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獸變
藍煙一臉錯愕。
綠萼見她這樣，露出一個凄苦的笑容，說道：“也怪不得你，你太相信那個小賤人了，這事紫玉姐姐也知道，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探花樓不準藝妓隨意外出是真，樓中各人也都記憚樓主的威嚴，不敢隨意外出私見外客。但半年前，我們就發現紅綺常常半夜逃出探花樓去，也不知去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動作嫻熟，一看就是慣犯，肯定很早之前就偷偷摸摸做這事了。平日裏總裝作一副清純惹人憐愛的樣子，背地裏卻這樣胡來，着實令人生厭。以上內容都是我和紫玉親眼所見，官人明鑒，絕無半句虛言。”綠萼秀眉緊蹙的說完，緊緊的咬住了櫻唇。
聶清晟凌厲的眼睛一眯：“逃出樓去？你可知是去見誰？”
綠萼回答道：“賤妾不知，我們都沒有那個膽，生怕樓主責罰，也不敢跟出去一探究竟。”
聶清晟聲音越發深沉，逼問道：“你們樓主現在何處？”
綠萼糾結着說道：“樓主，樓主已經很久沒有現過身了。”
藍煙也接話道：“樓主一般每月都會來視察一次，我們只管耐心接受視察就好，與樓主見面之事從不敢主動要求。不過距上一次視察到現在，我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樓主了。”
聶清晟不再說話，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似乎沉浸在了沉思之中。
在這令人心悸的寂靜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隱約可以聽見幾聲壓低了的細細的呻吟。
綠萼驚道：“紫玉姐姐醒了！”
那個披頭散髮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坐了起來，大睜着雙眼，一臉驚恐的看着屋子裏的眾人，好像在看着什麼吃人的野獸怪物，目眥欲裂。
聶清晟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沖目瞪口呆的眾人喝道：“快壓住她。”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坐起來的紫玉如餓狼一般騰空而起，她蠻力崩斷了捆住自己的繩子，將臉上還帶着淚花的藍煙姑娘撲倒在地，只見她蒼白的臉上青筋畢露，死命的大張着嘴咆哮着，唇角也因為用力過猛而流血不止，鮮紅的血襯着蒼白的皮膚好似索命的厲鬼。
被她壓倒在下的藍煙大驚失色，她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紫玉黑色的眸子裏泛起詭異的紅光，張着的嘴中兩顆犬齒簌的長了出來，沾着鮮血的長牙直衝她的脖頸而來。
“啊啊啊——官人救命！”
晝玄當下甩出一道光符，然而還未近到狂暴之中的紫玉身旁，便被她四周溢出的狂亂氣旋所打碎。
咆哮中的紫玉愈發狂躁起來，她像野獸似的長嚎一聲，突然緊緊扣住身下藍煙的身體，大力撕扯，似乎想要把手中的東西撕成碎片。
晝玄眼見情急，大喊一聲：“師兄！”
聶清晟早已抽出了他的尨龍劍，他低喝一聲，那柄刻着繁複的銀色花紋的長劍發出一聲沉重而昂長的劍嘯。
霎那間，幽暗低矮的地下室中，亮如白晝。
彷彿有千百萬條閃着光的銀龍從四面八方湧入，流動的光芒結成一張密實的大網，電光石火之間，那令人目不暇接的銀龍已經將發了狂的紫玉困在其中。
被困住的紫玉不甘心的嘶聲大叫，她眼中的紅色光芒愈發顯眼，令人膽戰心驚。
綠萼急衝過去，將倒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藍煙扶起，藍煙還在驚魂未定之中，大口喘着氣，彷彿剛從死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綠萼也被嚇得不輕，她不住的搖着頭，驚恐的問道：“紫玉姐姐……紫玉怎麼會這樣？”
緩過神來的晝玄回答道：“是她體內的妖鬼之氣做的祟。”他定定的看向還在與困式做鬥爭的處於癲狂之中的紫玉。
她眼中那兩束駭人的紅光終於慢慢暗淡了下去，嘶吼的聲音也漸漸變小了，像是終於從狂暴之中漸漸抽身出來。
晝玄鬆了一口氣，只見紫玉掙扎了一會兒，終是不敵尨龍劍法困式，最終脫力似的直直倒了下去。
藍煙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大叫一聲：“紫玉！”
長劍入鞘，聶清晟又畫了一個壓鬼符籙，光符飛到倒地的紫玉額前，化作點點流螢消散。
綠萼驚恐的瞪着眼睛，呆了好大一會兒，見倒地的紫玉不再有任何動作，才終於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紫玉姐姐從未曾這樣過！”
而被她扶着的藍煙似乎還沉浸在驚恐之中，口中喃喃自語，被嚇得丟了魂魄。
聶清晟沒有回答，只見他緩緩抬手，握成拳頭的手漸漸鬆開，有一團耀眼的紅色火焰安穩地躺在他的手心，靜靜地燃燒着。
綠萼仍然結結巴巴：“這是……”
晝玄驚道：“這是狐火！”
聶清晟沉聲說道：“沒錯，紫玉身上的。”
一種怪異的驚喜和恐懼混雜着，像堆混沌卻讓人窒息的棉絮胡亂的塞在晝玄的心頭，他們要找的，不就是有着這樣紅狐火的狐妖嗎！可是，看着眼前這狐火的狂躁程度，就不難判斷出，擁有着這狐火的主人一定不會是什麼不通世事還未入門的小妖。藏在心頭那點不可言說的僥倖被無情擊碎，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蔓延在晝玄心裏，着實不太好受。
聶清晟心中也是同一般滋味，他的面色愈發深沉。
如死一般的沉寂，瞬間瀰漫在這個矮小而陰暗的地下室中。
直到綠萼結結巴巴的開口：“這這個東西，我我看見過。”
聶清晟眼中的銀光一閃而過，卻聽見晝玄飛快的問道：“在哪看見過？”
綠萼被他的急切嚇了一跳，又結巴着說：“在在紅綺的身上看見過。”
聶清晟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確定？可不要因為素來不和就信口胡謅。”
綠萼被他嚴肅的表情嚇得一哆嗦，撲通就跪下了：“賤妾不敢，賤妾不敢，我的確是看見過的，就就在紅綺身上，就在她有一天想要半夜逃出探花樓時，就在那盞燭火下！沒錯，當時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就是這樣的火，賤妾不敢欺瞞官人，我的確是看見了啊！”
聶清晟沒有接話，綠萼仍然哆嗦着身子，跪倒在地。
而一旁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藍煙又大叫了一聲：“紫玉！”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原本還氣息平靜的紫玉突然肉眼可見的沉寂了下去，微微起伏的胸膛也變得不動了，儼然已經是奄奄一息，進氣少出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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