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驗骨
夏竹青與寒亭站在地窖旁邊,慕之與夜風站的相對稍遠一些,隨着溫度的升高裏面古怪的味道不斷的隨着陣陣秋風飄出來。
夜風站在後面不時的抬頭看幾眼慕之,見自家主子一直是目不斜視的盯着那個地窖,心道,自從假扮了一次乞丐之後,主子的生活習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居然連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都聞的慣了。
趁此機會,夏竹青忽略了慕之那灼人的目光,開口對寒亭講道,“寒大哥,我在《洗冤集錄》裏曾經看到過,“檢骨須是清明,未以水凈洗骨”。所以剛才我們的清洗已經讓屍骨非常乾淨,而剛才倒入的酒是消毒,醋是對屍骨的清潔,人活着的時候如果被打,血液滲入骨質,屍骨上會有血存在;反之,如果是死後造成的傷痕,那麼屍骨上不會有血跡顯現的。所以骨斷處有紅色,說明是生前被打斷的;骨斷處沒有紅色,則是死後的損折。我稍後用紅油傘的目的是將紅色之外的可見光全部擋走,然後把受傷屍骨在紅傘下看是否有血蔭,如果死者是活的時候被打,那麼骨折骨質內出血,其骨折部位紅細胞破裂,釋放出血紅蛋白、血紅素在紅漆傘對陽光的過濾下,可以見到“紅活生前傷”,如無血蔭就是死後傷痕。”
寒亭懵懂的聽着夏竹青說的這一連串他所不知道的名詞,然後懵懂的點了點頭。
旁邊的慕之若有所思的審視着夏竹青,他從未想過,這個小少年居然會使用這種連寒亭都不知道的方法去驗骨,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若有所思,大約一個時辰以後,夏竹青讓人取出屍骨,放在後院的明亮處,她迎着太陽撐開那把紅油傘,站在屍骨旁邊,仔細的觀察着屍骨的變化。
夏竹青指着屍骨的腿骨斷裂處說,“這處骨折並沒有出現血跡,應該是死者死後被拋屍造成的。”寒亭看着那處斷骨處點了點頭。
夏竹青又向前走了一步,指着胸部的骨折處說道,“這裏的胸骨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斷裂,而且上面均有血蔭,這是生前的傷痕造成的,而且最靠近心臟處的肋骨已經斷掉,我想這裏可能是他的致命傷!”
夏竹青又將屍體翻了過來,仔細的觀察着,她忽然出聲說道,“這裏!”夏竹青指着屍骨的脊柱部分,“這裏的傷勢要比前面更嚴重,應該是死者被兇器從他身後穿刺而過傷及到了心臟,可是這兇器到底是什麼呢?”
夏竹青反反覆復的在紅油傘下將屍骨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將紅油傘收了起來對着寒亭說道,“寒大哥,這具屍骨的腿部和胳膊處的傷都是死後造成的,而他真正的死因應該是被兇器從後背刺穿了身體傷及心臟失血而亡,不過兇器么,我暫時推斷不出來。他死後又被人帶到北城區的荒山之上拋屍,這件案子基本可以確定是一起故意殺人案!”
寒亭沉重的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不過,夏兄弟,現在我們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就一副白骨,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或許我可以試着排查一下半年之前失蹤的青年男子,看看有沒有符合他身份的!如果知道他的身份的話,我覺得可能這樣排查兇手會更方便一些!”寒亭蹙着眉,不過這猶如大海撈針,實在是太難了,或許這會成為一樁無頭公案,而死者只能喊冤而亡,自己卻不能為他尋找兇手!想到此,寒亭更是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
“在茫茫人海中去搜尋他的身份,這實在是有難度。”夏竹青望着地上的屍骨說道,“呃……不過……”她說著小心的看了一眼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慕之,這個人心思細膩,自己如此的表現是不是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畢竟自己身為一個小乞丐,竟然能知道這麼多連南秦首屈一指的仵作都不知道的驗屍方式,確實讓人覺得詫異,可如果自己明明可以幫助死者沉冤得雪而不去做,怎麼對得起自己法醫的身份,法醫的天職不就是查清死因,替天行道,維護每個人的生命健康權不受侵犯和凌辱嗎?想到此,夏竹青下定了決心。
夏竹青沒有再理會慕之對她的審視,目光堅定的看着寒亭,“寒大哥,我倒有個辦法,可以幫你儘快的查清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不過你要多給我幾天時間。”
寒亭猶如黑暗中迷路的人看到一盞燈,他興奮的看着夏竹青,激動的說道,“夏兄弟,你真的有辦法?”
夏竹青點了點頭,“我可以試一試,不過不一定能成功,我的面貌復原的技術並不是很好。還有,就是我需要把這個頭骨帶走借用幾天。”
“面貌復原?”寒亭殷切的雙眼迸射出火熱的目光盯着夏竹青,“夏兄弟,這面貌復原是什麼意思?”如果真的能夠查清楚死者的身份,別說是人頭骨,就是整具屍骨都帶回去也沒有關係。
夏竹青低頭思索了片刻,用最簡單的語言對着寒亭說道,“寒大哥,是這樣的,我們每個人的面貌之所以千差萬別,主要是因為每個人的顱骨不同,它是決定面貌的主要因素,顱骨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也是最複雜的部分,其中面顱為包含眼眶、鼻腔、口腔等結構,這些“五官”器官構成面部的特徵,決定了人的面貌形態,我可以根據頭骨用一些物質對其進行面貌還原。”
寒亭仍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那……夏兄弟,麻煩你了!”
夏竹青朝他厚道的笑了笑,“寒大哥,不用這麼客氣,其實,我也有所求的。你看,如果這次我們能破了這個案子,你能不能讓我在刑部某個差事,我現在在慕之府上白吃白住也挺不好意思的,這樣我有個差事,就可以把我的俸祿交給慕之,權當做我住在他府里的房費和飯費!”
“當然可以!”寒亭擺了擺手,“夏兄弟你這麼博學多才,我想林尚書肯定願招攬你的,改天我向林尚書稟告一下,你且等我消息!只是……”
寒亭說著,面色有些古怪,他看了慕之一眼,然後湊在夏竹青耳邊,小聲的對她說道,“夏兄弟,不瞞你說,我們仵作的俸祿有些低,依那位慕公子的府邸,你需要給他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