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戰事

未等瀅泓另闢蹊徑，天界便出了事。

天界的所有戰事，瀅泓從未經歷。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天帝嚴防死守，消息封鎖得極其嚴密，她在戰事結束之前竟從未得到過半點風聲，這次，是從琉璃身上發現了端倪。

平日很是伶俐的琉璃，顯得失魂落魄，就連瀅泓平日喜好的衣物都拿錯了。

“琉璃，你可有心事？”瀅泓問道。

“我——沒有！”琉璃似乎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琉璃，你儘管說就是，說不定，我還能幫你！”瀅泓道。

“公主，真沒有！”琉璃明媚一笑。此事與戰事有關，在公主面前不能吐露一個字。

“唉！”瀅泓長嘆一聲，“虧得我一直視你和胭脂情同姐妹，你竟有事瞞我！”

“公主，我——”琉璃和瀅泓雖為主僕，卻有比主僕更深一層的情誼，琉璃見瀅泓如此說，不禁心中有些難過。但天帝明令禁止，她必不能說。

“你和我如此疏遠，我趕明兒就去稟了父君，把你嫁出去，你我的情分也算是到了頭了！”瀅泓寒着臉道。若是不下猛葯，這琉璃怎會開口？

“不要啊，公主！”琉璃立刻跪了下來，“琉璃自小就跟着公主，今生今世也只認公主為主，求公主不要趕琉璃走！”

“公主，求求你不要趕走琉璃！”胭脂也跪了下來。

“那你還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瀅泓道。

“你快說呀！”胭脂催促道。

“是裴將軍，明日便要奔赴羅湖戰場了！”先過眼下這一關再說！雖然天帝也不能得罪，但若是離了公主，以她的身份，以後再也沒有見到裴將軍的機會，走一步算一步吧！

“羅湖開戰了？這麼大的事情，父君又瞞我！”瀅泓皺了皺眉。就連整日跟在她後面的裴將軍都要奔赴戰場，說明這戰事已經極為緊迫，說明天界已經無將可用！

“聽說羅湖之畔明族叛軍極為兇悍，戰事吃緊，雖殿下和戰神都在，還是缺少兵將，連裴將軍都要戰場殺敵！”琉璃索性都說了出來。

“琉璃，你莫擔心，我會奔赴戰場助力！”瀅泓不假思索說道。

“公主！戰場兇險，琉璃不希望你去冒險，帝君更不會答應！”琉璃搖了搖頭，“公主若是去了，帝君一定會懲罰琉璃的！”

“放心，我不會讓父君知道！”瀅泓道，“我還護不住你們？”

“公主不可！”胭脂急得都快哭了，“戰場多有不便，缺東少西的，飯菜不合胃口怎麼辦？你若去了，萬一受了傷，怎麼辦？”

“公主，琉璃別無所求，只求能去送送裴將軍！”琉璃眼眶紅了紅，“求公主成全！”

“這戰事，我不知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絕不會袖手旁觀！”瀅泓凌然道，“你想見見裴將軍，我去安排，之後，我會獨自前往羅湖。”

“公主！”琉璃咬了咬嘴唇，“公主，琉璃也要一同前去！”

“若是此去，不能回還，你還敢去嗎？”瀅泓嚴肅的問道。雖未上過戰場，人間的戰事她也看到過，慘烈無比，這天界之戰，只會更加殘酷。

“敢！”琉璃眼神無比堅定，若能和裴將軍並肩作戰，死得其所！

“我也要去！”胭脂說道。

“琉璃是赤焰族，有火術防身，你會什麼？”不求殺敵，只求自保，若是不能自保，白白送死，豈不是愚人？

“我會逃跑！”胭脂煞有介事的說道。

“逃跑？”琉璃一下子笑出聲來，瀅泓也忍不住抿了嘴。

“我說的是真的，比如這樣！”胭脂說著竟然沒了蹤影。

“咦？胭脂呢？”瀅泓琉璃環顧一周，竟然沒發現胭脂。

“我在這裏！”胭脂又冒了出來，“若我腳下是青石，我便可在這遍佈青石之處任意移動，而且，我還可以帶着別人一起逃跑！”

瀅泓眼睛亮了，“不錯不錯！打不過就跑！是這個道理，白白送命是傻子！好，也帶你去了！”胭脂是帝君不知從何處救來的孤女，沒想到竟有此異能。

“公主，帝君那邊......”琉璃有些擔心，此番是犯了大忌諱，帝君知道后，她和胭脂小命休已！

“帝君不會知道！”瀅泓狡黠一笑。自然是瞞天過海嘍~

瀅泓三人一路尾隨裴將軍，直到看到了大營，才現了身。

大營駐紮得極有秩序，暗合陣法，敵軍若是偷襲，定討不到便宜！戰神治軍一貫是頗有章法，瀅泓點頭讚許。此乃戰時，守衛更加森嚴。瀅泓看那守衛已經換了人，心中一痛，想必之前的小將，已經以身殉職！出示了公主腰牌，她帶着二人進了大營。進入大營，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有許多的傷兵，正斜斜的靠在道路兩邊，這些傷兵甚是嚴重，不是缺了手便是少了腳，有的傷兵竟從大腿跟處截斷！鮮血從剛剛包紮之處滲出，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哀嚎，最多只是咬着牙，低低的呻吟喘息，汗水卻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正值春日，這汗，自然不是熱出來的！

敵方，竟如此兇殘！瀅泓緊了緊拳頭。

“唔~啊！”一個士兵哀嚎一聲，他竟自己將自己的雙腿齊齊砍下！然後便有另外一名士兵將雙腿投入一個爐鼎之中。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那火，分明是三昧真火！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砍掉自己的雙腿！”瀅泓喊着衝上前去，迅速幫他止了血，又拿出一粒靈草丹餵了進去。負責包紮的軍醫一邊包紮傷口，一邊說道，“他腿上受了傷，中了魔毒！如果不砍斷，就會從此變為行屍走肉，成為魔族傀儡！若是別無他法，誰會願意肢體殘缺！”

