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爺奶控

自行車可能是青春的標配。

放學鈴一響，花季少男少女們踩着自行車在嬉笑打鬧中回家，周圍散發著獨屬於青春悸動的氣息。

三三騎着那輛高一入學時爸爸送給她的白色單車，戴着耳機，在花草群中格外顯眼，不知是因為她特別顯眼的身高，還是因為她處於嬉鬧中的沉默。

回到家裏，媽媽已經下班回家做好了晚飯。媽媽是S市市立醫院婦產科的一名醫生，從三三初三時從爺爺奶奶身邊回到爸媽身邊后，經常加班的媽媽也不怎麼加班了。

“剛剛你爺爺來電話了。”三三剛進門換鞋，帶着圍裙的媽媽從廚房走出來。

“爺爺說什麼了？”三三走到餐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說奶奶給你找到了你小時候最喜歡的什麼水晶鞋了，讓你這周末回老家去拿，你給爺爺回個電話吧，估計老人也是想你了。”

“好。”聽到水晶鞋三三放下水杯直奔自己房間了。

三三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爺爺是一名退休工人，奶奶是一農民，爸爸現在是S市環保局的一名科長。由於爸媽工作繁忙，另一方面爺爺奶奶受不了城市高樓大廈的生活，三三從小跟着爺爺奶奶在鄉下長大，直到初三，為了學業，爸爸才把三三接到身邊，進行所謂比較高端點兒的教育。

爺爺奶奶出生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經歷過中國所有的巨變。這些經歷使他們更加熱愛生活，對學習有着不可描述的熱衷，尤其是爺爺，什麼新鮮東西都要研究一番，什麼跟潮流就學習什麼，所以傳統環境生活的他們，有着並不傳統的觀念。爺爺一直教育爸媽，三三是個女孩子，只要她開心，只要喜歡，做什麼都不要干涉。

老頭兒生於上個世紀三十年代，9歲時他父親也就是三三的太爺爺，離家參軍，從那以後就活沒見人，死沒有見屍。中間因為太奶奶身體不好，老頭兒跟太奶奶乞討過日子，十五六歲太奶奶病重，老頭兒用一拉車拉着太奶奶乞討，直到19歲，太奶奶也去世，剩下爺爺一個人，就是所謂的孤兒，爺爺不喜歡用這個詞形容當時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就說，這詞兒不好。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三三奶奶，成全了現在的家庭。中間挨過餓，挖過河，耐過旱，扛過澇，養大3個姑姑和三三爸爸。這是三三對老頭兒所知道的歷史，也是從奶奶口中知道的。老頭是個中國老傳統，低頭幹活不善言談的那種。跟爺爺接觸的時間長了，奶奶總說三三的個性像極了爺爺，不善言辭但是有點小倔強。

三三喜歡聽奶奶講爺爺那時候的故事，從奶奶口中了解到關於他的事情感覺可以拍一部紀錄片。爺爺是三三小時候的英雄。小時候膽小的三三，走夜路，爸爸牽着她都怕的不行，但只要換成老頭，心裏就特踏實。

奶奶是個很溫柔的人，喜歡小動物，任何事不爭不搶，愛替他人着想，從來不會為難任何人，相處下來會讓人很舒服。

記得很小的時候奶奶從外邊撿回來一隻流浪貓，還是一隻小奶貓，應該是自己跑出來回不了家，被隔壁一群熊孩子撿到了，正沒輕沒重的在那逗弄小貓，被奶奶阻止帶回家了。三三跟奶奶一塊兒給小貓洗了澡，在奶奶的威逼利誘下爺爺帶小喵去打了疫苗。洗乾淨的小喵純白純白的，開始三三對它還有點怕怕的，架不住小貓的耍賴打渾以及要蹭蹭，當那毛茸茸的一團爬到坐在沙發上的三三身上，並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打呼的時候，三三徹底被征服了。奶奶經常說，三三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看到“茄子”就會放光。哦，對了，“茄子”是後來三三給小貓起的名字，用爺爺的話說粗俗又不失文藝！

茄子成為三三每天放學回家以及回家快速寫作業的最大動力，什麼過家家，什麼知心話，茄子榮升為三三的唯一玩伴。跟小動物接觸時間長了，三三慢慢變得會照顧人，有愛心，成很為人着想的小姑娘。人說生活並不會一直按照你所希望的樣子來進行。三三剛上小學的某一天，茄子出門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三三那天大哭了一場，從那時起話就變得不愛說話，也不怎麼哭了，而且不太愛接近人，拒絕養任何小動物。

