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得不到的母愛
凌辰逸，姓氏凌辰，名為逸，他爹叫凌辰河，他娘叫越珊儀，他爹長什麼樣子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父親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家裏也沒有留下一張父親的照片。
他想應該很英俊，因為他長的就很英俊。
但他每當問他母親他父親長什麼樣子的時候，他母親總是會告訴他“你爹，是個醜八怪，你們凌辰氏就是個禍害，不僅禍害自己還禍害別人。”
他娘對他甚是冷淡，幾乎從來沒有對他笑過，也從來不會問他渴不渴，餓不餓，熱不熱，冷不冷，連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那種簡單的關懷他都沒有體會過。
他那時候並不明白他娘為什麼要這樣，他從他娘的眼裏看到的是對他的冷漠，是對陌生人的那種冷，時間長了他自然也變的不會笑了，甚至面上會掛着一層冷。
他總是會躲在一個角落裏偷聽周圍鄰居們的悄悄話：“你看那個小公子長得多俊，長大了肯定和他爸爸一樣帥氣，……就是可憐那，他們家都是一脈單傳，命都不長。誰嫁過來誰倒霉……”
“要我說啊，要是我有閨女，我就讓我閨女嫁過去，他家有錢那。你看那小子穿的用的，哪個不是名牌？”
“唉，我聽我爺爺說啊他們家祖上是什麼捉妖師，在那個時候可是風光一時，應該是那時候積攢下來的積蓄，……不過你看他家裏的古舊玩意好像都被他娘給賣了，也沒啥可值錢的東西了……”
“是啊，要我說啊，他們凌辰家也真是可悲的了，古時候，還有個妖怪啥的，他家那時候有除妖的能力，就算是男的短命，那也能撐起門面，現在呢建國之後動物們不許成精了，他們家能力也就一代一代消沉沒落了……”
“這都啥時代了，新世紀了哪裏有什麼妖怪，估計啊他們家祖上不過是個大戶人家，或者是名門氏族，才會流傳下來那些積蓄，也不知道是怎麼躲過文革的，還有他們家短命啊，估計應該是有什麼家族遺傳病……所以啊，我得讓我家閨女離那小子遠遠的……不能傳我們家來。”
這些話聽的多了，他心裏居然不在痛了，也或許是麻木了，他似乎也隱隱的了解了母親心中的一些苦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原來圍着他轉的那些小夥伴們見到他都開始躲着他了。
幸虧他還有一個比他大兩歲的鐵哥們張景玉在家裏沒人的時候會偷偷跑出來和他玩一會，也總是會拿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幫他解悶。
張景玉那時候是個寸頭小胖子，也很會逗人，有時候也會陪着他一哭，一起笑，和張景玉在一起是他最開心的日子。
但是好景不長，張景玉也搬走了，臨走之前他們說了幾句話。
“小辰啊，我要搬走了，我媽說，我得好好學習，給我找了個私立學校，那地方離這很遠，不過要是我考試能考好，沒準我媽一高興，就能給我買個手機，到時候，我們可以打電話。”
“考試考好，就能讓你媽高興嗎？”
“是啊，我媽說，成績好呢，就是優秀，優秀的人什麼人都喜歡。”
小胖子景哥走了，小凌辰逸哭了整整兩天，他覺得他的世界都冷了，沒有了一點溫度，他感覺他再這樣下去會被這種冷凍死的，可是他不想被凍死。
他突然想到他如果變得足夠優秀，那是不是也能讓娘高興。
他是不是可以得到娘的關愛，哪怕一句暖話也行，他不想再要冷的可以讓他掉進冰窟的那種漠視的眼神。
他突然看到了希望，那時候他才12歲。
他自己上網聘請了幾個老師，他自己給自己定了學習計劃，什麼英語，化學，地理，物理……
……跆拳道……能學的他都學，即便是那時候不理解，他也強迫自己記下來，畢竟他還有一顆記憶力不錯的大腦。
可是即便這麼沒日沒夜的學習，他娘也總是不理不睬，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家，直到有一天，他娘非常害怕的，踉蹌着從大門外跑了進來。
他見他娘印堂發黑，雙眼深深凹陷，眼珠里都是血絲，披頭散髮，衣服也是破爛不堪。
簡直就像是個瘋鬼，教課的老師害怕極了，也顧不上說話，就撒丫子跑了，後來再也沒回來，連錢也不要了。
他娘不管不顧拉過凌辰逸的手，拿了把刀子就割破了他的手指然後拿着他那帶血的手指在自己印堂上點了一個點。