“魔毒？”瀅泓心中一緊，這魔毒當然有解救之法，只是梵月一族人丁凋零，能解魔毒的不過數人，即使拚死，也救不了這麼許多！何況此時，梵月一族，定是在全力製藥。

士兵劇痛難忍，吃了靈草丹后慢慢恢復過來，已無大礙。瀅泓趕忙拿出所有仙藥靈藥，“胭脂，琉璃，你們把靈草丹，還有其他仙藥分給傷兵吃了！不管何種仙藥，每人一粒即可！”雖瀅泓帶了不少葯來，也只是杯水車薪。“姐姐！你怎麼來了！”少昊聽說公主腰牌出現，立刻趕來，“你來這裏，父君知道嗎？”

瀅泓乾乾說道，“父君嘛，自然是不知道的！”

少昊立刻嚴肅起來，“姐姐還是快回，戰事有我在就好了，你趕緊回去！”父君對姐姐極其寵愛，他雖然有些吃醋，但是父君從小耳提面命，護衛天界安危，是男人的責任，是他這個太子殿下的責任，瀅泓是女孩子，就應該過女孩子的生活。雖然他不太認同姐姐瀅泓此類女孩子的生活，但是遠離戰場，是女孩子應該做的。

“憑什麼你可以戰場殺敵，我卻要回去？”瀅泓不滿。

“因為我是男人！是太子，護衛天界是我的職責！”少昊一臉正氣。

“那我更要在此了，因為我是公主，還是你姐姐！”瀅泓更是大義凜然。

“姐姐！”少昊繼續勸道，“你這般，父君要生氣的！”

“你覺得我會怕父君生氣么？”瀅泓眨眨眼睛，少昊頓時無奈了。姐姐何時怕過父君？

“不行！姐姐從未上過戰場，並無經驗！”少昊道。

“哼，你若能勝過我，我立刻回去！”瀅泓道。少昊無比幽怨的看了姐姐一眼，這就是欺負他年幼！

“瀅泓，你快回去！”戰神流光也趕了過來。若是還需要分出精力保護這丫頭，此戰就更難打了！

“流光，我問你，現在你與明族對戰了幾次了？”瀅泓方才已經和許多天兵交談過，雖然這些天兵早有耳聞，對這個公主不敢恭維，可是今日一見，發現公主與傳聞完全不同，如此體恤傷員，再者又受了恩惠，均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瀅泓已經將戰況摸清了八成。

“三次！”

“我方折損多少兵將？”

“十數大將，近兩萬天兵！”戰神額頭青筋抖動。

“對方可有傷亡？”瀅泓步步緊逼。

“並無傷亡！”戰神將臉偏向一邊，艱難答道。

“哼！眼下如此缺少將領，你竟不能審時度勢，送上門來的都不要！”瀅泓氣憤說道。

“你不行，不能上戰場！”流光道，“你來了反倒讓將士綁縛手腳，不如不來！”他依舊毫不退讓。

“倘若我有破敵之法呢？”瀅泓說道。

“不可能！你又打不過我！”戰神流光肯定的說道。他認定瀅泓不過是誇大其詞，只是為了留在此處而已。戰場兇險，豈是她來玩耍的地方！這丫頭怕是小瞧了。

“單憑我，自然不可能，若是能得神尊相助呢？”瀅泓嘴角微微翹起。既然戰魔都是白念離的手下敗將，區區魔毒，白念離自然有應對之法，只需要他指點一二，還愁不能破敵！

“此乃仙界內戰，敵方雖用了魔毒，卻仍是仙人之軀，白澤一族都不會出手的，爹爹也不會！”流光道。

“堂堂神尊，怎會如此迂腐？”瀅泓道。她不知為何，沒來由的對白念離有股子信心，覺得白念離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權且一試！”流光道。雖他不甚情願，但無論如何，戰事為先，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許多將士遭此大難！“你若能有破敵之法，自當歡迎！但凡戰事所需，無不相應！”若是帝君責怪，他一力承擔就是！

“好！”瀅泓笑道，“你且先將戰事與我細說一遍！”

戰神流光雖有所疑慮，但如今戰事他確實一籌莫展，只守不攻。

十萬天兵天將安營駐紮在羅湖之東，而明族聚集在羅湖之西，雙方的戰場，便是羅湖水面之上的空中。這羅湖上方，是明族布的一個滅仙陣，本來這陣破起來也不難，但這陣所有招式竟都帶了魔氣，但凡被擊中，便中了魔毒。他本來派了三千精銳前去打頭陣，沒成想入陣須臾竟成了敵軍，神智盡失，瘋狂反撲而來，竟折損了雙倍兵將！受傷后的士兵竟也會中毒，毒發之後以親友為敵，只能斬殺！後來神醫化朽告知只能斬斷傷患，並用三昧真火焚之。

“三昧真火？”瀅泓眼眸閃動，“若是用三昧真火去焚那滅仙陣，是不是可以燒盡幽暗魔氣之毒？”

“倒有這個可能，只是，我仙界中雖有能操縱三昧真火之人，仙力也大都微弱，杯水車薪，隔靴搔癢，怕是效果不佳！再者，若是真能縱火，這三昧真火也難以撲滅，屆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得不償失！”流光眼中騰起的火苗又慢慢熄滅了。

“能縱起衝天三昧真火，還能撲滅的人，在這裏！”瀅泓有些得意。鎮元大仙和白念離所贈之物竟能有如此妙用，實在是妙極！對白念離更添了幾分崇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