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條線索
她的到來讓偌大公堂忽然鴉雀無聲，每個人的眼睛好似再也難以從她身上移開半分，就連這些前來申冤跪地的百姓都暫時忘卻了他們本來的目的。
她就如同一名仙子墮入了凡塵，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已成為她的陪襯。
只不過她面如冰霜的表情又讓她這出塵的氣質多了幾分冷酷之意，她站在人群中，但人群又與她相隔萬里。
這種只可欣賞不可觸摸的絕色之美讓人過目不忘。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比她高出大半個身子的兩米大漢雙目湧現寒意的盯着趙金鑫。
說他是大漢也有些過分，濃眉大眼之中還帶有幾分稚氣，面容之中的三分憨厚更是把他的年齡透露的一覽無餘，此人也不過是和白玉風相差無幾的年輕人，只因他巨大的塊頭而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
渾身隆起的肌肉好似磐石堅硬，上身穿着一件無袖馬甲露出了壯碩的雙臂，看起來比成年人的大腿還要粗幾分，他站在那裏就有一種無形的威勢逼的人喘不過氣來。
少女站在她身邊當真就如一隻嬌小的白兔，而這少年就是一頭隨時待要發狂的野獸。
“空姑娘，你怎麼有空來城主府了，嵐山宗給你們放假了么？”
公孫鵬早已變色，瞧見這少女進入公堂，他勉強一笑，只是這笑委實比哭還要難看。
這少女自然就是空家大小姐空靈靈了，何捕頭讓人快馬加鞭趕往嵐山宗傳信，她總算是及時趕到了這裏。
空靈靈不理公孫鵬，她徑直問道趙金鑫：“趙叔，這沒憑沒據的，你憑啥抓我家白玉風！”
聽聞空靈靈的說辭，公孫鵬不禁再度變色，一口一個‘我家白玉風’，想來他們二人關係非同一般啊。
趙金鑫一臉苦相，委實不知該說什麼好，眼睛時不時偷瞄一下公孫鵬，此刻公孫鵬也是面如醬紫，他硬着頭皮說道：“空姑娘，二十五人都因食用玉風堂所售的丹藥而死，這還不能說是最有力的證據嗎？”
空靈靈卻是怒極道：“放屁放屁，全是放屁，那依我看，在你這城主府內死的人一定就是城主動的手了。”
公孫鵬忍不住說道：“在城主府內死的人怎能說就是城主動的手呢？”
空靈靈怒笑道：“既如此，你怎能說別人吃了玉風堂的丹藥就說白玉風是兇手呢？”
“這……這……你這完全是兩碼事……”
這明顯是兩個概念，可公孫鵬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麼辯解之詞來，委實沒想到一句話居然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空靈靈冷笑道：“怎麼就是兩回事了？”
公孫鵬急道：“玉風堂是白玉風開的，他是玉風堂的主人，清靈丹也是他煉製的，現在葯吃死了人，他當然就是兇手。”
空靈靈卻說道：“城主府難道不是城主的？城主難道不是城主府的主人？這城主府內哪一樣東西不是出自城主之手，既如此，城主府里死人了難道城主不是兇手嗎？”
“這……這……”
公孫鵬左顧右盼的也沒想到個什麼理由來，他只好說道：“那……就算他不是兇手，他也脫不了干係！”
空靈靈終於雙手一拍，滿臉含笑說道：“沒錯，這件事只是可能和他有一定關係，但卻還不能說他一定就是兇手。”
公孫鵬滿臉頹喪，遇到這種女子，只叫他頭痛欲裂，死人都差點叫空靈靈給說活了。
關鍵還在於空靈靈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否則公孫鵬大可用擾亂公堂的罪名強硬將她給綁起來，可這位空靈靈你是萬萬綁不得的，想到空靈靈家族裏的那個瘋子，公孫鵬不禁打了個寒噤。
不等人開口，空靈靈眨巴着眼睛接著說道：“不如就給他十日時間查明真相，到時候他若說不出個一二來，再定罪也不遲呀！”
趙金鑫點頭道：“是極是極，那就給白公子十日時間，白公子可要好好把握。”
公孫鵬連忙插嘴道：“但他一人辦事吃力的緊……”公孫鵬看向何捕頭，道：“何捕頭，隨他一起調查此案，出了任何差錯，唯你是問。”
