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扶蘇上前,優然見是扶蘇過來便沒有再問徐福了。她望着扶蘇,伸手便抓住他的衣袖,身體很自然的朝他靠近。扶蘇抬眼看向徐福,見他低頭並沒看這邊。優然一直生活在蓬萊,並不懂得人間的男女授受不親和規矩,她喜歡便會靠近,不喜歡便不理睬。
“你們在討論什麼?”扶蘇問,優然想了想道;“額,我就問問徐福一些事兒,我問他當年有沒有將三千童男童女運到別的地方去。”優然說。
扶蘇看到徐福冷汗都下來了,又問;“什麼地方?”
優然道;“大海的東方,有一個很大的島嶼,島嶼是長長的窄窄的,那個地方叫做日本。”扶蘇看向徐福,見他表情獃滯心中瞭然。
“徐福,你知道那個地方嗎?”扶蘇問,徐福連連擺手。“老臣真的不知道那個地方。”
扶蘇回頭看她;“突然地你為什麼會問這個?你怎麼會知道日本?”
優然低頭之後仰臉看他笑;“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一群叫做日本的軍隊侵略我們領土,這個夢很奇怪。”
“只是一個夢而已,又不當真。”扶蘇聽着然後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徐福,徐福便離開了。那年的事情扶蘇是知道的,徐福那時已經修習長生術,父王派遣徐福找尋蓬萊,徐福便帶着三千童男童女去尋找蓬萊。記得同行的不只是徐福,還有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叫什麼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女子陪在父王身邊三年了。後來只有徐福一人回來,船上所有人都葬身大海。
優然拉着扶蘇的衣袖,“罷了,我也就是一問,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對了扶蘇,我問你一個事兒。”扶蘇見她表情凝重,便點點頭。優然拉着他的衣袖,走到一處涼亭,她認真地看着扶蘇。“我聽聞外面的世界有電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
扶蘇愣了愣,隨後點頭。“你出去的少,自然是不知。在帝都卻是有電,而且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優然點頭,隨後道;“我在這裏呆的時間確實太久了,我想出去看看,你能否隨我一起出去?”
扶蘇不解;“外面與這裏並沒有不同,你為何要出去?”
優然皺眉;“我想認識那個發明電的人。”她的眼神迷茫,眼中透着一股空靈,好像越過他便看到了未知的世界。“我這幾天總是能夢到許多東西,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汽車,比如電視,還有飛機。所以我想見一見那個發明稀奇古怪的人,見到他我可能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扶蘇突然有種可怕的想法,他覺得不能告訴她實話,好像有一種東西要透過窗戶紙伸展過來,一捅就破。而這個東西一破,會令他後悔。
“優然,那只是一個夢,你不必在意。你現在已經進階為神,所以看到的東西會很多,你以後會看到更多東西,你不要為一個夢擔心”扶蘇道。優然點頭,然後她迷茫的眼神透過他看向別處。“可是,我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人。”
扶蘇心中一堵,立馬拉起她的手放於心口。“你很重要的人,不是我嗎?”
優然回神看他,然後點了點頭,她將臉湊近他的臉開心得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裏嗎?”
“為什麼?”扶蘇笑。
“因為,這裏有你。”
扶蘇喜悅,將她擁入懷裏,他顫抖的嘴唇親吻她的額頭。雙手如同鐵乾一樣,緊緊抱着她。“優然,不管你以後夢到什麼,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你都不可以離開我。”
優然樂,捧着他的臉,親上他的嘴唇。“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扶蘇此時暗暗地告訴自己,此生有她足矣。
長久的陪伴,他們風中琴瑟,雨中起舞。
第五日,扶蘇便被父皇召見,扶蘇心裏明了,但是看到父皇那雙深沉的眸子時,扶蘇心裏還是恐懼。始皇帝坐在那裏,雙手垂在兩側,一雙眸子透過微弱的燭光看着他。
“父皇叫兒臣來是何事?”扶蘇道。
始皇帝抬眼看他,“你與優然仙子相處甚好啊?”
扶蘇道;“兒臣心悅仙子,仙子也心悅兒臣。”
始皇帝聲音加重;“你當真認為仙子心悅你?”扶蘇抬頭不解,“父皇這是何意,兒臣當然是和仙子通了心意才會這麼說。”
始皇帝笑,他看着房頂輕輕搖了搖頭;“曾經,她也跟我說過,一心只悅我一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扶蘇皺眉聲音帶着恐懼;“父皇,兒臣不信。”
始皇帝眼中波光閃動,一分寂寞,一分悲傷。他嘆了一口氣道;“只不過她忘記了。”扶蘇不解,忘記了?
