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之後，扶蘇蒙恬返朝，隊伍聲勢浩大，戰士城裏城外迎接，扶蘇坐於馬上，眉眼之間都是征戰沙場上的男子氣概。十年了，他一直在外征戰，戰場上的他手起刀落，在鮮血中掙扎揮舞。他已經忘記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只有一個目標，這個目標就是統一全世界。

父皇攜同百官在殿前迎接，他落下馬，迎着嬴政讚許驕傲地目光，跪地。“兒臣，修築長城歸來了。”始皇帝上前將他扶起，他目中都是讚許。“好。”

單單一個好字，便是他的驕傲。

父王親自接他回宮，大辦宴席，與他喝酒談天到深夜。

十年沒見，英俊的父皇變得更加成熟，已經留了小鬍子了。

自此以後，父皇很是器重他，一些國事也分擔給扶蘇，扶蘇也都出色的完成。那年胡亥成年，不知為何經常跑來看他讀書，扶蘇對這個弟弟很陌生，記憶中也只是個包在襁褓里的嬰兒。

父皇很疼愛胡亥，他年小機靈，天真爛漫。

那天扶蘇批閱奏摺時，胡亥就躲在門口探頭看他，扶蘇笑；“過來吧。”

胡亥一身紅衣，上面綉着精緻的圖案，走得近了扶蘇看清楚了，那是一隻貔貅，刺繡張狂，艷麗。胡亥臉色微紅，眼睛大大的，嘴唇紅紅的，像是女人塗得胭脂，扶蘇很是疑惑。

“見過，大哥哥。”胡亥還算懂禮，歪歪扭扭地行了一個大禮。扶蘇扶他起來，拉着他的手落座。

胡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看這，看看那，然後盯着桌子上堆着像山峰一樣的竹簡。“你，想看書？”扶蘇看他，他搖搖頭卻又點點頭。“我是想來見見哥哥的，大人們都說哥哥修築長城，征戰沙場立了大功，是個大英雄。”

扶蘇見胡亥小臉一揚，臉頰微紅，說話張口就來，口無遮攔，卻生不起沒有半點氣。“哦？那你覺得我是英雄嗎？”扶蘇倒是很想聽他說，他玩味一笑。

胡亥用力地點點頭，他一把抓住扶蘇的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說；“哥哥，你是個偉大的人，你和父皇一樣偉大。”他的眼睛泛着光澤，帶着濃濃的崇拜。“哥哥，你征戰沙場一共殺了多少人？”

扶蘇笑了一下，“我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了。”

胡亥點頭；“自然是殺了很多人才會忘記，哥哥，我也想征戰沙場，我也想為立大功。”胡亥激動地每說一句話，身子便朝扶蘇靠近一分。

扶蘇想了想，還是點頭；“征戰沙場不是兒戲，你需要鍛煉身體，好好練劍術。”胡亥認真地聽扶蘇的話，他不住點頭，然後他的眼睛更亮了。

他說；“哥哥，我養了一隻鳳凰，這鳳凰長大后便會隨我征戰沙場，我的鳳凰特別厲害。”

胡亥說得鳳凰，扶蘇自然是知道的。鳳凰是上古神獸，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父皇卻把鳳凰賞賜給了胡亥，可見父皇是有多寵愛胡亥。但是，這胡亥卻是個小孩子心，僅僅是個小孩子。

“明日，你帶我見識見識你的鳳凰吧。”扶蘇說，胡亥立馬點頭，然後他開心地站了起來，他說；“明日上午，我就來找哥哥，到時我帶你去看。”

胡亥眼睛亮晶晶的，他行了一個大禮，然後他說；“胡亥這邊告退了。”然後他便後退離開了。扶蘇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起前日裏蒙毅對他說過的話。蒙毅說，父皇尤其寵愛小公子，從而賞賜鳳凰。小公子驕傲任性，見了其他公子也是不行禮數。小公子尤其保護他的鳳凰，別人要看，他是不許的。

不懂禮數？

之後李斯覲見時，與他說起小公子胡亥，李斯說；“皇上見小公子成年，便送他許多美女，就見着小公子整日流連美色，喜愛吃女人的胭脂，我瞧他嘴上的紅色便是胭脂。”

北方發生動亂，父皇親自帶兵征戰沙場，勝利班師回朝，但是，自此回來，他卻帶着一個白衣女子和一個方士歸來了。

扶蘇只是遠遠見着那個女子，一身白衣，頭髮如同綢緞般順滑，她好像睡著了一樣，只是靜靜躺在父皇懷裏。陽光很刺眼，扶蘇沒有跟過去，他靜靜地站立在原地。

戰士們站立在那裏等待始皇帝，但是始皇帝沒有停留，他抱着那白衣女子，越過人群，朝寢宮方向走去。隨後，宮中太醫全被召見了。

扶蘇沒有見過那女子的臉，但是他見到了一同被帶回來的徐福。那時的徐福念過半百，一頭白髮，他見扶蘇立馬行了一個大禮，扶蘇點頭。

徐福是個方術士，扶蘇見過一些術士，卻沒有見過徐福這種的。徐福會飛，會改變土壤，會調動土地。他說他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幾十年前他在海上捕魚，遇見龍捲風，呼嘯的大海將他的漁船捲入，他醒來后便在蓬萊，被一仙子所救。之後仙子便引薦他在蓬萊修行。

自此之後，父皇身邊多了一個叫徐福的方士，父皇很是器重方士。

那個白衣女子是誰，扶蘇並不知道，他沒有看過她，但是卻聽說過關於她的很多事情。

她想騎馬，父皇便把自己征戰沙場的馬送於她，

她喜歡清靜，父皇便在宮中清幽的竹林中蓋了一所木屋。

她喜歡鮮花，寒冷的冬天，父皇便命人快馬加鞭地運來最溫暖地方的盛開的花朵。

因為她，父皇長久待在寢宮，把朝中大小事交給他來處理，母妃長久思念父皇，卻惹得父皇發怒，在母妃面前大發雷霆。母妃氣急病倒，之後便久病纏身，幾年後死了。

最讓扶蘇震驚的是，那女子因為在後庭滑落池塘里，父皇路過，不顧自身安全，跳入池塘險險救她上來。那姑娘沒有死，這件事情卻成了導火索，後宮許多的妃子，奴才，相繼都死了，人數多達三百多人。其中當天因她墜落池塘時，她身邊的丫鬟，侍衛，看管院子的僕從，修剪花草的園丁，還有坐在一邊賞花的四個寵妃，都被父皇殺了。

發生事情的時候，扶蘇坐在書房看奏摺，胡亥來了。胡亥一到書房，便說；“哥哥，我見了那個女人了，果然貌美。”

他見扶蘇沒有抬頭，鎮定自如的批改奏摺，不為所動，接着又說；“這女人不是個簡單的人啊，後宮新出的寵妃很多因她而死。”

扶蘇還是不語，他頭都沒有抬。

胡亥又道；“哥哥，她一定是個妖精，是她用了妖術才把父皇迷住了。”

扶蘇抬眼見他，輕微皺着眉毛；“你覺得，父皇會輕易被迷住？”胡亥想了想連忙搖頭。他們的父皇，偉大的君王，單手斬斷過蛇精，與各種妖魔鬼怪戰鬥都不畏懼，還和獅子在獸場上搏鬥，最後一劍砍下那獅子的頭顱。

扶蘇看他一眼，隨後繼續批改奏摺，他說；“不得議論父皇的私事，不論他殺了多少妃子，都不許多言。”

胡亥點頭閉口不言，他很是聽話，臉上微紅，左右看看，然後找了一本書胡亂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