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思忖間,她看見蒲生的睫毛顫了顫,隨後睜開眼睛,那雙眼睛帶着血絲,疲憊的看着她。
她突然有點想哭。
蒲生拉開車門下來,手一直撐在車子上,他看了看周圍,把拉着末未走到一邊,按着她坐下,他半蹲着身體看着她,微微一笑:“剛才我都隱隱聽到了,他們說得對,這種時候正需要你把我拋出去,不用猶豫。”
末未紅着眼搖頭,死命的拉着他:“不行!”
蒲生摸了摸她的腦袋,她卻感覺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手虛虛的摸着她,“行的,你不是第一次幹了,前三次你都能拋下我,這一次也一定可以。”他想了想,又笑道,“我又不是去赴死,陳嬌說得對,把我給他們才有機會活。”
末未還是搖頭,手指死死摳着他的衣服。
“乖,你們進去就安全了。”他說,“你安全了我就放心了,不然你想我真的死了的時候都是不安生的嗎?”
末未死咬着牙:“把我交給他們這種人,你還放心?我都不放心!”
這話陳嬌聽了就不爽:“喂!這話有毛病吧!”
蒲生含笑:“沒事,有我一個,他們也不需要研究你們,你們也沒有價值。”
末未還是搖頭,蒲生見她怎麼都說不通,手緩緩往下走,在她脖頸上狠力一敲,末未猝不及防,直接昏了,他扶住她,卻被她的重量拖得差點也倒在地上,還是鄒旗幾步過來拖住。
陳嬌走過來笑道:“皆大歡喜嘛,跟她費那麼多口舌幹什麼?現在這樣正好,走吧!”說著又看了一眼鄒旗,見鄒旗一直垂着頭不看她,便也沒跟他搭話。
蒲生往門口的監控器下一站,那門就開了,所有人都是一喜,全都跟着進去了,一進門就感覺到裏面的涼氣,都是打了個哆嗦,陳嬌帶着人直接將蒲生送走,話也沒跟他們說一句,其他人則被門口引路的一個人帶走了。
——
睡夢中,末未似乎聽見周圍有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十分強硬又帶着焦急。
“......怎麼回事......醒......我們都......”
她努力想聽清,卻只能聽到隻言片語,這個聲音是誰呢?她長這麼大身邊都很少有女孩子作伴,可這個聲音傳來,她卻很篤定對方是她的好朋友,可她是誰?她又在跟誰說話?說些什麼?
末未緊緊皺着眉頭醒來,睜開眼看到白晃晃的天花板愣了幾秒,然後想到蒲生,她猛地坐起來。這是一個獨立的房間,末未的身上插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管子,隨着她的劇烈運動,管子一晃一晃的,房間周圍都是落地玻璃窗,可以從任何一個角度看到她,這裏除了很多她沒見過的儀器以外,就是她躺着的這張床,剩下什麼都沒有。
周圍一片寂靜,她抬頭,房間四角都有移動監控器,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這裏的某個人監視着。
手臂上的管子一邊綠色一邊藍色,她能看到自己的血管微微凸起。
末未動了動,只有上半身能動,下半身十分僵硬,似乎已經不存在了一樣。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昏迷前蒲生說過的那句話:“沒事,有我一個,他們也不需要研究你們,你們也沒有價值。”
怎的沒有價值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還要把她控制起來?這管子裏流的到底是什麼,扎在她手臂上的各種針眼都注射過什麼東西?為什麼她現在看東西逐漸都是雙影的?
末未想把這些管子拔下來,卻發現手指除了能動,根本使不上力氣,她無奈的躺下,睜着眼睛看天花板。
其實他們也不是沒有價值的,這座城都空白的讓人害怕,這座城裏什麼都沒有,就算要找人研究實驗都不行。而他們的到來不僅帶來了可研究的蒲生,更帶來了一群可以培育新實驗成果的人體。末未扯出一個苦笑,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來,起碼外面的喪屍是任人宰割的,也不會把她綁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個穿着白大褂帶着白口罩的人走進來,手裏拿着個托盤,裏面有幾個針管。末未偏頭看他走進,他將托盤放到一邊,拿起針管對着她的手腕抽血。
“你是鄒旗?”末未看着他的眼睛,鄒旗的眼睫處有一個細小的痣。
鄒旗一笑:“難得你還認得我。”抽了血,放到一邊,他又拿起一個帶有藍色液體的針管。
“這就是你帶我們來的目的?”末未問,“為了給你們做實驗對象?”
鄒旗將針管推進她的手臂,藍色的液體緩緩注入,她感覺手臂處有細細麻麻的疼。
“也不全是。”他說,“蒲生是個意外,沒想到能讓我碰上。”
怪不得這一路他好像跟誰一起走都沒問題,就連蘇正把她丟下時也不見他有什麼異議,原來是這樣,只要帶人回來就可以,什麼人並不重要。
“這些東西都是什麼?”她看了一眼推乾淨的針管,“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鄒旗想了想:“這裏面有一點鎮定劑。”
除了鎮定劑還有什麼?末未很想問,但眼前已經一片模糊,只能看見鄒旗像一團白色的棉花一樣慢慢飄走,周圍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末未暗道,這就是蒲生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嗎?他曾經躺在同樣的床上孤立無援嗎?是不是比她更加絕望?他現在又怎麼樣了呢?
鄒旗關上門,看着末未閉上眼睛睡去,他摘下口罩往外走,路上遇到兩個同樣穿着白大褂的點了點頭,隨後上了樓,樓上的儀器靜靜地發出滴滴聲,每個房間都有,他路過它們的時候往裏看,裏面的人還都沒有醒。這些房間都是半挨着的,周圍全部是玻璃,裏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卻可以看到裏面。
那裏躺着蘇正、蘇婉、許文博、露露、喬大姐。
喬大姐房間裏出來了一個人,和他穿着同樣的衣服,摘下口罩對他說:“這個好,就算母體死了,我們還可以剖腹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