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軍訓

第10章 軍訓

天氣漸漸的涼了,秋風穿過我們單薄的校服,肆意的宣揚着它的到來。麻雀在窗外是日日夜夜地叫個不停,彷彿像是家長在我們耳邊絮叨:天涼了,該穿秋褲了。

讓人又愛又恨的軍訓終於在一個月後到來了。愛的是,終於沒有寫不完的各科作業了,恨的是,我們要開始慘無人道的軍事訓練了。

當然,對於我來說,體力勞動永遠要比腦力勞動簡單得多。

軍訓的教官姓劉,叫富貴,不是本地人,說起話來有些四川口音。小眼睛,古銅色皮膚,聲音低沉,特有磁性,說普通話的時候倍兒好聽!他大學畢業之後就去當兵了,沒比我們大幾歲。我們私下裏總愛和他開玩笑,叫他富貴兒,他也不生氣,還總買零食和我們一塊兒鬧。

富貴兒愛教我們唱歌,一首接一首的唱,唱的全是我爸那些年最愛的老歌。富貴兒說,這歌有沒有調調不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氣勢要拿出來。所謂的氣勢,基本就是靠吼。軍訓一天,回家基本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富貴兒說,軍人最基本的就是站軍姿,誰做的不好,他就拎出來單練。

陳滿面對我的時候,我就像是站在他面前一盆開了的向日葵一樣,他瞅着我的表情特別的複雜,既嚴肅又搞笑,擺明是想笑又不敢笑,想憋又憋不住。我看着他都難受。

我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你幹嘛啊?到底怎麼了?”

他搖頭,繼續那個神經兮兮的表情。

富貴兒走到他面前,背着手,離他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用他的那雙小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臉嚴肅的瞅着陳滿。

“你要是笑得露出了牙,明天就給站在你對面的人買早餐。”

富貴兒回頭瞅了瞅我,“你監督他!”

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富貴剛一轉身,陳滿像被點了笑穴一樣,笑的前仰後合。

我心裏盤算着明天的早飯應該吃點什麼,抬頭瞥他一眼,他笑的更歡了。

這個神經病!

解散的時候,我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終於知道了陳滿發神經的原因。我嘴角那白色的長長的條紋,不就是我睡覺時流口水的印記嗎?都怪我醒來的太晚,一睜眼就着急往外沖,居然不知道我是這個樣子在外面呆了一整天。

陳滿,我恨你!

軍訓的第三天,氣溫像發了瘋似的回升,我們站在炎炎烈日下,像是快要熟透的番薯。

我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肚子在下面哭爹喊娘的叫喚。我本就餓的四肢無力,陳滿不知道抽什麼風,趁着富貴兒轉身的時候,猛地朝我身後踢了我一腳。我兩腳發軟,眼看就要四肢朝天的扎在地上,他突然在我背後眼疾手快地將我揪了回來,在我即將對他破口大罵的那一瞬間猛得捂上我的嘴。

他在我耳邊小聲說:“機會只有一次啊!你可把握好了。”

我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陳滿真是個小壞蛋。

我乖乖的閉上眼睛,成全了他的計謀。

富貴兒穿過人群站在我跟前,“她怎麼了?”

陳滿淡定的說,“好像是昏倒了,我背她去醫務室吧!”

富貴兒點點頭,同意了。

我使勁兒閉着眼睛,努力憋着笑,在人們羨慕的神情下,光明正大地逃離了操場那片大蒸籠。

我們坐在陰涼的教室里吹着風扇,陳滿叼着根冰棍,丟給我一袋麵包和一盒牛奶。

“你肚子嘰里咕嚕的聲音,我站在後面都聽到了。”

我臉一紅,可憐巴巴地望着他,“我也想吃冰棍。”

他用嚴肅的表情回頭瞅我,“你要是一會兒不想真的去醫務室的話,就乖乖吃那個吧!”

我有時候覺得他教育起人的樣子特別像我爸,不但語氣像,連說話的神情都一模一樣。

燕子以為我真的有什麼事,一休息就着急的往醫務室跑,結果沒找到我,回到教室看到我吃飽喝足的在那裏打瞌睡,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說她初中真的有同學因為軍訓而昏迷的,救護車把她抬走的時候,她都口吐白沫了,後來那個人就休學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安慰燕子,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就算現在巴巴的跑過去找上帝,他鐵定也給我一腳踹回來!

燕子被我氣笑了,“是不是踹的時候踢腦袋上了?”

我想了會兒,一臉正經的說:“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我倆在教室里笑的稀里嘩啦。

有一次富貴兒和別的教官在一起比賽摔跤,他撂起袖子的時候,右臂上全都是傷疤。我根本沒注意他是如何艱難的取得了勝利,我的焦點全放在了他觸目驚心的手臂上。我胡亂猜測着,是什麼才能留下這樣的傷口,是子彈?匕首?還是天災人禍?反正從那之後,我沒再聽到有人叫他富貴兒。

他走的時候,大家哭的稀里嘩啦的,富貴兒沒收我們送他的臨別禮物,在車前向我們敬了個特別標準的禮,小眼睛裏閃着亮晶晶的光芒。

許多年後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幕地時候,我還是覺得富貴兒在這一刻最帥!

此後的我們正式進入了備戰高考期,對!在高考距離我們還有1000多天的時候,教室後面的黑板上就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在老王重複着那句:“這道題這麼簡單,我也不講了!”的時候,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在那炎炎烈日底下大汗淋漓的感覺。我抬頭掃了周圍一眼,那些望着窗外一雙雙渴望的眼睛。

對,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我知道,有這種感覺的,遠遠不止我一個。

高立文在軍訓的時候,看上了隔壁班的一個姑娘。叫齊文,大高個,長頭髮,扎了根低馬尾,皮膚很白,不是自然的白,而是沒有血色的煞白。

高立文說他遇上了真愛,他從沒有對一個女孩這樣動心過。他日日準時準點的站在二班門口遞情書,但是齊文從來沒有接過一封,也從不曾和他說過一句話。

還沒等高平和老王發現,高立文就被警告了,發起警告的是齊文在高二年級的哥哥,叫齊武。我估計他們長輩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是想着文武雙全的意思。

不過,也算是夢想成真,人如其名了。齊文是高一重點班裏的佼佼者,老師和主任的重點保護對象,出了名的女學霸,入學成績排在全年級第一。而齊武與她完全相反,整日打架曠課,連剛入學沒幾天的我,在通報批評欄上也已經見過三次他的名字。據傳言說,他的人生格言就是力圖干倒高三,爭做濱城一中的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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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青春,是不被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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