本宮看你去就合適。”
左相被打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這種決定根本不是……”
“孤……朕准了。”
上邊稚嫩的聲音響起,沙啞種帶着被迫的成熟。
龍袍裹着他幼小的身體,繃緊的同時似乎還有些顫。
左相看向我的震驚樣子,更像是見了鬼,像是見了那種禍國殃民的妖姬,痛心疾首的似乎下一秒國家就會毀在我的手裏。
可我更清楚,如果我不站出來的話,這國家只怕是真的會一步步的毀了。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抗衡。
“好主意。”裴佑晟輕輕的笑了。
他的聲音濃沉,不需要說的很高,就足夠的有震懾力,聽的清楚。
“邊疆那邊正好缺人馬,長公主這主意不錯。”他說。
面色涼薄,眸眼深邃,薄唇揚起的弧度也都凈是淡沉。
他在附和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