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藥
“當真?”百里鴻蹙眉問道,“何人乾的?你如何得知?”
溫笑陽深望她一眼,“我與你說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管你要做什麼,任何時候,只要你有任何要求,我溫笑陽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會為你達成。青雀舫出了如此大事,整個舫中只剩了清遙一條殘命,你必然憂心,我身在江南離錦州近,追查起來總比你方便些。”
“笑陽,謝謝你。”百里鴻抬頭真誠地道謝,自己能依靠的人並不多,但笑陽絕對是其中最可靠的一個,從以前到現在,從未變過,無論陷入什麼困境,有笑陽在,總要安心些,他總是自己陷於泥沼中第一個伸出援手的人。
“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溫笑陽忽然臉色一變,一臉風流公子的壞笑,湊近百里鴻,“你要是實在想謝我,不如,嫁與我為妻,以身相許,如何?”
百里鴻伸手掐他一下,“你再亂說話,我就叫三娘來,旁人治不住你,她還治不住你?”
“別別別,好鍾兒,別叫那母夜叉來。我也是奇了怪了,她如此兇悍,怎麼林勇大哥偏就對她死心塌地?......噢,我知道了,應該是逃不出她的魔掌吧,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將就將就了。”溫笑陽手拿摺扇,輕輕敲打掌心,認真地思考着這個問題,一扭頭突然看見百里鴻在旁邊捂嘴偷笑,“鍾兒,你笑什麼呢?是看見我太開心了么?”
百里鴻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溫笑陽納悶地回頭,三娘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他還來不及跑,三娘一把抓住他的耳朵,“誰是母夜叉?誰兇悍?誰將就?”
溫笑陽訕笑着,“三娘,美麗的三娘,風華絕代、溫柔賢惠的三娘,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這張破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娘搖搖頭,嘆了口氣,“我的溫大公子,你看你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真是可惜了......”
溫笑陽一愣,“可惜什麼?”
三娘湊近他耳旁幽幽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疼疼疼,輕些輕些!鍾兒救我!救我!”溫笑陽苦着臉向百里鴻求救。百里鴻輕輕一笑,“落到三娘手裏,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是為了誰才來的京師?你怎麼如此心狠,棄我於三娘魔掌而不顧?!”
一陣慘叫之後,溫笑陽長發凌亂,捂住耳朵怨恨地坐在凳上,“這三娘下手也忒狠了些,你瞧瞧我這耳朵讓她揪的!都跟兔子耳朵一般長了。”
百里鴻笑出聲,起身拿了藥膏敷在他紅腫的耳朵上輕輕揉着,一面輕輕埋怨,“你還好意思說,你一來就把我這地方弄得雞飛狗跳的。”
“那也忒狠了吧,你瞧瞧你手下都是些什麼悍婦。”溫笑陽扁着嘴抱怨。
“是嗎?我更兇悍,你要不要試一試?”百里鴻忍着笑,指尖輕輕掐住溫笑陽的耳垂。
溫笑陽回頭看着她的眸子認真地說,“若是你,怎樣我都願意。縱是死在你手上也是甘願的。”
“你又來了,我說過,大業未成,我沒有那般小兒女的心思,我們是不......”百里鴻垂下頭抽出手去。
“停。”溫笑陽打斷她,“鍾兒,一早我便同你說過,我心中有你,我要你知道我的心意,但我不要這心意成為束縛你的枷鎖、你的壓力。我只要你開心,可以毫無顧忌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累了、倦了的時候,想到我能微微一笑,這就足夠了。我不會強求你與我相伴,我知你心中有南無、有復國,有太多的事情,已經沒有放下我的位置。但是若哪天你厭倦了這樣的日子,無論何時,只要你回頭,我都會在原地等你。”
“笑陽,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必勸我。能守在你身後我便是開心的,你總不會連我這一點小快樂也要剝奪吧?”
百里鴻低下頭,一言不發,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對於笑陽的心意,自己不是不知道,但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來想這男女之事,甚至是此生,或許都沒有重頭來過的機會了。自己何嘗不想像普通女子一樣與心上人相依攜手共度這一生。春天百花盛放的時候,兩人共去賞花,他拉住自己的手,精心挑了一朵開得最美的,慢慢摘取,替自己插戴起來。又或者在一個月色明亮的夜裏,月照青湖,寒燈散點孤山之上,樹影婆娑輕動,與心上人乘了一隻輕舟,靜靜賞月,趁着月色或吟詩一首或輕歌一曲,他輕呡一口酒,在月色朦朧下似醉非醉地看着自己,眼裏無他,滿是笑意。就如此慢慢浪費掉餘生,也是很美。
可自己肩負重擔,稍走錯一步,這條命都保不住,何苦又要耽誤別人一場,落了個傷心結局呢。若自己真撒手人寰,倒是徹底一了百了了,又怎麼捨得活下來的人孤零零地共度餘生呢?
“不說這些了,日後還有的是時間。我同你說說正事吧。”溫笑陽斂了笑意,正色道,“我此番前去錦州探查時發現青雀舫外牆、花廳損傷都不大,但房中卻燒得焦黑一片,房門之外還有被人用木條封死的痕迹。這絕不是官府對外宣稱的失火。”
百里鴻緊捏右手,點點頭,沉聲道,“我知這是有人蓄意為之,錦州救出清遙的鴿子周銳說他逃往京師的途中,沿路都有人追殺,他也幾乎丟了性命。這縱火之人和這批殺手必定是同一批,可是會是誰呢?青雀舫我設的十分隱秘,並沒有幾個人知道,知曉此事的人都是同一陣線的人,會是誰下如此狠手呢?”
溫笑陽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鬆,不要焦慮,“此次官府對外通報的是青雀舫后廚用火不慎,夜裏未滅爐灶,導致失火。可青雀舫對外只是一個尋常樂坊,並非酒樓飯館,后廚哪裏會有那麼多酒和油,頂多囤那麼幾壇,要達到這種程度遠遠不夠,起碼得用兩桶火油。且后廚在樓下,若真是燒到了樓上,人怕是早就醒了,怎麼可能睡得如此沉,任由火燒到房中。”
“我也問過清遙,她說舫中當夜被人下了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下在酒里還是菜里了,所有人都手腳疲軟,渾身沒有力氣,即便是察覺到了異常,也沒有力氣喊出聲來,更別提逃命了。”
“若想要下藥,並且有讓所有人都中招的話,就只可能下到......”
“水裏!”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雖說火油由朝廷管控,錦州局勢複雜,又遠離朝堂,私下買賣火油並算不得是什麼稀奇事,要從火油這條線來查太難。當地府官又膽小怕事,怕得罪地方勢力,於是此案便隨便扣了頂‘失火’的帽子,便匆匆結了。我們只能從水這一條線來查。”溫笑陽細細分析着。
百里鴻皺着眉,水?青雀舫全舫吃穿用度都是用井中的水,井直通地下河,整個錦州都靠這條河,若是對方要對青雀舫做手腳而又不引起其他人懷疑實在是太難了。如此一來這整件事情就又回到了原點,什麼進展都沒有。
溫笑陽看穿她心中所思,“我這趟去錦州發現了這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