茄子走了后的三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剛剛跟爺爺學會沒多少字的奶奶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了一本格林童話，開始給三三講灰姑娘的故事。那時的三三並不明白辛德瑞拉跟王子之間的愛情故事，但她深刻的記住了這個善待小動物的女孩兒的水晶鞋，只要有這雙水晶鞋，她覺得就可以把身邊的動物變成朋友，也可以像辛德瑞拉那樣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

三三從茄子的陰影中漸漸走出來然後迷上了水晶鞋，那年的生日願望是得到一雙水晶鞋，老頭不知道在哪裏買到了一雙“水晶鞋”送給三三，後來才知道那其實不是什麼水晶的，就是一雙蠻好看的透明的玻璃鞋子。但三三現在還記得生日那天收到這個禮物時的那股興奮勁兒，那天晚上都是抱着它睡的。

有了“水晶鞋”的三三感覺自己真的有了魔法一般，雖然鞋子太小沒法穿，但是無論做什麼都特別帶勁兒。她覺得自己隨時可以用魔法變出一輛馬車來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隨時可以把身邊的小動物變成自己的朋友一樣。從那時候開始三三對水晶鞋就有一種執念，即使現在知道那只是一個童話故事，但看到它就莫名心安。

但是這雙爺爺送的水晶鞋在三三離開鄉下去爸媽那兒的那天找不到了，當時還鬧了了點小情緒。爺爺忽然打電話來說找到了，三三有點興奮，找出手機給爺爺回撥了過去。

“喂，三三啊~”電話響了兩聲爺爺就接電話了，好像在一直等電話一樣。

“老楚，最近身體好不？”三三有點興奮。

“死孩子，又沒大沒小了！”爺爺不惱反而笑了。

“哎呦，罵人還挺有勁兒，看來還不錯。”三三也嘻嘻跟着笑了。

“放心吧，你爺爺我還抖擻着呢，……”剛想說什麼，旁邊的奶奶插話了，“中午我蒸的大包子，你爺爺吃了倆。”

“奶奶，你這一說我都想吃您蒸的包子了。”

“就會嘴上哄你奶奶開心，你倒是回來啊，回來讓你奶奶給你做。”爺爺又接過電話。

“三三啊，你猜奶奶今兒個在你房間找到了什麼？”奶奶又搶。

“水晶鞋是吧？”

“對，快點回來拿吧，不然又飛走了。”誇張奶奶上線。

“好，我這周末就回去看你們老兩口兒，包子我要吃茴香餡兒的。”

“別耽誤學業哈，如果作業太多就下個周末回來。”爺爺插嘴。

“好好，我知道了，這周沒事兒。”爺爺嘴上說著，還不知怎麼盼着呢。

“高中了好好學習哈。周末我跟你奶奶等你。”

“好的，那爺奶周末見。”

“嗯嗯，周末見，掛了啊。”

掛了電話三三興奮的有點期待周末。

老兩口把對三三的教育當成了後半輩子的大事兒，把這個三代僅有的孫女視為掌中寶。三三的性格的形成受爺爺奶奶影響很大，理智中帶點小感性，任性中帶點小倔強。讓老人很欣慰的是，即使在要求很低甚至沒有要求學習上，三三很給老兩口爭氣，上小學開始，不怎麼學習的她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每每三三爸媽回來或者遇到老熟人，爺爺都會都會對三三的成績侃侃而談。

被爸媽接走後的三三面對新生活，還是保持之前那種不緊不慢，不急不躁的生活。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三三與同齡小孩兒相比貌似要早熟很多。記得離開那天，奶奶在她房間幫忙收拾東西，爺爺在客廳嘮叨要聽爸媽話之類的，即使已經提前好長時間被告知要離開的事情，心裏難免還是不舍。多愁善感的奶奶一個勁兒的偷偷抹淚，三三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收拾自己的書籍，她打心底里知道，難過不難過或者任性不任性的都改變不了結果，哭一通鬧一次只會徒增爺爺奶奶的傷感而已。

直到爸爸的車停在樓下，爸媽幫她把東西裝車的時候，三三偷偷抱着爺爺抹了眼淚，然後跟着爸媽回到了大家都認為她應該生活學習的地方。當初想着離開后每周末都要回去看爺爺奶奶，後來也沒實現，一來高中課業比較繁多，二來每次回去返校的時候都會惹奶奶哭，所以後來逼着自己少回家多接觸點新的事情，比如畫畫，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