此話卻是說的十分明朗，如果白玉風要跑了，你何捕頭也就直接捲鋪蓋滾蛋吧。
何捕頭一臉苦澀，道：“遵命，大人。”
細雨淋濕街道，白玉風、空靈靈、紀蠻、何捕頭四人行走在潮濕的街面上。
空靈靈很享受走在白玉風身邊的這種感覺，即便是陰雨天氣，但她內心卻是艷陽高照。
走在白玉風身旁，空靈靈低着頭一言不發，臉頰紅的像個熟透的大蘋果，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連一旁的路人都能聽到，情竇初開的少女給人一種青春躁動的氣息。
剛剛在公堂上的那種強勢與霸氣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的她如一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白玉風身旁。
白玉風雙手作揖，微微一笑道：“多謝空大小姐傾囊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切，你的感謝值幾個錢啊，我才不要你的什麼感謝呢。”
話雖這麼說，但空靈靈卻笑的如花綻放，走路都快飄起來了。
白玉風又是一笑道：“你不要感謝，那你要什麼？”
空靈靈忽然又低下了頭，她看着自己的朝前一步一步移動的腳尖，臉頰幾乎已經紅透，嘴裏輕聲道：“我……我要……”
就在這時，一旁跟隨她來的大塊頭忽然大聲說道：“你吞吞吐吐作甚，你不是說這一次一定要白玉風使勁抱你的嗎？”
空靈靈面色一僵，然後她雙目之中陡然噴出了火焰，她凶煞的盯着大塊頭，眼中又羞又怒，恨不得就找個地縫給鑽進去算了。
“你……你這個四肢發達的死胖子，你插什麼嘴？”
“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裏說的嘛，你忘了，我這不是提醒你么。”
“你……你還說……”
空靈靈捂着臉，她覺得自己都沒臉活下去了，真的是丟死人了。
大塊頭一臉無辜道：“好吧好吧，我不插嘴說話就是了，我在這幫你，你還不樂意！”
白玉風早已開懷大笑：“幾個月不見紀蠻，他還是這麼可愛！”
紀蠻的性格和他這大塊頭簡直是完美的匹配，想到什麼說什麼，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這雖然也算是個優點，但有些場合還是得稍微變通一下，比如說現在，紀蠻壓根兒就沒意識到這一點。
何捕頭早已識趣的和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中途他甚至拉過紀蠻好幾次，但紀蠻根本不在乎當這個電燈泡。
到最後更是把空靈靈不敢說的話全給抖落了出來，何捕頭忽然感慨，原來四肢發達真的會影響到腦力的發育啊。
空靈靈羞紅着臉不敢直視白玉風，她抬頭想解釋什麼，但見一道身影從前方忽然狂奔而來。
此人沖何捕頭還有白玉風語氣急促的說道：“那個婦人就在前面那條街的巷子裏住着。”
白玉風眼睛一亮，道：“走，快帶我們過去。”
空靈靈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捕快來的太是時候了，簡直幫她解決了天大的尷尬。
五人走過街道盡頭來到了巷子口，何捕頭讓這名捕快跟蹤的正是在公堂之上帶頭說話的那名婦女。
以何捕頭眼睛的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女人是個挑事的主兒，每一次幾乎都是她率先開口，而後引得四周其他人紛紛動怒。
要說這個女人沒問題，打死何捕頭也不信。
察覺到異常的不是他一個人，白玉風同樣早已發現這婦女的不對勁，所以他才會提出給他十天的調查時間，這個婦女就是第一條線索。
走到小巷盡頭，白玉風朝前方一扇大門指過去說道：“你確定是這一家嗎？”
這名捕快說道：“確定，我親眼看到她跑進去的。”
白玉風和何捕頭同時點頭，五人齊齊破門而入。
捕快並沒有看錯，那個眉心有痣的婦女的確住在這裏，她也的確進來了，只是現在她已倒在了地上，身子已漸漸僵硬，耳鼻嘴角都有黑色的鮮血溢出。
