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說服

在來京城路上，沈魏紫腦中就曾閃到過開源的問題。只是沈家在京城也是屬於有家有業、吃喝不愁，再者那時她還忙着要盯住奶娘不讓她有機會做手腳，壓根就沒時間深入思考開源的問題。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跟二房決裂，搞得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這也意味着，開源已經成為眼下最迫切的事情。

前世時，沈魏紫做得一手好點心，但凡吃過的都說好。她做的那些點心除了味道好，點心的樣式每每也別出心裁，無論是自己吃還是拿去送人都很得體。就連不喜歡她的朗母，也喜歡拿着她做的點心去送人。

重生后，沈魏紫也還記得做點心的手藝。她就尋思着或許可以開家點心鋪子貼補一下家用，只是不知道在京城租一個鋪子得多少錢。當然她也是考慮過提着籃子叫賣，畢竟這樣就可以省了租鋪子的錢。只是這麼一來的話，點心就買不上價格了。

沈魏紫心裏越想，臉上就好愁。

看見她小臉皺巴巴的模樣，老夫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還真是孩子話。你阿爹是清貴的讀書人，現在又做了國子監司業，怎麼能經商呢？！這事情要傳出去，會妨礙名聲的呀。”藍氏責備沈魏紫道。

“阿爹做山長時，不還收束脩嗎？”沈魏紫嘟囔了一句，“自家阿爹還不光收了束脩，又收了幾家的特別輔導費呢。後來那幾家的小子鄉試中了，又敲鑼打鼓地登門來酬謝阿爹呢。阿爹也沒有拒絕呀。”

“教書育人是大事，怎麼能說是生意呢？！”藍氏很生氣，“你阿爹這麼做，也是為了幫助那些在書院就讀的貧家子弟。”

這世上要說有什麼能夠改變門楣的，無疑就是讀書了。只是讀書是一件燒錢的事，中舉更是鳳毛麟角。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哪怕是舉家之力也未必能供出一個舉子。

藍氏的阿爹，也就是白鹿書院的前任山長，是一個非常惜才之人。他一向樂於資助那些天資聰穎、虛心好學卻家境貧寒的學生。也是因此，白鹿書院在他手中難以為繼。直到沈鶴翔接手時用了“劫富濟貧”的法子，才將書院帶出了困境。

在“劫富濟貧”之處，也是有不少人對沈鶴翔指指點點，說他鑽進了錢眼裏，有違讀書人的道義。就連沈家人都羞於談沈鶴翔和他的白鹿書院。直到後來白鹿書院在他執掌下取得了系列好成績，這些話才沒在枱面上聽到了。

也是因此，藍氏才對有關賺錢的事情特別敏.感。

“娘親說得對，是我想岔了。”沈魏紫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認錯道。

老夫人也幫着說了幾句，才將這話題給岔過去了。

“聖人說要安貧樂道，意思是人活着不能追求物質的享受，而是要懂得做人的道理。你阿爹做了國子監司業，擔負著給大堰培養人才的重任，怎麼能去做這些商賈之事……”藍氏趁機開始教女。

“這話我可不同意。”老夫人把手一揮，“但凡京中這些高門大戶，哪家不做生意？最不濟也得買些鋪子出租，否則一大家子如何開支，就靠那點俸祿嗎？”

“朝廷有法令，禁止官員經商。這麼做不是違背法令了嗎？”藍氏不服氣地反駁道。

“法令還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可從古到今有哪個天子與庶民同罪了？”老夫人也反駁了，“只要自己不出面經營，讓一些親戚、下人出面不就行了？”

說到這裏，老夫人又以知樞密院事、龍圖閣學士、殿前都指揮使等為例，說了各家借親戚或下人的名義經商的情況。最後她又說回到重用侯府，表示侯府雖然也經商，但主要以出租鋪子為主，也沒有借旁人的名義。之所以能這樣，是朝廷並沒有明令禁止勛貴經商。這也是高祖皇帝賦予這些幫他打下江山之老部下的特權。

聽了老夫人一席話，沈魏紫才知道在京城做生意跟別處不一同，像她阿爹這樣的得有一個代理人才行。本來呢，她是擔心沒有本錢做生意，這會兒又多了一個擔心。

從老夫人的敘述中可以知道，替那些官員出面做生意都是心腹之人。她家現在人口簡單，除了一家三口外，就只剩下了一個年歲頗大的車夫。就算有錢買新的奴婢，短時間裏也不放心讓他出面去做生意。

沈魏紫的一張臉都皺成了包子。

“小牡丹想做什麼生意呢？要是主意好的話，伯娘願意出錢。”老夫人瞅着都心痛死了，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一聽這話，沈魏紫頓時來了精神。可還沒等她開口呢，藍氏就截住了她的話頭。

“這可不行！我們已經得到了侯府的大恩惠，哪能再麻煩您……”藍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夫人打斷了。

“我也不是白給錢，而是奔着賺更多錢。”老夫人此話一說，藍氏就沒話說了。

“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在商言商，沒有利潤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老夫人衝著沈魏紫笑眯眯地道，“現在小牡丹就努力說服我吧。”

老夫人擺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樣子，藍氏反而沒話說了。此外，乖囡的話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想聽聽她到底說了什麼。

“我記得北大街有一家蘇記糕餅鋪，裏面連中三元糕、清涼荷花酥……，都很有名。”蘇記糕餅鋪是京城最好的糕餅鋪，蘇記四色糕點是京城公認的送禮佳品。前世沈魏紫就曾不止一次去買過他家的糕點。

“說起蘇記糕點，我先前還讓人買了呢。”方嬤嬤插了一嘴，招呼着下人把蘇記糕點送上來。

不一會兒，丫環就送上了四碟擺放整齊的糕點，分別是連中三元糕、清涼荷花酥、宮廷核桃酥和蘇記桔紅糕。

這四款點心是蘇記糕餅鋪賣得最好的糕點，往往不到下午就會出現貨不全的情況。所以要想一次都買全了，就得一早就過去排隊。說起蘇記糕餅鋪前的長隊，也是北大街的特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