“天下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兒子,你拿什麼跟我搶?”始皇帝道。他俊朗成熟的外表下,眼睛中包含了萬千領土和雄心。
“父皇,兒臣只求要這一人。”扶蘇頭點地,抬起之時額前已經鮮紅。秦始皇不語,他望着地下的人,突然將案上的書掃落一地。“你是我最愛的兒子,你為何如此氣朕。”
扶蘇抬頭,眼中是堅持,雙手卻不住顫抖。“父皇,兒臣知道你心不在於區區秦國,你想要奪回領土,奪回天下,兒臣全力助你奪回領土。但是只有這一事,兒臣做不到。”
始皇帝站了起來,他將雙手背於身後,“天下已經在我手中了,你不必費心,你手上的事全全交於李斯辦理,你以後就待在房中面壁思過。”
扶蘇連忙說;“父皇,你這麼做是留不住仙子的。”
始皇帝眸子半眯着,一腳踹於他的身上,“你真是糊塗,我道你是聰慧之人,你與她待了那麼久你竟然沒看出她是無心之人?”扶蘇錯愕的跪在那裏。
無心之人?
“怎麼,怎麼可能?”無心之人會愛他?無心之人會與他許諾,一輩子在一起?
始皇帝走到一邊,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燈光昏暗,周圍的空氣變得冰冷,始皇帝的眸子看向某處,像是回憶,又像是悲傷。“你還記得在你少年時,我征戰沙場后帶回來一女子藏於宮中。我將她養在宮中三年,你母妃因此重病,帶回來的那人便是優然仙子,她什麼也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是哪國人,優然這個名字便是我給她取的。”
扶蘇心中一涼,突然被一盆冷水迎頭澆下來。
“兒臣,兒臣記得。”
扶蘇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他在回宮的路上一步比一步艱難。雨水落下,他並不覺得煩擾,抬頭看着天空的雨水。被雨水淋濕的臉更加白凈,頭髮已經打濕貼在他的面容上。這時一個太監打着傘贏了過來,他將傘推開,艱難的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抬頭竟然是優然的宮殿,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是來到這裏。扶蘇苦笑,推開了大門,裏面正屋閃着明亮的光。揮手趕走了下人,他邁進屋中。屋子裏面的美人榻上正躺着一割白衣女子,女子白紗遮面,頭髮四散,嬌小而美好。
此時從裏屋走出一個端着盆的傭人,傭人見他連忙跪了下來,“大公子,你這淋了雨得趕緊換身衣服,不然容易得風寒。”扶蘇又一次揮手她才離開。
扶蘇坐在她的旁邊看她,看了許久他揭開她的面紗,面紗下那張面容美麗不容褻瀆。她的眼,她的嘴,她的鼻子,每一樣都美得勾人心弦。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蓬萊,那時他與父皇來到蓬萊修仙,蓬萊仙人眾多每一位都專註修仙,唯獨她。那時扶蘇坐於始皇帝身後,而她坐於始皇帝之前,她歪着身子,面紗吹動。
打坐了半日,始皇帝將她搖搖玉墜的身體扶正,他才知道,全蓬萊就她會在修仙打坐時酣睡。
在蓬萊,沒有人會問你什麼身份,也沒有人會跟你閑聊,這裏的人只會修法。而全體打坐一月才有一次,所以扶蘇只能遠遠看見她的背影。凈心術是蓬萊長仙子推薦他修習,他便修習。修習了凈心術,長仙子便讓他修習水之術,在修習水之術的時候他才遇到她。
水之術有個陣法,在這裏修習事半功倍,而他拿着咒術前來的時候,她竟然趴着陣法熟睡。他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風飛揚,她的面紗脫落,她睜開了眼睛抬手一伸,便將面紗撈回手中。
扶蘇看到她的面容時候,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傾國傾城。
她的長發五黑,雙眼靈動眼睛,飽滿的嘴唇微張。“你是誰?為何躲在這裏偷看我睡覺?”扶蘇連忙解釋;“我並沒有偷看仙子,我只是過來修習水術,碰巧見了仙子而已。”
她看着他的臉,眼中突然空靈起來。“你,你認識我嗎?”
扶蘇道;“我剛來蓬萊,並沒有見過仙子。”
她甜甜一笑,這一笑便將他的魂兒勾去了,“可是,我好像認識你。”扶蘇面紅耳赤,他身為秦國大公子見過的場面,見過的女子多得數不勝數,但是,有種東西不是你見過就能面對的。比如她,美麗得不可直視。
她歪頭看他;“你可知什麼是緣分?”
扶蘇道“不知。”他生於帝王之家,學習君王之道和怎麼運籌帷幄,卻從未觸碰男女之事。
她笑,然後看着他,伸手觸及他的臉。“緣分是你在這裏,我在這裏,我們相遇了。緣分是,我一見你就懂得了一個道理,我躲不過你了,這輩子。”
仙子的眼睛空靈,風吹起發揚起,她的眸看着他,深情的眸子如水光一般鑽進他的心裏。然後,她的話將他整個人拽進了那個屬於她的領土,那個領土叫愛情。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一個開花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