一雙空洞的眼睛瞪着天花板，好像在訴說她到死都不相信自己的生命就這樣走到了盡頭，恐怖的模樣讓空靈靈大驚失色連連躲到白玉風的身後只敢偷偷露頭瞄着。
捕快面色大駭道：“怎麼可能，我剛剛明明看到她好端端進來的。”
何捕頭說道：“好快的動作，這就抹去了我們發現的第一條線索。”
空靈靈急忙說道：“兇手也許還沒走遠，我們不分頭追嗎？”
白玉風搖了搖頭：“兇手早就沒打算留她，你沒看到地上碎掉的杯子嗎？”
空靈靈忍不住問道：“杯子怎麼了，這和我們追人有什麼關係？”
白玉風嘆了口氣，道：“喝下毒藥並非是兇手在剛剛逼迫她喝下去的，水裏早就被提前下了毒藥，她喝下去當然就毒發身亡了。”
空靈靈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你怎麼知道毒藥是被提前放進杯子裏的，你怎能斷定不是別人逼她喝的？”
“只因這女人在公堂上做這挑事的人導致過分緊張，她因害怕和恐懼，所以結束后以最快的速度從城主府回到了自己家。”
白玉風頓了頓接著說道：“因為過分緊張，再加上一路狂奔導致口渴難耐，換做是你，要見到桌上有杯水，你會怎麼辦？”
空靈靈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一口氣全部喝掉！”
白玉風說道：“所以，正常人的反應都是見水就喝，怎麼可能還會去思考這杯水裏有沒有毒呢？”
一旁的何捕頭讚賞的看了一眼白玉風，他分析的可以說是絲毫不差了。
空靈靈恍然大悟，道：“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想不到。”
何捕頭在一旁說道：“說來簡單，但要想到卻並不容易，這個兇手可見也是一個相當棘手的角色。”
紀蠻在一旁不忘補上一句：“要說棘手，沒人比白玉風更棘手了！”
何捕頭目光凝重，半晌過後他眼睛忽然一亮再度說道：“對了，半路刺殺我們的那個人
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白玉風搖了搖頭，道：“這兩者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就算真有關係對我們也沒有太大幫助。”
何捕頭當即說道：“不，那個人使用的短劍雖然碎了，但我也拿回來了，順着這把短劍的來路我們是不是可以找到那個人？”
白玉風說道：“沒這麼容易，想在嵐山城上千萬人口中找一個人猶如海底撈針，況且你說的兵器線索……或許也已經斷了！”
何捕頭微微一驚，道：“你不會是想說，他連兵器鋪的店主都不會放過吧。”
白玉風說道：“如果是你，你會放過這麼明顯的線索嗎，而且，你在嵐山城以追捕而出名，他們也許……”
說到這裏，白玉風臉色陡然一變，急道：“快……回你爹娘住的地方，快……”
四人在街上如獵豹飛奔。
當他們來到何捕頭的家的時候，空靈靈和紀蠻不禁都愣住了，嵐山城赫赫有名的何捕頭就住這種地方。
簡陋的木板房，紙糊的窗戶，屋裏除了桌椅板凳基本上再看不到任何其它傢具。
白玉風來過這裏幾次，所以他對這裏的一切已經習以為常。
但其他人沒有，紀蠻那巨大的嗓門忍不住說道：“何捕頭，這可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名聲顯赫在外，你就讓你爹娘住這種地方，我說你……”
白玉風扭頭朝紀蠻一瞪眼，紀蠻的嘴裏就好像含着一個無法一口下咽的包子，想吐出來的時候又活生生給整個咽了下去。
他緊閉上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多說半個不字，唯有空靈靈在一旁捂嘴‘咯咯’直笑。
何捕頭哪還有心思和他們鬥嘴，他在屋前屋后大聲呼喊二老，裡外走了一圈也不見他們的身影。
正在這時，走到房間裏的白玉風忽然開口道：“別找了，他們已經不在這裏了。”
三人湊到白玉風面前，他手裏拿着一張嶄新的白紙，白紙上面一豎行字清晰可見。
“想要二老活下去的話就來城外青竹林吧。”
何捕頭二話不說，轉頭朝外面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