只見那黑色的印堂沾了血，一瞬間就變回了人該有的常色，他娘的臉也有了些生氣，慢慢變的紅潤……
然後他娘終於露了一個舒心的笑容，緩緩的滑倒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氣。
這一刻，凌辰逸才知道他娘真的會笑，即便是臉上沾滿了烏黑的沉泥，那也是暖暖的，很美，他看呆了……
他娘坐了一會，然後起來就在家裏翻箱倒櫃的找着什麼，直到屋裏一片狼藉，最後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他娘哭了，很傷心，原來他娘不僅會笑還會哭，他覺着他家那偌大陰冷的宅院開始變了，變的有生氣了，他娘哭了很久很久，他卻跟着笑了很久很久……
夜深了，他娘哭累了，躺在地上，睡著了，他守着他娘。
後來他用刀子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然後圍着他娘走了一圈，滴在地上的血圍着他娘滴成了一個圈，然後他走進了圈裏，坐着。
圈外面狂風大作，暴雨連天，陰風凜凜，時而腥臭熏鼻，時而亂髮狂舞，時而又是骷髏手臂亂抓一通。
圈裏面卻是安詳舒怡，他抓着他娘的手，之前他娘從來就不讓他碰她，她娘厭惡他到了極點，他知道，他能感覺的到。
他的記憶里這是他第一次能抓着他娘的手，原來他娘的手也是暖的，是有溫度的。
他不再害怕，那一刻他覺得他這麼做是值的，有幾滴血被刷掉了，陰風吹了進來，他又劃了一刀，補上，圈裏又恢復了安逸。
這一夜他的心雖然一直很痛很痛，但是他不在乎，因為它是暖的。
天終於亮了，凌辰逸舒展的一笑，解決了，那東西不會再來了，他救了她娘一命，他娘應該會高興的吧。
“你不要命了？你的血是你的命，放的越多死的越快。本來就短命，想跟你爹一樣20歲就死嗎？”
凌辰氏一族的血都是連着心脈精血，放一滴，損耗一點壽命……
他娘的話雖然依然很冷，但是他卻覺得暖暖的，這就是娘的愛嗎？好開心……
他抬起沉甸甸的頭，雙眼模糊，滿懷希望的看了看娘的眼睛，他想至少裏面總該有些他想要的東西……
但是上天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他從他娘的眼裏除了看到了一絲絲內疚，還看到了滿腔的恨，最後那一絲絲的內疚又被冷漠掩蓋……
為什麼？
恨！娘恨兒子？
為什麼？
……凌辰逸原本那剛有了一絲暖意的心頃刻間被潑了冰水。
“你們凌辰家都是禍害，凌辰河你人都死了，幹嘛還不放過我，你是令人噁心的醜八怪，你兒子也是噁心的醜八怪，你們家祖祖輩輩都是……為什麼還要傳下來，為什麼還要害人…”他娘歇斯底里對着他亂喊一通：“清心咒，清心咒，清什麼心，我不是尼姑…18年我要在這個鬼地方待18年，你們家為什麼不斷了根，為什麼還要傳下來！禍害，禍害……你就是個禍害，你為什麼不去死！”
……禍害！禍害！你就是個禍害，你為什麼不去死……
這些犀利狠毒的話縈繞在他的心頭，原來他娘想讓他去死！
凌辰逸吐血了，吐了一大口血，他病了，病的很重……那一年他14歲，能從床上爬起來已經到了15歲生日那一天。
期間一直都是護工在照顧他，他娘只是每天來看他一眼就走。
他無數次問護工，他丑嗎？護工小姐姐很可愛，很溫暖，總是甜甜的聲音告訴他，“你是個大帥哥啊，連大明星都沒你帥，你如果長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孩呢。”
他不信，拿着鏡子照着，確實啊，這張臉明明很俊俏，為什麼在他娘眼裏很醜？
他娘來看他，他問他娘：“我要變成什麼樣子，你才會高興，才會不那麼冷漠？”
他娘站在門口，背對着他，就是不想看他一眼：“你到18歲生日，我就可以趕緊離開你，或許我還能高興。”
“那我是不是足夠優秀了，你就不會總是想着要丟下我？”
他娘站在門頭，停了一會：“……優秀？……你沒那機會。”
他娘說完就走了，可是他卻又看到了希望。
機會，他有機會……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他很想知道做這塊寶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他軲轆一下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要去考證，昨天晚上他聽見有人說拿到證就是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